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线索也没有。”铜锁耸肩。
三个人把话都说开了,关系也亲密了不少,潘大勇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也要找到高跷男。这一点铜锁和孙婕都没有意见,现在主要问题就在于,这个人在哪呢。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疑似东南亚的寺庙,真要找起来也是大海捞针。东南亚各个国家本来就是佛国,崇尚佛教,寺庙成千上万,而且那地方谁也没去过,完全没有一点概念。
潘大勇说,他已经向东南亚派出了三个团队,分兵三路,根据素描的绘图寻找梦中之地。而且他还托付东南亚一些侦探事务所,进行查找。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就是等消息。
潘大勇叫来服务员上菜,我们四个人吃了饭,潘大勇告诉铜锁搬到他那里去住,孙婕现在就在那住。铜锁知道他的意思,好不容易凑齐了,眼瞅事情有了突破性进展,这个时候可别再出意外。
铜锁想了想,同意了。
“你得病的事告诉父母了吗?”潘大勇叼着烟问。
铜锁黯然摇摇头:“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告诉他们的。我一直没放弃生的希望。”
潘大勇深深看着他,点点头:“你长大了,比我当时见到的小屁孩要成熟不少。”
我们吃完饭,一起往外走。一边走,我一边想着,潘大勇可没邀请我,我就别没皮没脸跟着了,帮铜锁就到这里吧。
走到大厅,我正想着呢,忽然变故突生。
从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拦住我们的去路。我正低头想事,队伍一下停了,我反应不及撞在潘大勇一个跟班的身上。
这些跟班反应很快,下意识就挡在潘大勇身前,一起怒喝:“谁?”
拦住我们的人,看衣服应该是后厨小工,又瘦又弱,可能也就十五六岁,小姑娘长得就像干巴鸡一样,稚气未脱。
“都让开!”潘大勇喊了一声。
跟班们见没什么危险,都退开了。我看到铜锁眼睛瞪得特别大,看着这小女孩,激动地说不出话。而潘大勇和孙婕也在紧紧盯着她,此时气氛十分诡异,没人说话,就是互相瞅着。
这时,大堂经理赶到,一看是集团潘主席,吓得脸白了,赶紧道歉,说这小女孩来的时间不长,小小年纪不懂事,一定要严肃处理。
“算了吧,出来打工也不容易。”潘大勇淡淡说,他问这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梅春。”小女孩磕磕巴巴地说,一看就没见过多少世面。这样的乡下女孩,能拦住潘大勇这样的大人物,可见是鼓足了勇气,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
“你找我做什么?”潘大勇问。
梅春没说话先哭了,眼泪流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磕头:“请你救救我妈妈。”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我更是纳闷,这是哪出戏。
潘大勇皱眉:“这里是大堂,有什么事跟我出来说,别在这闹洋相。”
大堂经理赶紧道:“潘总,这就是个在后厨帮忙的临时工,我马上开了她。”
“要开的是你!”潘大勇喝道:“我现在不跟你废话,你犯了什么错按条例走。小春啊,你跟我来,有什么事出去说。”
潘大勇要了个包间,和我们一起带着梅春进去。有人议论,潘总就是心善。但我知道,这里肯定有隐情,这位潘大勇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到了包间,只有我们几个,潘大勇看看梅春,本来严肃的脸上忽然笑了,对铜锁说:“又一个分身。”
梅春看看我们大家,仗着胆子说:“我看你们好像很熟悉,像是上辈子就见到了。”
“不是上辈子。”铜锁说:“你就是我,我们就是你。算了,说起来很复杂,说说你的事吧。”
我在旁边听明白了,原来这个梅春和他们一样,也是分身。我忽然醒悟,难道说她就是铜锁在前世虚空中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梅春确实没见过大世面,愣愣看着我们,说不出一句话。
“有什么你就说,你要不说我可走了。”潘大勇吓唬她。
梅春鼓足了勇气说:“潘总,我来城里就是为了找你的。”
“怎么讲?”潘大勇看她。
梅春说起来,她是九里花乡的人,命运挺可怜,一岁的时候就没有爸,当妈的年轻守寡,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就在今年的秋天,母亲查出了乳腺瘤。本来这个病可以治,但梅春还在上学,家里也没有多少钱,当妈的怕连累孩子,选择了自杀。
在妈妈自杀的那天,她给梅春做了一桌子好菜,然后收拾了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着孩子的新衣服。妈妈把她领到姨家的楼下,小姨下来领孩子,当妈的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孩子,对妹妹说了一句话,小春就交给你了。顿了顿又说道,这段时间我可能会不在了。
梅春至今还记得妈妈跟她分手时的眼神。
第二天,梅春正在小姨家,小姨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说,春啊,跟我走,你妈出事了。
梅春当时就崩溃了,到医院后她才知道,妈妈把她送走之后,选择了开煤气自杀,结果被邻居救下来,送到医院。算是脱离了危险。
妈妈看到梅春,眼泪流下来,虚弱地说,为什么不让我死呢,死了就好了,死了春儿就解脱了。我活着就是累赘。
就在这天晚上,梅春做了一个离奇的怪梦。醒来之后,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有人能救她的妈妈,可这个人是谁还不知道。
在医院陪护妈妈的时候,梅春在厕所里捡了一本别人擦屁股用的废旧杂志,在杂志的内页里,她看到一篇人物专访,内容很少,寥寥无几,配了照片。
她一看到照片,整个人就呆住了,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自己。
杂志上出现的这个人,就是潘大勇。
听到这里,潘大勇笑:“我这些年就上了这么一份媒体访谈,好巧不巧就让你看到了,命运的安排还真是有意思。”
梅春当时就认定,只有这个人能挽救她的妈妈,能救这个家。
当时她做出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选择,在她妈妈出院之后,她独自一人来到城里,根据杂志上的信息,她来到了潘氏集团下属会所打工。她天天起早贪黑,不问工资只干活,人家一看这孩子这么肯干还懂事,就留下来当个小工。
其实梅春一直在等机会,她在等潘大勇。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春啊,你说说你做的梦吧。”潘大勇说。
“我的梦都是瞎做胡做的。”梅春红着脸说。
“你就说吧。”潘大勇道:“说好了,我就救你妈妈。”
梅春喝了口茶,她从来没当过这么多人说话,真是鼓足了勇气。
梅春的梦说起来特别怪,不在于梦本身如何离奇,奇在她做的是一个梦中梦。
她梦见一个封闭的山洞,环境相当恐怖,黑暗处还在滴滴答答落着水珠。这里暗无天日,阴冷潮湿,她甚至看到地上有很多老鼠在角落里唧唧叫着,快速爬行。
她沿着深洞往里走,越走越害怕,心里有了预感,似乎要遇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可她还是身不由己,控制不住,一步一步往里走。洞窟最深处,燃着一烛弱光,这里居然还有石桌石凳,像是个小屋子。
在这间屋子里,她看到了一生都难以磨灭的恐怖景象。
她看到一根长长的人类脊椎戳在地上,在脊椎尖端顶着一颗脑袋。乍看上去,就像是这颗脑袋被人割下来,然后挂在一根树枝上。
脑袋居然还是活的,不停地左右转动,脑袋上长了厚厚的头发,后面拖成一条长辫子。黑发凌乱,十分恐怖。
它前面的地上,燃着一盏昏暗的蜡烛。有一本书凌空漂浮,无风翻动。
脑袋正借着蜡烛的光线,看着这本古书。
梅春此时走也走不了,自己就像是被桎梏在这里,尽管非常害怕,可她脱离不了梦境,只能静静看着。石头房间里的气氛,又恐怖又诡秘。
她看出一些名堂,这个人并不是只有脊椎和脑袋,而是全身除了这两个部位,其他部分都是透明的。那本古书也不是漂在空中,而是被这个人透明的双手托着。
这就是个妖人啊。
妖人看了会儿书,把古书放在石桌上,脑袋连同脊椎慢慢漂浮起来。梅春紧张地看着,她心里明白,他应该是站了起来。
他走向角落里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