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妾身下来,王爷,被人瞧见不好。”从暨荣院回来,祁颢一直抱着她,她又不是不会走路,前面开路掌灯的侍从和后面的侍女一直跟着,祁颢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怕着夜色太黑看不摔了她。
回了毓僖阁,祁颢一把把斐琬缃抱住,“缃娘,我真高兴。”
祁颢没有自称本王,十分欣喜之意了,斐琬缃把头深深埋在祁颢怀里。
“颢郎,您不要不信缃娘,缃娘不是随便害人之人。”斐琬缃有孕,多愁善感起来。
祁颢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斐琬缃的鼻尖:“真是一孕傻三年呐,阮良人哪里有孕,不过被府医胡乱安下来有孕而已。”
“不是吧?这样阮良人就可怜了。”祁颢搀着斐琬缃上了榻,两人拥抱在一起说着话。
“不是这样,怎能看清楚谁在背后捣鬼,你也不配合,搞到本王心里多难受。”祁颢亲了亲斐琬缃的额头。
“哪里知道呢,颢郎,不如把阮良人晋了庶妃吧,算是给她有个安慰,以后哪个身份低微的侍妾怀了孩子,给她抚养吧。”斐琬缃也有于心不忍的时候。
“好,庶妃可晋四位,给她一个位分吧。”祁颢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颢郎,我不是故意要发你脾气的,我只是有孕火气大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斐琬缃怯生生地搂住了他。
“傻姑娘,真希望你怀里是个小郡主,像了你,那该多好。”
祁颢又陪斐琬缃说了一会话,斐琬缃真的累了,才说了一会话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祁颢蹑手蹑脚地拿了暗红苏绣织金锦被轻轻盖在斐琬缃身上,把床榻边上八仙莲花鸳鸯梨帐放下,又看了看斐琬缃沉睡的容颜,才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走到堂内,看见佩嬷嬷正在擦拭檀木雕福禄寿柜子上的珐琅彩婴戏双连瓶,唤了她过来。
“王爷有何吩咐?”佩嬷嬷行了一礼才问道。
“王妃有孕,你们好生照看她,说起来也奇怪,嬷嬷为何看不出来王妃有孕?”祁颢有些疑惑。
“请王爷恕罪,奴婢没有生育过,最近王妃心火旺盛,也不允许奴婢把脉,到今日才发现王妃有孕,奴婢失职。”佩嬷嬷内心愧疚,直呼有罪。
“好了,王妃没有什么,只是累了,你们好好侍候就行,本王先走了。”
“恭送王爷。”
祁颢出了长元院,阿弥赶紧跟上。
“去地牢。”
这牢房的地面比外面的土地低矮得多,甚至比那城濠还要低,因而非常潮湿。只有一两个小小的窗孔可以透光,窗孔是开在高高的,囚人举起手来也够不到的地方。从那窗孔里透进来的一点天光,非常微弱,即使在中午时分,也是若有若无,向晚时王府的其他部分天还没黑下来,这里早就变成乌黑的了。从前用以锁住犯人防止他们越狱的镣铐和链索,还空挂在土牢的墙上,已经生了锈。在一副脚镣的铁圈里还剩下两根灰白色的骨头,大概是人的腿骨,可见那个囚人不仅是瘦死在牢里,而且是被折磨成骷髅的。
这里昏暗潮湿,就像是地狱一般让人压抑。祁颢一进地牢,门口的守卫赶紧替他打开牢门,立刻传来耳边是陈美人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哀嚎,原本温润的月光在这里也变成成了惨白而冰冷的幽光。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不免要紧一紧自己的衣领以抵御这里的森森的阴气。
浑身湿透的陈沁儿,似乎有些让人怜惜之意,看见祁颢,立马不顾手上脚上的枷锁,挣扎起身想往前拉住祁颢。
“王爷,王爷,贱妾错了,贱妾错了!”陈沁儿的声音已经带着颤抖。
“哦?那是谁指使你做这件事的?”祁颢面如冠玉,却有着一双子夜寒星一般的黑眸,那高挺笔直的鼻梁显示出男性的刚美之气,冷漠地抛出这句话。
“陈美人,我看您可是老实说吧。”阿弥看见陈沁儿犹豫不决的样子,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是崔家二小姐令贱妾做的,贱妾就是听了她的挑拨……才会猛然出手,这里面不少事情都是她做的,贱妾只是打个下手。”
祁颢看见陈沁儿口不择言的样子,眼睛里透出了疑惑:“你别骗本王,你知道下场的。”
“王爷不信尽管出查查,崔二小姐虽然……阴狠,但是年纪尚小,手段稚嫩,一查便可露出马脚。”
“阿弥,安排洹萧去查。”祁颢点头,“你先在这里,等本王查清楚再处置你!”
说罢便离去了,陈沁儿瘫坐在地上,口里直喘大气。
折腾到了半夜,祁颢回了长元院,洗漱一番把身上的寒气去尽了才进的毓僖阁,拉开梨木门,看见床榻上穿着澹澹色冬梅罗睡裙,衣襟两侧有束带松松地在胸前打了个结,余下双带随意垂下,迎风而舞。发线则挽成三转小盘鬓,微向右倾,上面插着一支玉簪固定,鬓边两缕散发似不经意垂下,薄如蝉翼,一副睡颜十分倦懒,正睡得香甜。
祁颢摸了摸斐琬缃美丽的脸,也许是祁颢手中温度暖和,斐琬缃觉得舒服往他的手指蹭了蹭,好像一只撒娇的喵咪。
祁颢突然想起养在梨苑的雪团,心里有了打算明天带她去梨苑走走。
拉下了梨帐,祁颢轻手轻脚上了床,进了她的被窝搂住她安然入睡。
这一夜,中山王府有很多女人一夜无眠,许多茶具东西被砸掉,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清晨醒来。
斐琬缃摸了摸身边的被窝,早已平下去,祁颢早早悄悄地离去了,生怕吵了她,好些功夫才起了身。
斐琬缃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床,感受多一会儿被窝的温暖,手轻轻地抚上肚皮,想起有一个小生命悄悄在肚子里面长大,不由自主地莞尔一笑。
初一十五才请安,斐琬缃倒也不着急,唤了佩嬷嬷进来,佩嬷嬷手快地帮斐琬缃穿上冬衣冬裙,又唤禾初抱了一个暖暖的小手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