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浮尸案悬而未决,皇后控诉主谋,不过一日便已传遍京畿内外。
即便如今现有的大量证据都证明当前嫌疑犯是何人,但谁都没敢动到她头顶,就更别提将人提到大理寺进行三司会审了。
只是这样嚣张恣意的态度更是让百姓怨声载道,民怨沸腾,纷纷抵制包括孚安堂在内,包括她名下所有商行的商品。
弗陵闭门不出,也谢绝来客拜访,不是逗逗招财玩,就是看看邸报,仿佛还是那个无事人。
看着屡次登门的夏侯永叔,一而再再而三地退了对方见面的请求。
再第不知道多少次,他找了左先生做掩护,才勉强得以进门。
左秉臣在诉说起他的来意,言辞恳切,无不是表示夏侯永叔愿意倾尽所有帮她洗刷冤屈。
嗯嗯嗯......
弗陵确实挺为难的。
分明之前都说得很清楚,原以为今后路上就算是遇见,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然而对方却拼劲全力地想要跟自己释放善意。
送上门的好意,弗陵对算是再怎么心硬如铁,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与左秉臣协商后,才将夏侯永叔劝离。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一团糟了,他为官多年,一世清名,没理由在临了临了的时候反倒在她这里栽一跟头。
即便她现在还是一副没事人的状态,当说真的,自己的确不太确定,这一次能否虎口逃生。
“他其实是真的想帮你的。”
“我知道,可我真不需要。”
这是她说的最常见的一句话。
但凡想起夏侯永叔走后落寞的表情,左秉臣心底也有几分难以等同身受,毕竟自己想要帮她也被婉拒了。
“逞强对你没什么好处,对于任何人的帮助都拒不接受。”
弗陵神色淡淡,笑容也是淡淡。
也没有的好不好,譬如她如是真的需要帮忙定然会出声喊人。
李璮,及阅都被她使唤过两次。
弗陵说:“就算他想帮我,又怎么帮我?给我做一顿饭,安慰我一下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不是杀人凶手,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回家待着。”
“这样说也不是不对,只是,他现在年纪大了,出事的又是他一直以来都愧疚于心的孩子,能不为你紧张?”
“你要理解做父母的,其实他们这一辈子就完完全全搭在自己孩子身上了,如若可以的话,他甚至可以拿出一世清名,换你无罪。”
会吧,好像父母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不过他们现在也已经有了上天的恩赐,好像也不太适合把过多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我只是不想要拖累他们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跟他们解释?”
“尴尬。”
弗陵补充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他们就觉得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可能就是注定了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父母缘分吧。”
左秉臣看着她眼底露出的几分黯然。
她哪里是不懂得和人相处,和自己处的不是也挺好的吗?
只不过当事情落到她自己身上,就又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别扭性子的来由,或许也是因为从小到大就没有父母亲人陪伴左右,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说改就能改的。
“他们年纪已经很大了,或许你今后能见到的时间也一次少过一次,好好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时光,不要等将来错过了才来后悔。”
左秉臣拍了拍她肩膀,谆谆教诲地看向了她。
“不说他们,就说你和陛下,最近是又闹什么矛盾了,怎么我一在他面前提起你,他就让我闭嘴,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
“人海茫茫,人和人之间能够遇到,不知道要穿越多少阻碍,你和陛下不要做让彼此之间后悔的事。”
弗陵淡淡地抬了下眸,笑笑着说:“先生是不是年纪大了,越发喜欢说教。”
左秉臣冷不丁一抵腮,牙根紧咬。
“你好端端地就多生了一张嘴。”
左秉臣难得能被人气到如此火冒三丈,但凡与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脾气本就极好。
笑狐狸一个。
“如今对你不利,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你了,皇后那头的舆论又在发酵,你知道到底是谁在顶着压力,没把你现在扔牢里去的?”
弗陵佯装不解。
“哦,是谁?”
正主当即拍了拍自己那一张脸,“还能是谁?为了你,我这一把老脸都拉在地上了,你却给我在这里吊儿郎当的,难道真要看这杀人罪落到自己身上?”
弗陵好笑不笑,只手扶着脸侧,拇指在后颈处轻轻摩着。
“先生不老,细皮嫩肉,我还想问问先生这些年您究竟是怎么保养的。”
左秉臣仰头望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负手站定在她面前。
“给我说正经的,你说你自己现在有多少把握?除非你是打算家产被抄,那我无话可说。”
弗陵摇摇头,端着茶杯,嘴角轻轻地抵在杯子沿口。
“不说。”
“我只能靠自己。”
“你们想要帮我,就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什么都不管,只看着就可以了。”
“到时候,自生自灭也罢,能够自给自足更好。”
弗陵很笃定地说着,轻轻挽唇一笑,信誓旦旦,坦坦然然。
隔日深夜,再往返红叶寺,与前天晚上刚刚聚过面的几个绿林好汉再叙。
只不过对方身后多出了一个装人的麻袋,大刀金马地往地上一甩就完事。
若只是货物弗陵自然不说什么的,只是这徐三身娇体贵的,真怕将人给摔出个万一或好歹来。
可这些都是在江湖中见识过腥风血雨的,要他们温柔起来还真的挺道德绑架对方的。
弗陵也不敢对他们提这要求。
“人给你带来了,不过路上不听话,打了几顿才老实,要不然都得逃到东瀛去。”
马背上那赤裸着肩背胸膛,蜜色肌肤的人朝那麻袋内眯了眯眼。
弗陵冲那麻袋内的东西挑了下眉头,笑笑说:“我瞧一眼。”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
皮青脸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巨人观。
弗陵吓得将掀麻袋的手松开,愣怔地问:“这怎么回事?”
“放马峰盯了,否则不安宁。”
“太可怕了你们。”
人群中传出阵阵哄笑。
“妹妹,你这样说哥哥们会难受的。”
“我们这不是替天行道吗?”
“他妹子欺负我们家妹子,自然是得狠狠打上一顿的才符合我们寨里的传统和。”
大哥们你一眼我一句,直将她说得捧腹笑。
弗陵忍俊不禁笑了笑,提起起这几位绿林好汉,还得从弗陵一言不合就救人说起。
当时弗陵行船经商路过一海盗,一心念着攒功德攒功德,凑巧地便救治了因心梗昏迷的清风寨老大的命,老大手底下的十来个儿子自那时起就一直把自己当亲生妹妹宠。
这一次弗陵就是摆脱的这几位帮自己找徐三,若不然,真不知道徐三已经打算卷款而离。
这要是真被他给逃走了,那皇后今后的戏份还要怎么排?
她可不能让自己想看的戏份无法准时上演。
如今徐三已落入自己的掌控,对她而言是个意外之喜,遂对几位大哥说:“这次准备待多久,看各位哥哥那天有空,我请你们喝酒。”
“那就等你洗脱冤屈那一天,可千万别忘了哥哥们这一顿酒。”
“一定不敢忘。”
“如果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跟哥哥们说,不就是一个皇后,胆敢污蔑你,真是不要脸了,我就不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皇后还能越过法度去。”
弗陵无奈一笑:“哥哥们放心,我又岂是吃闷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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