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明澈的双眸里,陈路看到了真诚的关怀他心中一热,起身鞠身道:“大人如此看重,下官粉身难报。启禀大人,我们在帝都没受到任何留难。正想反,各方对我们很宽容优待。能有这样的待遇,并非下官有何过人之处,只是因为各方都畏惧大人您战无不胜的威名和北方军的强大,我们都是被大人您的声威所庇。”
“陈长官,您深入险地,为我们取回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十分辛苦。帝都那边,情况如何了?上官诗雪,在北方过的好,上官诗雨找着了么?”
司马得乐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上官诗雨的下落,这倒让陈路微微意外。她不知道,他是出自公心地关注家族继承人的下落,还是出于私心地留意同伴友情的安危呢?
“监察厅声称,诗雨殿下在他们控制下,但这十几天来,除了监察厅的人,没有任何家族官员能见到诗雨殿下。很多人都认为,诗雨殿下恐怕并不在监察厅掌控之下。否则的话,即使诗雨殿下要养伤,监察厅起码会让她在一些公开场合亮相,或者安排一些中间派官员去觐见她,以安定民心,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任由流言传得满天飞。下官认为,她若不是在那晚逃脱了,便是。。。而且明辉统领声称公主在他那里,他奉命勤王”
陈路没说出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想说什么。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司马得乐。
晋王眉毛一挑:“下落不明,生死不定吗?还是在明辉那,这就很麻烦了。”
陈路有种感觉。经历大难之后,司马得乐更深沉,也更成熟沉稳了。现在,已经根本无法从眼神和表情觉察他的真正想法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二十六岁的他,不但是担当一方的镇国大将,如今,整个上官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
“现在,官方地正式公告是罗明海弑主,这不否真实呢?”
“这是谎言。”
“此事关系重大,您有没有把握?”
“大人,事变当日,下官第一时间就派出人手四处打探。他们探访很多亲历事件的证人,有中央大街的住户、禁卫军的逃兵、目睹战斗过程的元老、秦楚大人的妻子、诗雨殿下府上的卫兵,甚至还有监察厅的官兵。这些,我们的调查人员都秘密做了笔录,并让他们签了字,证词在这里,请大人和各位同僚有空时过目。”
她拿出了厚厚的一叠笔录证词,司马得乐点头,却没接过来。
陈路说:“其实,我与宇文霸天本人也会晤过。他承认了,叛乱是他所为。”
米罗惊道:“林长官,您与上官云天见过面?他说什么了?”
陈路把二人会晤地对话给复述了一遍。远东军的副帅有着超人的记忆力,她不但把二人的对话复述得一字不差,甚至就连语气和神态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听不到一半,司马得乐就可以确定了,这确实是宇文霸天的原话------他那独特的语调和用词是很难伪造的,尤其是言辞中透露出的傲气,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从陈路口中,众人得知了帝都事变地经过,尤其是知道宇文霸天兵变地缘由,大家无不长叹。
“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米罗红衣佐领叹道:“这么说来,宇文霸天倒也不是。。。”
“全无可恕”还没出口,米罗已经发现自己的失言了。他急忙住口。
没有人理会米罗的失言,远东的将官们心情沉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上官云天莫名其妙的臆想,罗明海地仇恨,带来的后果竟是如此惨重,上官家的菁华将领被一扫而空。
司马得乐沉默不言,心潮起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后,他的心情却更加悲哀和愤怒了。
萧风,自己忠义无双,肝胆照人的兄弟,他为家族,无数次地出生入死,竟就为这么荒谬的事件,他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手上!天道不公,莫过于此了!
这就是宿命吗,无双差点死在自己的手里,而萧风真的死在大哥手里了,难道我们兄弟注定是悲剧吗?
该恨宇文霸天吗?但若设身处地,把自己换在宇文霸天地位置上,除了和他一样造反兵变,自己还能怎么办?
这时,司马得乐清晰地回忆起,幼年时他们还有无双在上官诗雨,诗雪庄园的苹果树下嬉戏地情景。他甚至能闻到,凉丝丝的秋苹果香味。地上铺着一层洒满了露珠地黄叶,高大的苹果树,树叶里冒出微带苦涩味的青烟,票绕果园的秋风吹动了少年的衣裳和女孩的青丝。。。
窗外的天空灰沉沉的,司马得乐的心情比天空更加的灰暗。谁能想到呢,当年情同手足的少年和少女,如今却面临着如此残酷的抉择,自相残杀。
“大家怎么想的,都说说吧。”
房间里静得惊人,将领们都在望着司马得乐,大家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眼神复杂,但谁也没说话。
司马得乐把话又说了一遍。
过了好久,象是下定了重大的决心,陈路站起身,行了个笔挺的军礼后,她严肃地说:“大人,下官知道,您与司马得乐阁下交情深厚,但您是受远星殿下、云天殿下和诗雨殿下三代帝皇恩遇的重臣,您要知道,国仇重于私情!
如今,乱党窃取国政,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亵u正统,以强权和暴力统治国家,愚弄民众。天下虽大,能挽狂澜者,舍大人您再无旁人!
下官斗胆,恳请大人立即出兵,讨逆勤王,匡复国政,挽救社稷!这也是天下英雄所望,所有忠臣贤良的期盼。大人您若不出,天下将再无正道!
若大人进军讨逆,各地义军势必蜂起响应,下官也愿担当敢死前锋誓死效劳!”
仿佛严寒的风突然吹进了房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司马得乐若无其事,但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面对众人探询的目光,他勉强地笑了笑,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仿佛不敢面对众人的目光,他一言不发地起身,然后离开了房间。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陈路长叹一声,他的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和失望。
“上官家,真的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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