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夜自修结束,搭乘了最后一班的公交车后,到学校也已经是十点半。
下了公交后,弗陵心底到底还有些别扭,兴许是因为白天不开心的经历。
“回家,记得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孟叔同朝自己瞥过一眼,出声叮咛。
他指的是自己腿伤的事。
弗陵点点头,“闭嘴,我知道的。”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孟叔同将拐留还回去校医室,不准备带回家,还叮嘱弗陵,在家里要帮他打掩护。
弗陵勉强同意。
但她演技不好,到时会若是事情往相反方向走,就怪不得她了。
一回家,便嗅到一股浓郁的鸡汤味。
孟良平正在客厅里做家务,看见他俩回家,说:“回来了,在学校吃得饱吗?你妈妈给你们熬鸡汤呢,快去喝。”
他蹲在地上,用湿毛巾一寸一寸地擦着地板,好不细致。
一个大老爷们,虽然穿戴粉色的围裙做着家务,但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厨房里香气四溢。
弗陵正好感觉肚子饿极了,很快就被吸引着,往厨房方向去。
孟妈妈计算着孩子们放学的时间,刚好将鸡汤端出锅,孩子们就先后脚回家了。
给妹妹先端了一碗,又盛了一碗准备给哥哥。
却迟迟没见着孟叔同进来,问起弗陵:“你哥呢?”
弗陵朝外喊去:“哥,喝鸡汤。”
孟叔同转身回房,“我不饿,你们自己吃。”
“这孩子......”孟妈妈叹了一口气。
平时也总是这样,好不容易有时间熬点补身体的给他们兄妹俩,可他总是不爱吃。
就算逼着他吃,也是要劝好久。
以前还能强掐着嘴巴喂下去,现在孩子长大了,差不多要跟他爸一个高度,是再也强求不了。
弗陵眉心微微拧了起来,手握着汤匙,在碗里晃动了一晃。
孟叔同,好像不太合群的样子,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跟父母间难免也会有矛盾。
而这个矛盾,过去多年,在自己这个养女的作恶多端下,正在逐步恶化。
“妈,你别担心,我等下就给他送进去吧。”
孟妈妈在清洗厨具:“你哥那个倔性子是不会喝的,说了很多次了,他不是嫌鸡汤腻,就是说晚上吃东西不好消化。”
孟良平的声音从客厅里传了过来:“又不是女孩子家家的,学人家减什么肥,矫情。”
孟妈妈回:“他那么瘦,要减什么肥。肯定是你昨天打他的事,还没消气。”
孟良平:“真是给他吃饱了撑的。”
对于这两父母对孩子缺乏关爱的行为,弗陵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在这个家庭里,孟叔同的位置还没自己这个养女的要重,该不会自己才是亲生,他才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打消了,毕竟孟叔同比起自己大了三岁。
一岁的她可抱不回来三岁大还被装在垃圾箱内的弃婴。
叩响房门,始终不见里头那人回应。
弗陵看了眼走廊左手边的厕所,里头传来阵阵水声,估计人在里面洗澡。
弗陵将他房门打开,将鸡汤放在他书桌上,看着干干净净的书桌,只放了个台式电脑,打游戏专用的键盘,一旁还有鼠标和耳机。
干干净净,不见纤尘。
想起当年他还曾疯狂痴迷过游戏,甚至一段时间成绩如江河日下。
班主任专程逮住他爹,就这个问题耳提面命地提醒,要再不控制,等他将来游戏上瘾了,就得送杨大师那去电击治疗。
后来孟良平逮住孟叔同三令五申地警告,又把他的游戏设备全部缴纳上粮仓。
只不过后来在某一次的家庭大扫除中,弗陵不妨将他的键盘弄坏了。
那时候他眼神很平静,只是一瞥也就过去,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起伏,如同秃鹰喙下的猎物死气沉沉,嘴角泛起一丝轻浮的笑。
那个时候孟襄后知后觉,自己一定闯了大祸。果不其然,后来在逐渐相处中孟叔同对于
书桌边上还有几本关于编程的书,单单只看书目名称上的英文字母,完全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弗陵取了一张便签纸,写下一段话后贴在电脑屏幕上,从口袋里取出一瓶跌打扭伤的喷雾放下后,这才离开房间。
孟叔同洗完澡回来,一打眼便瞧见书桌上的鸡汤。
他一步走了过去,将便签纸拿下来。
【之前弄坏你的键盘,一直欠你一句道歉。不管你怎么讨厌我都好,高考才是人生的分水岭,还是认真对待才是】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罗里吧嗦的?”
孟叔同将便签纸揉碎,往桌面下的垃圾桶扔了进去。
拉开座椅坐了下来后,背脊靠在椅背,揉着太阳穴沉吟许久。
孟襄到底那天离家出走后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现在都跟换了个瓤一样?
······
隔天醒来,孟叔同倒比昨天起得挺早。
孟良平还往客厅阳台外探了探脑门:“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这么早?”
诧异于他不是不想被父母知道自己脚崴一事,今儿怎么没等父母去上班才出门?
弗陵听到他的脚步声擦在地板上,随即也翻身起来,出房间,开了房门便看到他挺拔的后背。
走路的时候,倒也看不出来有任何与正常人不同的地方。
弗陵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问:“哥,脚好了?看来那个喷雾还真是好用。”
孟叔同甩门,将她摔在门外。
弗陵鼻梁骨擦到门板上,笑笑,往厨房方向走去。
孟妈妈还问她笑什么,怎么那么高兴?
弗陵摇摇头,但笑不言。
吃了早饭后,弗陵跟在孟叔同后,一前一后往公交站亭外。
弗陵又说他:“虽然你现在好很多了,但还仔细看你走路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问题。喷雾还是要记得用,这段时间的体育运动就别去参加了。”
孟叔同拎包挎在肩后,不理会身后的人,大步走到公交车站亭,倚着广告牌便闭眼养神。
弗陵知道他是烦了自己的聒噪,耸了下肩,无奈地闭上了嘴。
因为昨天的事,弗陵不自觉间对这个公车产生了后遗症,一点都不想再坐公交。
想跟他说说,可一旦想起对方那个冷冰冰不厌其烦的表情,一时间闭了闭嘴。
孟叔同上了车后,刷卡的时候指着后排两个空位让她先将位置给占了,哪知道身后跟着的并不是她。
弗陵还在公交车下,没有上去。
他皱了下眉,侧首过去看她,“还愣着干什么?”
弗陵指着那片放着共享单车,“我想骑单车去。”
孟叔同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只是觉得很烦,吼了她一句,“上来,别给我闹。”
他可不像父母,无论她如何无理取闹都同意。
弗陵站着不动。
公交车司机师傅已经在催,“不上了我就关门了?”
孟叔同皱眉,往前走了一步:“骑了你放在哪里?”
“学校外总有地方放。”
“那随便你。”
孟叔转身回去时,这时候早已经没了位置可坐,他扶着扶手,看着窗外,她的身影随着不断地往后倒走,眼底如同淬了冰渣。
真是麻烦!
公交车从弗陵眼眶内逐步驶离。
弗陵撇了撇嘴,就是不愿意上车,鬼知道那个变态现在还是不是就在这辆车上,等着对下一个受害者伸出罪恶的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警察能够抓到人,抓到人了应该会给自己一个通知才对。
走去共享单车面前,扫二维码开了一辆车后,骑着往学校走。
到了学校,也没迟到,不过时间却很赶。
弗陵将单车放在学校外的人行道上,几乎是跑着便往校园内赶。
好在没有迟到,但路上因为路上拥堵,还是踩着快迟到的边缘线。
······
高一的课程倒不繁忙,只是教室里学习的氛围很浓。
弗陵这个作为倒数,也不赶拖班级后腿,上课时也尽自己所能,将全部精力投身于课堂上。
只是自己脑容量就在那里,文科的倒还好应付,理科全然就像是在听天书。
懵懵懂懂地将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弗陵总算挨到了放学。
手枕在胳膊上,寻思着高二分科,直接选文科算了,要不然单单就物理那一科能将自己整死。
但就这样放弃了理科,日后选专业的可选择的范围就要少了很多。
她重新翻出来自己的月考卷子出来看,认真研究着自己这次做错的题。
这次月考的排名彻底出来了,自己倒数第一毋庸置疑。
她三大主科的成绩都还不错,文科也勉强可以,但理科,在及格的水平线上不断徘徊。
可自己这样的水平在这个尖子班里也就只能算是垫底了。
要怪也怪孟襄仗着父母对自己的过于宠溺,对学习成绩也没任何要求,一味松懈换来的恶果,现在也只能自己吞。
排名第一的,始终是王蕾霸占的那一个位置,屹立不倒。
王蕾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均衡发展,毫无缺陷,真让人可望不可即。
弗陵想起那天离家出走的事,心底就有些高兴不起来,输给谁都好,怎么就输给了那一个家伙。
琢磨了许久,弗陵做出了一个决定。
孟叔同的成绩,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有目共睹的。
而他也是学理的,让他利用闲暇时间给自己辅导物理的话,应该能够对成绩有所改变。
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弗陵摊了摊手,直接趴在桌面上,双手垂落在前:“就他那个不耐烦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同样的,想也别想,除非......”
她眼底泛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