“慢着。”
一道清冽的女声传入,众人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进入殿中,却是一身戎装的金羽光。
“这怎么回事!金将军应该在那一百名女子中啊!”
“是啊!这王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金羽光端端正正跪在殿中:“王上,您要我去军机大营巡查,就是为了支开我,好让晋墨尘选了别的女子,是吗?”她眸中蓄起泪水。
玉天卿毫不隐瞒:“是。”
金羽光神情黯然,滑下几滴眼泪:“你不让我嫁给晋墨尘,就是因为你怕失去一个谋取天下的助手,对吗?你早就知道我怀了身孕,却在我的安神汤中下毒,就是想害我滑胎,好断了去西晋的念想,对吗?”
此话一出,众人长大了嘴巴,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骁勇善战、大杀四方的金大将军竟然有了西晋皇帝的子嗣?而且王上竟然要下手毒害?
见玉天卿始终面色清冷,金羽光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金羽光将身上铠甲剥落,露出里面一袭红衣。她眉若翠羽,腰若束素,唇边的小梨涡透出些许魅惑,说出的话语却冰冷刺人:“臣父母早逝,一直盼望能有一个家,如今断然不会让我腹中孩儿没了父亲,请王上恩准!”
半晌,整个大殿中响起略显沙哑的声音:“准!”
晋墨尘将金羽光扶起,两人相携走出大殿。
自从答应了婚事,玉天卿写了一卷纸,命郑儿去准备嫁妆。那郑儿看着同布匹一样长的纸,心中犯难,只好去茶司所找白鹭。
这日,玉天卿下了朝,来到将军府。
晋墨尘正在喂鸟,神情颇为闲适。
玉天卿将桌上的海棠酥喂给“金一朵”:“羽光去军机大营了。告诉金羽光怀孕的实情,还在她的汤药中下毒离间我二人,不得不说,晋皇的手段又高了一层。”
对于她能猜到,晋墨尘一点也不惊讶。毕竟,她有一双能看透一切的慧眼。
“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也是在来丹华之后,才发现羽光怀孕了。”
玉天卿:“话说回来,卓映岚,你是怎么打算的?”
晋墨尘只觉自己头顶上“轰隆隆”响起几道雷,吃惊过后,道:“你怎么知道映岚?”
玉天卿双手拍几下,海棠酥碎屑掉在地上。
“这只叫一朵的鹦鹉,其实是卓映岚喂养的吧?卓映岚最喜欢吃海棠酥,不是吗?我从前就总在想,你和金羽光的一切,从最初的不打不相识,到最后的相知相许,像极了一个预谋。我派人查过才知道,卓映岚,就是你的智囊。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操控,包括你得到皇位。怎么?她就甘心只做你的表妹?”
晋墨尘:“映岚确实聪慧。我能得到如今的地位,全在于她的谋略。我确实带着目的接近金羽光,但我也真心爱慕她。如今这样的结局也算圆满。至于映岚,她双目失明,不过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罢了,随意安排一个居所即可。”
玉天卿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柔弱?不能自理?一个从五岁起就跟着你,助你谋得大位的女子,竟然能用柔弱来形容?你也太小看了她!我今日来便是要同你签下契约,如若你负了金羽光,我要你整个西晋陪葬!”
晋墨尘示意梅进宝拿来一卷锦帛,大笔一挥写下几句话,梅进宝随后盖上国玺!玉天卿抽出一把匕首,梅进宝出手抵抗,却在触到晋墨尘的眼睛后,后退了几步。
匕首在晋墨尘手腕处一刺,几滴鲜血滴落在锦帛上。
玉天卿收起锦帛:“恭贺晋皇!”
淡淡月华之下,一个黑色身影半俯在案几上,红唇上似还遗留着一滴酒露。
玉天卿:“郑儿,再去拿壶酒。”
郑儿本想规劝几句,又想起王上近来,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于是又拿了一壶酒过来。
轻风拂过,一个身影飘然而至,空气中淡雅的梨花香气铺面而来。
“你要的东西。”
玉天卿半醉半醒间,盯着他伸出的一根细白手指,用力一咬,淡淡的血腥气冲淡了口中酒气,她吐出几个字:“不好吃。”
一夜好眠,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玉天卿爬起来,顾不上穿鞋就喊:“郑儿,什么时辰了?”
元砚知手中端着托盘进来,道:“今日早朝休沐,你自己倒忘了?”
玉天卿盯着他好久,才反应过来。明日就是金羽光成亲之日,为了给她准备嫁妆,这两日的早朝休沐了。
玉天卿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我在信中不是说过了,不用亲自送来,你刚回国不久,何苦又来跑一躺 。”
元砚知:“这还是你第一次,有求于我。”他素来知道她心性,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有求于人。更何况,他与金羽光相识一场,无论如何,也要送她一程。
玉天卿从抽屉中拿出面具扔给他:“戴上。”
待用完膳,郑儿将准备的嫁妆礼单拿了过来。元砚知看着那长长的宛如布匹一般的礼单,赞叹道:“首饰、珠宝、布匹、古玩、古画、金元宝、侍卫、侍女...你这是打算把整个丹华国都搬过去?连毒药都让我准备齐全,你是有多害怕她会遭人暗害?”
玉天卿将他拿来的药箱打开,第一层是补养身体的丹药、药材一类,第二层便是五花八门的毒药。
“你懂什么?这些全部是防身用的。”
紫气西殿,金羽光一袭大红色嫁衣,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动人之姿。片刻后,殿门缓缓打开,走出来是一个清瘦的身影。
元砚知:“你知她心性,害怕别离的场面。祝你同夫君百年好合。”
金羽光扯一下唇角,算是对元砚知的祝福做出答复。
她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郑重一跪。千言万语,也只待来日。
乐声在整个都城中回荡,全城的百姓看到那丰厚的嫁妆无不赞叹,街道上人头攒动。金羽光坐在马车中,大红嫁衣下,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着。
由于人潮拥挤,到城门处就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晋墨尘白马高坐,凤眼微微眯起,玉天卿还是来送行了!
晋墨尘:“梅进宝,稍后你驾车赶上队伍!”说罢,他带着送亲的队伍缓缓向前走去。
金羽光要从马车中下来,玉天卿出声阻止:“你不用下来,我说的,你听着便好。”
金羽光:“好。”
玉天卿:“从今以后,为、为人母,脾气要记得收一点,你的吃食必须由亲近之人经手,提防西晋所有的人!”
透过头冠的流苏,金羽光见一支箭飞速而来,正对自己胸口!她本能的伸出手抓住,惊出一身冷汗。
见玉天卿收回弓箭,道:“今日之后,再无前尘,后会无期!”
玉天卿抽出马鞭,只听“嘶”的一声,马匹狂奔!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的,说不清是她眼中的泪珠,亦或是她头上的冠冕。
玉天卿没有回宫中,骑着马向郊外奔去。各色野花摇曳在风中,迎着阳光,欣欣向荣。她翻身下马,拔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
目光所及,元砚知躺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状似十分悠闲。
玉天卿躺在他旁边,望着白云出神。
元砚知:“为何要射出那一箭?就算日后与西晋撕破脸,战场相见,你和羽光也还是好友。”
玉天卿:“我这样绝情,她才会忘记在丹华的一切,才会将西晋皇宫当成她的家。日后兵戎相见,她也不至于太过愧疚。”
元砚知:“据我说知,晋墨尘绝对不是一个软柿子,不可能任由卓映岚控制。晋墨尘是真的对金羽光有情,才会给她一国之后的殊荣。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
玉天卿:“但愿吧,但愿那个卓映岚,是真的如晋墨尘所说一般。”
元砚知起身,朝玉天卿伸出手:“换身衣服,带你去吃饭。”
玉天卿推开他手,起身朝马车走去。马车上,一套黑色便服叠的整整齐齐。玉天卿换了衣服,道:“去庆州吧。”
庆州是离京城最近的城池,皇家别院、皇家猎场都建在庆州,是皇室度假娱乐的场所。
两人选了一家小摊贩,一边吃面一边听人聊“八卦”。
一个国字脸的男子说道:“听说了吗?皇家猎场现在每天被一群公子哥霸占着,狩猎、游玩,好不快活!”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说道:“皇家猎场不是只有秋季才开放吗?而且没有国主的命令,谁敢私自狩猎!”
国字脸男子又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是丞相之子!不仅是猎场,连整个皇家别院都夜夜笙歌呢!”
......
吃完面,玉天卿却着实被价钱吓了一跳:“老板莫不是算错了,一碗阳春面要5两银子?”
那老板见怪不怪:“两位公子定是外地人,庆州一升稻米就要3两银子呢!等您待得时间长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