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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锁这个模样实在吓人,两个女孩靠着门,互相抱着,一起尖叫:“别过来,别过来。”

    铜锁走到她们面前,握住惊堂木,“啪”就是一击,慧慧白眼一翻,整个人突然软了下去。铜锁急忙说:“坏了,闯祸了。”他赶紧过去和黄丽一起搀扶起慧慧,把她扶到床边。

    黄丽脸色惨白,看样子也不好受,她喃喃地说:“没想到鬼在慧慧身上。”

    铜锁一边给慧慧掐人中,一边回头对我说:“傻愣着干什么,到卫生间接一杯自来水给我。”

    我赶紧拿空杯跑进厕所,接了水出来,铜锁拿住杯子含了一大口,对着慧慧喷过去,喷的她满头满脸都是水。别说,还真是好用,慧慧长舒一口气,慢慢睁开眼。

    黄丽把她搀起来,慧慧躺在她的怀里,脸色很差,胸口不停地起伏。

    我碰碰铜锁:“没事了吧?”

    “按说没事了。”铜锁说:“这个惊堂木一敲,百鬼避之,应该是打跑了吧。”他也不太肯定。

    慧慧缓了好半天,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我们问还记得刚才怎么回事吗。慧慧说,刚才铜锁一步一步走过来,她没感觉害怕,反而觉得刺激,可当铜锁把惊堂木一敲,忽然之间她就感觉后脖子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一掐,顿时就失去知觉,昏迷在地。

    我和铜锁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明白这里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特别玄妙。我说:“这间房子咱们别呆了,赶紧转移阵地,凑合完今晚再说。”

    两个女孩起身,去收拾包和袋子,然后出门。大家刚走到门口,落在最后的铜锁忽然停下脚步,喃喃说:“不对劲!我想起一件事,咱们先别忙着走。”

    “又怎么了?”我问。

    铜锁说:“慧慧和丽丽在房间里最开始遇到邪事,是因为什么。”

    黄丽说:“我们聊进山洞的事,慧慧说有个神像冲着我笑,刚开始这个话题,房间的灯就全灭了。”

    铜锁让大家回来,他把门关上,对两个女孩说:“你们回忆一下,进到山洞里都有什么经历。罗稻,别光听,你帮着一起分析。我总觉得那个山洞有什么古怪,根子就在那。”

    慧慧沉默一下,和黄丽对视一眼,慢慢说道:“我来说吧。那个山洞很曲折,进去之后并不是平路,而是越往里越窄,还要爬过好几块大大的岩石,最后来到山洞的中枢核心。那地方怎么形容呢,就像一个小型的乱葬岗。”

    慧慧所描述的那个地方,听来非常可怕,深藏在山洞腹地,光线极差。她们进到那里面,打着手电才能勉强照亮数米的范围。感觉上面积特别大,手电光亮中能看到那里有密密麻麻的骨瓮,码放得整整齐齐,排排列列摆放在一起。

    听到这里,我脑海里忽然诞出电影《异形》里的场景,主人公们进入异形寄居的腹地,看到地上铺满了密密麻麻异形下的蛋,可能也就这个感觉吧。

    那个洞,据慧慧说,又阴又冷,温度估计比外面还要低,进去都打哆嗦。二嫂指挥着三个女孩,把带来的骨瓮按着顺序,码放在规定的位置。然后她叫过女孩们,包括不相干的慧慧,要她们一起到前面给神像磕头。

    穿过这片骨瓮区,在靠近最里面的洞壁上,凿了个深深的洞,里面供奉着一尊古代大官的雕像。

    慧慧说,她不认识这个大官是什么人,供桌上倒是有个牌子,可上面全是蜘蛛网,写的那些字又都是古代的繁体,特别难认。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可二嫂让拜,那就拜吧。

    二嫂在雕像前面的香炉里燃了三炷香,带着几个女孩跪在壁洞前,一起磕了三个头。

    慧慧心里轻松,苦主又不是她,她跪得也不实诚,眼睛滴溜溜乱转,一下就看到那古代大官的雕像,微微咧开嘴,表情似笑非笑,眼神似乎正在瞅着黄丽。

    因为当时是在磕头,没有打手电,光线晦暗阴森,加上香炉里烟雾渺渺,神像就算有了表情,也极有可能仅仅是慧慧的错觉。

    听到这里,铜锁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你们在山洞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出来?”

    黄丽摇摇头:“那地方那么黑,我吓都吓死了,哪还敢取什么东西。”

    而慧慧沉默不语。我和铜锁对视一眼,我说:“慧慧,你是不是拿了什么?”

    慧慧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在洞里我看到有一片假的树叶子,做的非常精致,可漂亮了。就那么扔在地上,我就悄没声拿了,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我急了:“那鬼地方那么邪,你胆子怎么这么大?!那东西在哪呢,赶紧拿出来。”

    慧慧瞪我一眼:“喊什么。”

    她打开包,在里面翻找,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样东西,掏了出来。我和铜锁赶紧接过来看,这玩意乍看上去还真像一片大树叶子,大概几十厘米长短,呈深深的赭黄色,就像是老树的树干。上面布满纹理,在正中居然由上至下,写着许多黑黑的毛笔字,这些字曲里拐弯,看上去特别邪门。

    我和铜锁在灯下挨个字看着,看到最下面的时候,忽然僵住不动了。因为下面的几个字我们都认得,分成两列,分别写着“魍魉魔魅、魃魇魊鬼”,这些字都有个特点,全都和“鬼”字有关,就算我们不懂,也能猜出这玩意不是个好东西。等看到最后两个字时,我后脊背发凉,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这两个字是“招魂”。

    铜锁嘴唇一直在抖,磕磕巴巴说:“这不会是……招魂幡吧?”

    让他这么一说,我越看越像。这东西实在烫手,我嫌晦气赶紧躲到一旁:“慧慧你可真够可以的,什么都往外拿,我们都要让你害死了。”

    慧慧红了脸,掐着小蛮腰说:“罗稻,你真不是个男人,遇到事就知道埋怨。你知道为什么我和你分手吗,就因为你沉不住气,遇到事不想着安慰安慰人家,就知道撇开责任。”

    我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感觉特没面子:“你自己胡搞,还赖别人?我发现你真是不可理喻。什么叫逃避责任,这里压根就没我什么事!你要不把这邪门东西偷出来,哪会有这么多麻烦。”

    “你们别吵了。”黄丽拉慧慧。

    慧慧撒了泼,指着我说:“你滚。”

    “行了!”铜锁突然发怒,“啪”一下重重一拍桌子,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打个鸡毛啊!现在还没怎么地呢,就窝里反了,赶紧研究研究怎么办吧。”铜锁瞪着眼骂。

    本来挺温和的一人,突然暴怒,还真有点可怕。

    我和慧慧悻悻不已,也不说话了。

    好半天,铜锁轻轻嗓子,语气缓和下来:“要不然这样吧,明天我们再回去找郭师傅,把东西交给她,明明白白和她说清楚。”

    “不好。”黄丽马上反对:“我不想回去,你们觉没觉得那个郭师傅有点古怪?当时做法事的时候,我们就听到她那个房间里有婴儿的哭声,她折腾半天也没整明白。我总觉得那里不干净,很邪,回去了说不定整出什么事呢。”

    铜锁没了主意:“那你说怎么办?”

    “烧掉,咱们把这东西烧了。多买点烧纸,一起烧,多念几句好话,一了百了。”黄丽道。

    我挠头:“这行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踏实。”

    “我觉得行。铜锁,走,和我们一起烧了这个招魂幡。某人这是害怕了,不带他去。”慧慧说。

    铜锁说:“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老大不小,都三十岁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那就烧了吧,对了,你们再翻翻包,是不是还拿了别的什么东西,要是有,一块烧了。”

    黄丽摇摇头:“我这里是没有了。”

    慧慧也说没有。

    铜锁一挥手:“那就走吧。”

    我们四个出了房间,来到楼下。幸好今天有集市,这个镇上每到这个时候,便会有烧纸的习俗,我们在一家临街的小店里买了两摞烧纸,来到十字街口。

    晚上这个冷啊,满地垃圾,我们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用木棍在地上划了圈,然后把烧纸和招魂幡都堆在圈里。铜锁冻得缩手缩脚,勉强用打火机去点,擦了好几下都没燃出火。

    我换下他,用手挡着风,擦了几下,勉强弄出一小团火苗,颤颤巍巍凑到烧纸下面点燃。

    火苗慢慢升了起来,烧得越来越旺。铜锁拿着木棍,不停拨弄着火堆,让火苗充分燃烧。慧慧和黄丽双手合十,在那里默默祈祷。

    火苗窜腾,铜锁也不拨弄了,和我蹲在一旁一起看着。慢慢来了一阵风,火势越来越小,只剩一堆黑灰,烧得差不多了。

    我的心头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压抑,长长舒口气,看看黑夜的天空,总觉得心里似乎缠着什么东西。

    这时,忽然刮起一阵阴风,我们情不自禁抱住肩膀,空气阴森森的寒冷。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觉得空荡荡的大街上黑影憧憧,似乎在黑暗中来了许多看不见的东西。

    “咯咯,”黄丽看着空空的街道,突然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