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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士气低沉,遇到这种事儿,谁心里都不好受。

    晚上,罗克吃饭的时候叫上了巴克、马丁和李德。

    晚饭还是不错的,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包下金山旅馆,马文和他的两个徒弟就接管了厨房,这两个徒弟都是华人,他们是马文叫来的,和马文的家人同时抵达开普,现在马文的家人在橡树镇安家,马文就带着徒弟和罗克一起来到约翰内斯堡。

    心情不佳,再好的菜也是食不知味。

    “来吧,干一杯。”罗克举杯提议。

    巴克、马丁和李德都沉默,端起杯子向罗克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我知道这事儿兄弟们都憋屈,别着急,德兰士瓦迟早要解除军管状态,这些军队最终都会撤走,到时候,这里还是咱们说了算。”走出正义宫之后,罗克就不是以前的那个罗克了。

    以前的罗克,只想在开普给兄弟们寻找一个栖身之地,能在这个乱世中更好的活下去。

    现在的罗克不再消极,兄弟们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英国人手里,英国人是靠不住的,布尔人也是靠不住的,祖鲁人更靠不住,兄弟们——或者说是华人,想在南非生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头,其实兄弟们不怪你,兄弟们都知道,头你已经做到了所有你能做的,这事儿不怪你,只怪狗日的洋鬼子。”马丁恨意难消。

    “兄弟们心里也憋着火呢,下午巡逻的时候,有韦尔奇燧发枪手团的士兵挑衅,兄弟们又跟他们打了一架,洋鬼子看上去人高马大,其实根本不经打,别看他们人多,被兄弟们打得屁滚尿流——”李德平时话不多,标准的实干派,动手的时候比谁都狠。

    要说这件事带来的好处,那么就要算是彻底释放了华裔警察们骨子里的凶性。

    千万别小看榜样的力量,罗克以前打过印度人,打过布尔人,已经给兄弟们做出了最好的榜样,现在,罗克打的加拿大人是纯正的英国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不能打的?

    还记得刚到开普敦的时候,华裔警察面对洋人,免不了束手束脚,哪怕是面对那些地位地下的布尔人,就因为布尔人的那身白皮,弟兄们也不敢过分。

    现在所有的华裔警察们都已经没有了这个顾虑,布尔人是白人,面对华裔警察,也要低声下气。

    英国人也是白人,虽然英国人的地位比布尔人更高,但是只要英国人触犯了华裔警察的利益,华裔警察现在也能毫不犹豫的挥拳相向,这在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

    “督察,您已经做得够好了,以前咱们华人在约翰内斯堡被人欺负,从来没有人敢反抗,连那些祖鲁人都能欺负咱们,实在是想不到,英国人欺负咱们的时候,您居然会给咱们华人求个公道——没说的,这一杯敬您!”巴克情绪激动,并没有受到影响。

    华人——

    人命在这个乱世其实真的不值钱,别说华人的生命,那些祖鲁人、布尔人的生命一样都不值钱,甚至连那些英军士兵的生命都不值钱。

    战争爆发后,随意草菅人命的事,每天都在发生,说实话就连巴克,也不认为死一名华裔警察有什么大不了的,约翰内斯堡每天死的人多了,矿工、平民、游击队、士兵——

    每天都有人离世,经历了太多死亡,巴克对这个世界都已经麻木。

    罗克的做法,给巴克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巴克充分认识到,华人——

    也不是能让人随意侮辱的!

    “巴克,要让别人尊重你,你首先要自己尊重自己。”罗克不想说太多,约翰内斯堡的华人,距离罗克的要求还很远。

    慢慢来吧,罗克还有时间。

    “督察,外面有一位叫马科斯·劳埃德的上校要见你,他是皇家加拿大团的团长。”一名突击队员过来请示。

    罗克点点头,主动起身迎出去。

    上校虽然不是将军,但也是高级军官,不能轻慢。

    虽然约翰内斯堡警察局和皇家加拿大团之间现在关系紧张,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皇家加拿大团还不知道要在约翰内斯堡驻扎多久呢,以后肯定还要打交道,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就算罗克心里再腻歪,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不做——

    那不好意思,整个社会都会敌视你,孤立你。

    人活着,总是会有很多不得已。

    “呵呵,洛克警长,我们又见面了——哦,不,现在你已经是高级督察了,上帝,真让人难以相信,这才多长时间!”马科斯·劳埃德和罗克还是熟人,一见面就热情的打招呼。

    罗克看到马科斯·劳埃德帽子上的枫叶标志,马上就想起来,自己和马科斯·劳埃德是一起喝过酒、吹过牛的。

    那还是在金伯利,当时罗克率领突击队刚刚击毙茹贝尔,和马科斯·劳埃德在当时还是远征军总参谋长的罗伯茨将军的办公室外相遇,罗伯茨将军召见亨利之后,罗克、亨利和一群军官去了酒吧,马科斯·劳埃德就是那群军官其中之一。

    “马科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还好吗?”罗克勉强挤出笑容,其实上一次,马科斯·劳埃德和罗克给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错。

    “挺好,如果没有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更好,我要向你说抱歉,洛克,是我的孩子们太过分了,他们还没有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来,所以执行任务时情绪激动。”马科斯·劳埃德主动道歉。

    情绪激动?

    这恐怕不是一句情绪激动能够解释的。

    但是罗克也没有揪住不放的必要,这个仇现在罗克报不了,但是未来,英国政府一定会为今天对华裔警察的轻视和傲慢付出代价。

    “马科斯,这不是你的责任,我相信如果你在现场,一定不会任由这种事发生。”罗克宽宏大量,不宽宏大量也不行,罗克现在已经认清了英国人的本质。

    罗克不可能追究到底,如果要强行追究肇事者的责任,别说马科斯·劳埃德,阿尔弗雷德·米尔纳都会对罗克有意见。

    这就是没有一个强大祖国的悲哀。

    清国不能说是小国寡民,但是国家不强大,就算领土面积再大,就算人口再多,也没人把你当回事,比如二十一世纪的俄罗斯,又比如二十一世纪的印度,国土面积大人口多没用,说话一样没力度。

    “洛克,你是个心胸宽广的人。”马科斯·劳埃德很满意罗克的态度,他一定也感受到了来自总督府的压力,所以才会主动来找罗克。

    这本身,就已经代表了军方的歉意。

    来到客厅,罗克和马科斯·劳埃德分宾主落座,罗克向马科斯·劳埃德推荐了来自清国的绿茶,马科斯·劳埃德赞不绝口。

    “洛克,逝者已矣,再多的歉意都无法抚平逝者家属的悲痛,我很抱歉,只能用这种方式尽量做出弥补。”一杯茶喝完,马科斯·劳埃德递给罗克一张支票。

    “谢谢你,马科斯,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向林恩的家属解释,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人手里。”罗克根本没有看支票上的数额,就像马科斯·劳埃德说的那样,再多的钱,都无法抚平逝者家属的悲痛。

    “他叫林恩?”马科斯·劳埃德的表情也沉重。

    “是的,他的家人在开普敦,一个月前刚到橡树镇,他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罗克的心情也沉重,他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林恩的家人。

    马科斯·劳埃德沉默了一阵,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会领养林恩的孩子,每个月支付生活费,如果他们能上大学,我也会支付他们的大学学费,直到他们成年为止,如果他们愿意,我也可以带他们会加拿大,我向你保证,洛克,我会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他们——至于那些昏了头脑的军官和士兵,他们将会被强制退役,然后被遣返回加拿大服刑,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的最低刑期不低于五年——抱歉洛克,我知道这个结果对林恩并不公平,但是——我们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其实已经不错了,在此之前,白人打死一个有色人种,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赔偿可能有,可能没有,即便有,也就是十几个英镑而已。

    罗克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至少情况已经有了改变,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不不不,马科斯,谢谢你,但是真的不需要这样,我是孩子们的教父,我会承担他们成长过程中的所有费用,这不应该由你来承担。”罗克马上拒绝,在这个问题上,罗克义不容辞。

    关于“教父”,这个概念已经被华裔警察们玩坏了。

    华人中是没有“教父”这个概念的,但是华人中有“干爹”这个概念,所以,罗克会把林恩的孩子当做“干儿子”抚养,直到他们长大成人。

    基于同样的理由,实际上林恩的孩子会有很多“干爹”,安东、李德、马丁——

    只要是华裔警察,都会在这个问题上尽心尽力,所以,估计以后林恩的孩子会很“悲惨”,因为会有很多干爹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不成器——

    那他们一定会感受到很多来自“父爱”的“温暖”。

    “好吧洛克,希望接下来,我们能保持有更好的合作。”马科斯·劳埃德也没有纠缠,不过回头,马科斯·劳埃德会再送来一张支票,作为马科斯·劳埃德对林恩家人的补偿。

    这种程度的补偿——

    真的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