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古荒原位于天域之外的人界九州, 无数凶兽潜伏其中。
人族九州是整个修仙界的根基,宗门与世族林立, 修士与凡人共存。而因为天域是飞升尊者们引导初元界灵气创造而成的小世界, 所以天域修士通常称九州为下界。
人界九州, 东四州除却最东州因与妖魔族接壤早已荒废,其余三州都成了修仙宗门的沃土。而西三州则存在着无数的修仙世族, 萧蓝裴三族凌驾于众族之上。
至于余下的中州两州,则凭借无尽山脉与东西州相隔,在分裂与一统之中成为了君王的领土,世世代代安享着中州的安宁。
而这次万衍南纱死去的万古荒原, 便位于早已经荒废了的最东州。
作为万衍剑宗名满天域的天灵根天才,南纱万万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有听见自己死讯的一天。
握紧了清魄剑, 南纱满是疑惑:“师父,除了天域大灾之外,我应该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天域,更没有去过万古荒原?”
一路跟着蓝梨离开小剑阁, 南纱无法明白已经七年没有离开天域的自己怎么会死在万古荒原。
只不过并没有亲自接触到外界谣言,南纱也难以判断现在的情况,最起码在雪殿里就没有一个弟子看起来知道自己的“死讯”。
“纱儿, 你现在还在调查大灾的真相?因为你的师姐受辱而死,你的父母也以身祭道,整个天域生灵涂炭。”
带着南纱离开小剑阁, 蓝梨并没有直接回到雪殿宗宫, 反而是向着茫茫风雪深处走去。
雪殿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晴天, 苍穹低垂,寒风凌冽,吹拂的雪絮渐渐遮掩去南纱与蓝梨在雪殿中留下的所有痕迹。
听着蓝梨的话语,南纱一阵沉默。
她厌恶魔修夺走了她的父母,痛恨叛宗强炼鼎炉逼疯了她的师姐。但是天域各宗门虽然同样痛恨大灾中的一切,但却始终不肯告知魔修会破封而出的原因。
不得已,南纱只能自己调查一切。
而在一阵沉默后,没有直接回答的南纱打量着四周的景色,不解地开口道:“师父,这不是回宗宫的路。”
茫茫的雪原分辨不出任何方向,无论是宗宫还是小剑阁,雪殿中的一切全都淹没在无尽的飞雪中,纯白的天地间再也寻不见生灵的痕迹。
因为风雪的原因,雪殿中的弟子数量远远少于其他六殿与诸多长老峰。
蓝梨走在前方,不急不缓地开口解释:“这是离开万衍剑宗的道路。”
南纱的步伐放缓,诧异地看着蓝梨的背影。
想要进入万衍剑宗便只能穿过山门,但要离开剑宗却不一定要通过山门。守护着护宗大阵的七殿每一殿都有离开剑宗的出口,只不过七殿出口长期封锁,南纱在剑宗里待了十几年也没见出口开过几次。
蓝梨背对着南纱,语调依旧平淡:“恰好没有多少弟子亲眼见过你现在的情况,说你去万古荒原试炼却因闭关反噬而失误身亡,这倒也说得过去。”
“师父?”总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劲,南纱尽可能地思考着自家师父话语后的含义。
在被打断闭关后,她这么久以来确实主动避开了其他同门,正式相见过的只有天容律和雪殿修士。
南纱看着储物囊,突然觉得装满了灵剑的储物囊有些烫手。
南纱:“师父,你想要我做什么?千律宗又为什么会传出我已死的谣言?”
蓝梨终于停下了步伐,抬头望着有些阴沉的苍穹,轻笑着摇响了手腕上的冰铃:“谣言是你的天容传出来的,他说你因为被迫出关产生的反噬意外死在了凶兽爪下,而他现在也因为重伤失去了音讯。”
南纱神情不变,却握紧了清魄剑,深切觉得自己可以和天容律好好地谈一谈。
铃声在风雪中飘荡,连通剑宗之外的灵力结界逐渐撕裂风雪显现。
“这是你的金丹试炼,试炼要求是去找到天容律,找到他后想做什么都由你,包括调查天域大灾的真相。”蓝梨轻笑着做出回答,如墨的长风被寒风所吹拂,“找到他他自会解释传出你死讯的原由,天域最近要发生一些事情,所以纱儿,暂时不要留在天域,借着死讯的遮掩,你可以自在地在九州之中找寻大灾的真相。”
天域中的宗门素来有金丹弟子出宗历练的习俗,但其他弟子都是奉宗门安排结伴离去,从来不像南纱这般简单而突然。只要天容律不堕入魔道,南纱去找天容律的难度大概还比不上纠结吃什么晚膳。
南纱:“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铃音变得愈发急促,结界在天地间骤然展开,南纱不得不避开结界扩散出的剑气,周身雪絮被猛地掀起。
蓝梨依旧在笑着,收起冰铃后以指作剑随意划过,朦胧扭曲的灵力结界瞬间被斩断,断裂成两半后向外打开。
万衍剑宗雪殿之门,在沉寂七年后再次开启。
对上了蓝梨含笑的神情,南纱稍稍沉默后还是放弃询问。
金丹历练符合宗规,等找到了天容律,那么蓝梨真正想要她做的事情总能够弄清楚。
“明白了师父,我找到天容后会尽早回来,希望回来时您还没飞升到初元界。”
不再和蓝梨作更多的告别,南纱握紧了清魄剑,径直向灵力结界走去。
在穿越第十七年被迫离家出走,南纱开始考虑给传出自己死亡消息的天容律跪怎样的剑鞘比较合适。
抛下了所有的疑惑,南纱带着剑与储物囊踏入雪殿之门。
而在离去之前,南纱远远望了眼雪殿宗宫的方向,有些好奇自己拎着天容律回来后还能不能看到被剃光了的同乡。
南纱的身形消失在流动着寒意的灵力结界后,周围的风雪又猛烈起来,寒风呼啸着卷起雪絮试图遮掩住结界,冰铃声再一次在天地间摇响。
“纱儿已经走了吗?”灵力结界在风雪铃音中合起,玉衡之的身形逐渐出现在风雪之中。
蓝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头看着依旧阴沉的苍穹,压下了所有笑意开口:“玉衡之,离开雪殿。走之前把那个光头小鬼丢出天域,宗主已经推算出他的命格被天道所庇佑,不管他所说的天律君是谁,他应该都会庇佑纱儿。”
“十六岁的筑基?”玉衡之轻声开口。
蓝梨讽笑道:“自然不及你十六岁结丹。”
玉衡之稍稍沉默,但很快又跟上了蓝梨的步伐:“上界仙宫已经找到了降临天域的方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蓝梨的语调依旧是嘲讽,不见丝毫随意与温和:“我知道,但是我一人足以守护雪殿护宗大阵。听我一句劝,玉衡之,既然你选择了无情剑道,那就不要再去肖想蓝族灵女。”
玉衡之的步伐顿了顿,抬头望着苍穹,沾染着雪絮的面具遮掩了面容,更隐藏了面容上所有的情绪。
“蓝梨,你已经脱离蓝族,又何必插手蓝族的事情?而且魔修破封的真相你我都清楚,告诉纱儿九州之中存在着线索,当真没有问题吗?”
“我的……我的头头发我的眉毛?你们绑我来这里到底想做些什么?!”
属于少年人痛苦不堪的哀嚎声时不时在雪殿宗宫里响起,无数雪殿弟子往宗宫深处投去视线,因为回荡的声响而感到诧异。
南纱跟在蓝梨身后往殿外走去,但也时不时侧头打量被困在结界里抱着脑袋怀疑人生的少年。
在南纱捏碎了玉牌后,蓝梨很快就从宗主处回到了雪殿,一同回来的同样去找了宗主的玉衡之。
看着周围破碎的灵力与被埋在雪地里昏迷不醒的闯入者,蓝梨与玉衡之皆是神色凝重,引剑斩断了所有混乱灵力后带着南纱与闯入者一起回到了宗宫深处。
回到宗宫之后,南纱尽可能地复述少年对自己所说的一切。无论是天道还是天律君,又或者是让自己注意安全的话语,只要不涉及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南纱全都一一告知自己的师父与小师叔。
而在南纱复述一切期间,昏迷的少年很快就醒来。只不过醒来的少年将先前的一切都给遗忘,如同失忆一般对周围的一切显得十分震惊,完全不记得自己打断南纱闭关的事情。
除此之外,少年身上属于元婴的修为不断溃散,最后直接摔倒了筑基四层。
万衍剑宗里连守门的弟子都是结丹期九层,雪殿殿主看着体内元婴碎了个干净的闯入者,险些把对方又扔进大锅里再给煮一遍,继续用灵草的消耗量检查对方真正的年龄与修为。
少年在醒来后一直戒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甚至询问守着关押自己的玉衡之绑架自己的理由。只不过在发现自己的头顶有些凉后,少年所有的冷静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根头发都不留,你们是不是想咒我母亲?!!!”
少年人愤怒的嘶吼声不断在雪殿宗宫之中回荡。
不再去听少年的哀嚎,主动弄没了对方头发的南纱毫无愧疚地离开了宗宫。
大雪之中道路交错,一路沐着风雪,南纱很快便被蓝梨带着进入了雪殿里的小剑阁。
剑宗七殿的每一位殿主都会自行收徒,而小剑阁便是给殿主的弟子们锻造灵剑的场所,南纱的清魄剑就诞生在小剑阁之中。
进入小剑阁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锻造池里的火海将整座殿室映得通红,无数暗红的剑胚屹立在火海之中,几乎要与火海融为一体。
轻声叹了口气,蓝梨带着南纱停在锻造池前,有些苍白的面容被火焰印得通红。
“纱儿,你先前为什么去找闯入者?”
南纱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去问对方从哪里得到的以自己的竹马为主角的小说,这种回答怎么想怎么奇怪。
没有得到南纱的解释,蓝梨叹了口气,遥遥指向火海中央的一柄剑胚,墨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重重的火影:“纱儿,你的冰灵根使你修行之途畅通无阻,却也让你在锻造之途上难以精进。但是剑修的本命灵剑还是该由自己来锻造,非自己锻造的本命灵剑将会受到铸剑者的干扰,所以你必须自己学会锻剑。”
蓝梨的语调十分凝重,南纱虽不解蓝梨提及锻造术的用意,但仍是安心地听着对方的话语。
蓝梨用灵力缠绕上火海中的剑胚,锻造池外无数已经成型的剑器在剑胚被拔起一刻一齐颤动。而下一刻某枝白玉簪子被抛向火海,火浪翻滚,剑胚缩小,灵力翻涌之中,被蓝梨选中的剑胚直接化作了一点红梅镶嵌在簪上。
用灵力卷回白玉簪,蓝梨看着白玉红梅满意地点了点头:“为师在你结丹闭关时翻阅过古籍,虽然过程不尽人意,但还是找到了能让你锻造出本命灵剑的方法。”
南纱轻咦了一声,因为自身与火相对的冰灵根,她早就做好这一世都锻造不出本命灵剑的准备。
将白玉簪交到南纱的手中,蓝梨的动作十分轻柔:“纱儿,每次你渡劫时记得取出封印在簪子里的剑胚。你的冰灵根可以抑制住锻剑的火灵力,但却绝对拦不下天雷。既然天雷可以淬体,那也应该可以锻剑,你的本命灵剑就靠你好好修行获得,争取早日渡劫锻剑。”
南纱:“……”
南纱:“师父?”
推开放到自己手中的白玉簪,南纱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师父是不是在宗主那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拿出个剑胚让她拿天雷锻剑。
先不论剑胚最后会不会变成避雷针,南纱深切地觉得让天雷锻剑只会把天雷气得将自己往死里劈。
“师父,您是从哪里翻到的古籍?”南纱迟疑地开口,总觉得这个锻剑的方法颇有渡劫失败的散仙瞎写的书册的风采。
南纱打定了注意,一旦自己的师父说古籍真的来自散仙所在的域外仙岛,她绝对一飞升就把仙岛给劈了。
所幸蓝梨并没有给南纱一剑劈了仙岛的机会。
直接将白玉簪佩戴在南纱的发间,蓝梨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徒弟:“是我从藏书阁顶层翻出来的古籍,藏书阁顶层里都是飞升尊者们留下来的书卷,应该不会出问题。不过如果纱儿实在担心,师父可以在下次渡劫时先给你试一试。”
南纱碰了碰头上的白玉簪,摇了摇头,无奈道:“师父现在是渡劫期,下次渡劫就是飞升雷劫了。渡劫后要么顺利飞升要么成就散仙,我还不想拿师父去冒险,纱儿自己去试就是了。”
蓝梨在十年前天域大灾一战成名,凭的就是对雷劫的利用。
当时蓝梨从合体期破境入渡劫期,在面对成片的雷劫时直接把无数魔修一起卷了进去。到了最后,蓝梨不仅成功成为渡劫期修士,还利用暴怒的天雷把上千的魔修劈得干干净净。
有了大灾时的前科,现在整个万衍剑宗都不敢让胡来过的殿主再在渡劫飞升时打天雷的主意。
蓝梨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转身向殿外走去,更随意地将其他悬挂在墙上的灵剑收进储物囊,不急不缓地道:“纱儿,你是不是好奇为师突然要谈起本命灵剑?”
南纱躲避着从四面八方冲来的灵剑,听见问话后点了点头,尊敬道:“纱儿确实好奇。”
“因为接下来为师需要你离开天域,为师短时间内不能再教导你,只能现在仓促告诉你锻剑的方法。”轻声笑着,蓝梨掂了掂手中储物囊的重量,在储物囊再也存放不了更多灵剑后随手将储物囊往南纱的方向抛去。
南纱不解地皱起眉心,收好储物囊后对上了蓝梨温和的神情。
离开了小剑阁中的锻造池,清冷的寒意再一次缠绕在周身。蓝梨扶着白玉扶栏眺望着连绵的雪景,释放出灵识感应着宗宫深处的一切。
“纱儿,你可知晓,现在整个天域已经传遍你死于下界万古荒原的事情?”
属于少年人痛苦不堪的哀嚎声时不时在雪殿宗宫里响起,无数雪殿弟子往宗宫深处投去视线,因为回荡的声响而感到诧异。
南纱跟在蓝梨身后往殿外走去,但也时不时侧头打量被困在结界里抱着脑袋怀疑人生的少年。
在南纱捏碎了玉牌后,蓝梨很快就从宗主处回到了雪殿,一同回来的同样去找了宗主的玉衡之。
看着周围破碎的灵力与被埋在雪地里昏迷不醒的闯入者,蓝梨与玉衡之皆是神色凝重,引剑斩断了所有混乱灵力后带着南纱与闯入者一起回到了宗宫深处。
回到宗宫之后,南纱尽可能地复述少年对自己所说的一切。无论是天道还是天律君,又或者是让自己注意安全的话语,只要不涉及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南纱全都一一告知自己的师父与小师叔。
而在南纱复述一切期间,昏迷的少年很快就醒来。只不过醒来的少年将先前的一切都给遗忘,如同失忆一般对周围的一切显得十分震惊,完全不记得自己打断南纱闭关的事情。
除此之外,少年身上属于元婴的修为不断溃散,最后直接摔倒了筑基四层。
万衍剑宗里连守门的弟子都是结丹期九层,雪殿殿主看着体内元婴碎了个干净的闯入者,险些把对方又扔进大锅里再给煮一遍,继续用灵草的消耗量检查对方真正的年龄与修为。
少年在醒来后一直戒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甚至询问守着关押自己的玉衡之绑架自己的理由。只不过在发现自己的头顶有些凉后,少年所有的冷静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根头发都不留,你们是不是想咒我母亲?!!!”
少年人愤怒的嘶吼声不断在雪殿宗宫之中回荡。
不再去听少年的哀嚎,主动弄没了对方头发的南纱毫无愧疚地离开了宗宫。
大雪之中道路交错,一路沐着风雪,南纱很快便被蓝梨带着进入了雪殿里的小剑阁。
剑宗七殿的每一位殿主都会自行收徒,而小剑阁便是给殿主的弟子们锻造灵剑的场所,南纱的清魄剑就诞生在小剑阁之中。
进入小剑阁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锻造池里的火海将整座殿室映得通红,无数暗红的剑胚屹立在火海之中,几乎要与火海融为一体。
轻声叹了口气,蓝梨带着南纱停在锻造池前,有些苍白的面容被火焰印得通红。
“纱儿,你先前为什么去找闯入者?”
南纱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去问对方从哪里得到的以自己的竹马为主角的小说,这种回答怎么想怎么奇怪。
没有得到南纱的解释,蓝梨叹了口气,遥遥指向火海中央的一柄剑胚,墨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重重的火影:“纱儿,你的冰灵根使你修行之途畅通无阻,却也让你在锻造之途上难以精进。但是剑修的本命灵剑还是该由自己来锻造,非自己锻造的本命灵剑将会受到铸剑者的干扰,所以你必须自己学会锻剑。”
蓝梨的语调十分凝重,南纱虽不解蓝梨提及锻造术的用意,但仍是安心地听着对方的话语。
蓝梨用灵力缠绕上火海中的剑胚,锻造池外无数已经成型的剑器在剑胚被拔起一刻一齐颤动。而下一刻某枝白玉簪子被抛向火海,火浪翻滚,剑胚缩小,灵力翻涌之中,被蓝梨选中的剑胚直接化作了一点红梅镶嵌在簪上。
用灵力卷回白玉簪,蓝梨看着白玉红梅满意地点了点头:“为师在你结丹闭关时翻阅过古籍,虽然过程不尽人意,但还是找到了能让你锻造出本命灵剑的方法。”
南纱轻咦了一声,因为自身与火相对的冰灵根,她早就做好这一世都锻造不出本命灵剑的准备。
将白玉簪交到南纱的手中,蓝梨的动作十分轻柔:“纱儿,每次你渡劫时记得取出封印在簪子里的剑胚。你的冰灵根可以抑制住锻剑的火灵力,但却绝对拦不下天雷。既然天雷可以淬体,那也应该可以锻剑,你的本命灵剑就靠你好好修行获得,争取早日渡劫锻剑。”
南纱:“……”
南纱:“师父?”
推开放到自己手中的白玉簪,南纱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师父是不是在宗主那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拿出个剑胚让她拿天雷锻剑。
先不论剑胚最后会不会变成避雷针,南纱深切地觉得让天雷锻剑只会把天雷气得将自己往死里劈。
“师父,您是从哪里翻到的古籍?”南纱迟疑地开口,总觉得这个锻剑的方法颇有渡劫失败的散仙瞎写的书册的风采。
南纱打定了注意,一旦自己的师父说古籍真的来自散仙所在的域外仙岛,她绝对一飞升就把仙岛给劈了。
所幸蓝梨并没有给南纱一剑劈了仙岛的机会。
直接将白玉簪佩戴在南纱的发间,蓝梨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徒弟:“是我从藏书阁顶层翻出来的古籍,藏书阁顶层里都是飞升尊者们留下来的书卷,应该不会出问题。不过如果纱儿实在担心,师父可以在下次渡劫时先给你试一试。”
南纱碰了碰头上的白玉簪,摇了摇头,无奈道:“师父现在是渡劫期,下次渡劫就是飞升雷劫了。渡劫后要么顺利飞升要么成就散仙,我还不想拿师父去冒险,纱儿自己去试就是了。”
蓝梨在十年前天域大灾一战成名,凭的就是对雷劫的利用。
当时蓝梨从合体期破境入渡劫期,在面对成片的雷劫时直接把无数魔修一起卷了进去。到了最后,蓝梨不仅成功成为渡劫期修士,还利用暴怒的天雷把上千的魔修劈得干干净净。
有了大灾时的前科,现在整个万衍剑宗都不敢让胡来过的殿主再在渡劫飞升时打天雷的主意。
蓝梨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转身向殿外走去,更随意地将其他悬挂在墙上的灵剑收进储物囊,不急不缓地道:“纱儿,你是不是好奇为师突然要谈起本命灵剑?”
南纱躲避着从四面八方冲来的灵剑,听见问话后点了点头,尊敬道:“纱儿确实好奇。”
“因为接下来为师需要你离开天域,为师短时间内不能再教导你,只能现在仓促告诉你锻剑的方法。”轻声笑着,蓝梨掂了掂手中储物囊的重量,在储物囊再也存放不了更多灵剑后随手将储物囊往南纱的方向抛去。
南纱不解地皱起眉心,收好储物囊后对上了蓝梨温和的神情。
离开了小剑阁中的锻造池,清冷的寒意再一次缠绕在周身。蓝梨扶着白玉扶栏眺望着连绵的雪景,释放出灵识感应着宗宫深处的一切。
“纱儿,你可知晓,现在整个天域已经传遍你死于下界万古荒原的事情?”
石碑上介绍着试炼的内容,三条石道分别试炼着登道者的道心、灵力以及学识,试炼者挑选其中之一顺利登顶,便可获得暂时成为外门弟子的资格。
被天容律绑起来的长老所说的第三条石道便是学识之道,登上第三道的修士并不多,无为宗万千典籍的可怕程度早已声名远播,只要在道上答错一题,试炼者便要后退百阶石梯,重新来过。
期待着长老要怎么给自己开方便之门,南纱回头看向山门处,等待着自己的便宜“三弟”。
而天容律立在一旁,目光落在手中折扇勾画的音阵上:“他值得信任吗?”
南纱抱怀着双手,因为询问而敛起了眉心:“我也不清楚,但现在只有他知晓真相,我们只能一直带着他,避免他发生任何的意外。”
天容律的神情稍有些复杂,侧过头垂眸望着南纱:“这可是你说的,我就不再去多做些什么了。”
看着南纱没有异议地点头回应,天容律轻声叹了口气,继续开口:“待会别在明面上针对沧澜蓝族的剑修,蓝殿主不会希望你代替她对蓝族动手,何况玉阁主也还是相信着蓝族。”
南纱稍稍沉默,最后撇了撇嘴角:“小师叔就是个瞎子。”
在天域大灾结束后,南纱便时常听见自己师父的梦话,在听了一年的梦话后,夜夜都睡不着的南纱成功弄清楚了自己师父和小师叔之间的糟心事。
只不过不等南纱和天容律谈论更多,熟悉的声音便顺着风声传来。
“大哥!大……二姐!”
强行改口,测试完资质的萧敬云从山门处匆匆赶来。
南纱伸了个懒腰,等萧敬云赶到身旁后才向第三道石阶走去。
天容律合起折扇,回头看了眼似乎笼罩在一阵混乱里的山门:“测试如何?”
萧敬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在摸空后有些遗憾地拍了拍头:“和小时候一样,烧坏了七八个试灵石,所以拖延了一段时间,没能马上跟上来。”
南纱和天容律皆是步伐一顿,诧异地回身:“烧坏?”
萧敬云稍稍有些犹豫,但思索之后还是决定说出先前发生的事情。
一旦真的进了宗门,他的情况也根本隐瞒不了。
“我为单系火灵根,也就是传说中稀有的天灵根,在使用试灵石测试资质的时候,会因为控制不住庞大的灵力烧毁试灵石。”
天容律观察到的山门混乱正是因为萧敬云而产生。
原先所有人都因为南纱斩断了试灵石而震惊,甚至于忘记拦下根本没有测试的天容律以及还没有测试灵根的南纱。
但没等长老们彻底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南纱和天容律的萧敬云就随手抓了块试灵石,用顶级天灵根直接吸引了所有长老的注意力,接连被试了七八个试灵石。
南纱稍稍沉默,最后看向天容律,认真地开口:“长兄如父,这孩子像你。”
天容律摇着扇子的动作一顿,手中的折扇差点被折断。
轻笑出声,天容律语调温和地做出回应:“我可不及你,当初资质测试,你可是直接捏碎了十几个试灵石。”
试灵石测试修士的资质与修为,一旦触碰者为单系天灵根,试灵石便会爆发出纯色的光辉。而若天灵根修士体内的灵力无比充沛,那么试灵石便会产生诸如烧毁的损伤。
当初剑律两宗测试资质,天容律直接震碎了一切,南纱更是将所有试灵石冻变成了冰雕。
南纱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没有在原书里出现过的路人三弟一点都不路人。
萧敬云看着南纱和天容律的反应,稍有些不安。在他离开松洛之后,路上所有知晓他天阶灵根的人无不对他进行拉拢,认识的友人也再无法从容相处。
“大哥,大姐?”萧敬云试探着开口。
南纱呼了口气,抽过天容律的纸扇后直接敲在萧敬云的脑袋上:“叫二姐!”
萧敬云立马捂着头,痛苦而又庆幸地松了口气,连口称呼着二姐。
将折扇抛还给天容律,南纱转身走向石阶,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舒缓些:“你大哥和你二姐弄碎试灵石的时候,你多半还在玩泥巴。”
萧敬云有些茫然,但是在弄清南纱话语中的含义后直接同手同脚地摔在石阶上。
天容律拂去折扇上并不存在的尘埃,踏上石阶摇着头开口:“他只比你小一岁,你测试灵根的时候他可不是玩泥巴的年纪。”
南纱轻哼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而没过一会儿,一旁石阶上被南纱关注许久的护卫弟子突然走了前来。
弟子面无表情地将萧敬云拎起,把人扔回两人身前后又转身离开。
天容律扶住正捂住胳膊的萧敬云,但在发现对方身上叶子后又改变了注意,捏着叶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子离去的背影。
“还真是朴实无华的作弊方法,有了这片叶子,所有试炼都不会出现,接下来只要走走停停,装出在答题的模样便行了。”
南纱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接过叶子后掂了掂,凭借看灵剑的经验挑起了眉眼:“下品灵器,是把钥匙。”
而后不等萧敬云询问该怎么使用,南纱便把叶子撕碎了抛开。
看着萧敬云因为撕碎叶子而错愕的表情,南纱摇了摇头,继续沿着石阶前行:“三弟,有点志气,走后门是可耻的。”
天容律在一旁笑而不语,跟上了南纱的步伐。
走出没几步,三人眼前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南纱与天容律随意扫了眼开头便用灵力凝聚答案,甚至抽空将愣神的萧敬云的答卷也一同给填了。
萧敬云看着两人丝毫没有停顿过的步伐,立马咽下改道更换试炼的话语,紧紧跟了上去。
学识道上仍旧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修士,越往上走存在的试炼修士便越少,反倒是守卫的无为宗弟子多了起来。
学识道既测试学识又测灵力,双重压力下,时不时有试炼者滚下石阶。为了避免伤亡,无为宗弟子不得不时时刻刻观察石道上的情况。
而在石道的最末端,守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的接引弟子皱紧了眉头,看着一路畅行无阻的南纱几人不由得骂了声蠢货。
无为宗每年都会有几个借着长老关系进入宗里的弟子,这个时候负责试炼的接引弟子就会递上避开试炼内容的青叶灵器。
但是之前的特殊弟子从来没有一个像南纱几人这般嚣张,全都懂得要做出被题目困住稍稍停留的模样,避免自己被其他修士怀疑。
现在像南纱几人这么毫无停留地登顶,接引弟子敢断言,眼前这几人就算进了无为宗,也会因为这次引来的关注再次被逐出宗门。
如此畅通无阻的前行,只会吸引去成片的关注,最后被发现名不副实,反过来连累了无为宗。
只不过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过于高调,南纱几人的步伐又停了下来,接引弟子们轻咦了一声,皱紧的眉头多少松了开一些。
石道中央,彻底被误解的南纱和天容律停下步伐,侧身看向隔壁隔着淡淡云雾的灵力道,稍有些诧异。
萧敬云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后不由得轻咦出声:“蓝凝歌?”
试炼三道彼此以云雾相隔,只要灵力充沛,便可透过几乎不存的云雾看清楚隔壁的情况。
灵力之道上的修士人数显然要比学识道上多上许多,但现在灵力道的所有的修士都停下了步伐,挤成一团不再前进。
以南纱先前看见的剑修少女为首,所有测试的修士都停在了某一石阶之后。
而再往上走,则是成片拦路的无为宗弟子。弟子们身下坐着油桶,手中还点着火把。
南纱看了看隔壁道,再看看自己眼前的道,突然觉得有些无趣,灵力道上的弟子与试炼者针锋相对,显然要发生一些学识道上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天容律用折扇抵着下颚,随手完成新出现的题目后略带着嘲讽开口:“看来无为宗可一点都不清静无为。”
而萧敬云看着隔壁剑拔弩张的氛围,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听说无为宗弟子阻碍试炼者的事情已经成了传统,或者说……不仅仅是阻碍,”萧敬云沉着声开口,因为弟子们身下的油桶而眉心皱成了一团,“因为经常有无为宗内门弟子参与其中,所以宗里的长老通常都不会出手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