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六人,也是因东荒天道认可,才能成为界尊,证就不朽。六人合力,借助天道意志,就算面对至境,也可一战。
但若这天地不认可,他们也只不过普通的圣修而已。
十几年前那一位界尊,轻易被诛杀,也是天道意志悄然发生了异变。
那道装老者盈盈一笑:“诸位猜一猜,天方界的结果,会是怎样?”
他的话问出,虚空稍稍一寂。
话刚落下,那年轻剑者就接话道:“还用考虑什么?自然是秦烈。那刹夜席哲,只知十二铜人之事,却不能秦烈真正根底。”
而暗世魔廷能动用的实力,众人也能猜出大概。
“太古神狱图,在秦烈手上。他受天地庇佑,焉能大败!”儒装老者,高深莫测的一笑:“至境之下,实不知有什么人,能够从他那斩仙飞刃之前逃生。包括刹夜。”
那刹夜借助神宝之力,才勉强能与至境大能抗衡。可他肉身,毕竟还只是圣境后期。只要被伤到,那么除了殒落之外,绝不会有其他结果。
那斩仙飞刃,很少能有人躲开,就算浒贾,也无法免伤。
“未来佛定将扫除外贼!”那一直聆听的老僧,也点头称是:“无量之光,岂会惧夜魔之暗?”神情坦然笃定,是不信会有其他结局。
道装老者,神情略有迟疑,思索了片刻,才一声叹息:“说来惭愧,若非诸位之言,老朽绝不认为那秦烈会胜。若那刹夜,真敢轻视小觑了大秦仙朝。暗夜魔廷十二个节度府,只怕是凶多吉少。”
“尔等莫要忘了,明日轩曾有推测么?”
“气吞万里如虎吗!也对,除了慈悲道君,东荒无人能出其右。事到如今,那人还未现身,实在令人不安。”
当那老道呢喃着说出此句,在场四人,皆是表情骤变。
皇都城外,一座城头之上。一位赤袍青年,正注视着秦烈离开的方向。在他身旁,同样有着一人。也是二十岁许年纪,却相貌粗犷,服饰也简单许多。
“殷御一死,大商名存实亡,魔门也将实力大减。”悠然说着,那文秀青年的面上,全是讥讽之色。
“如此看来,再想要指望东荒之人,怕是不成了。”
“我吕家储君,自然天资绝代。岂是东荒庸人可比。六教对我虚空圣庭都有忌惮。想靠儒道二教,心存嫁祸之念,屡屡数次都不能决断,错失良机,真正是使人无言。”
那粗犷男子,嘿然一笑:“只是这十二铜人,既然已落入这秦烈的手中。那么虚空圣帝的形势,必将改观。这些铜人,虽是此界所造之物,却也着实有几分神异。
“我倒是料定这些铜人,他绝带不回虚空圣廷!”
文秀青年冷笑,胸有成竹:“与暗世魔廷之战,此子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两说。此子若败,他那大秦基业分崩离析,我倒要看看,他回归仙廷之时,那吕绝焰如何还能理直气壮,认定这秦烈,为唯一储君候选。”
“即便是我吕家数千载,也不愿他就这么没了。若能再进一步,提升血脉之力,对我吕家而言,却也是一件大喜之事。”
那粗犷男子‘呵呵’的笑了起来,又道:“只是这样好么?我对此子,颇为看好。那吕北武此时正是最艰难之时,你我若靠过去,无异是雪中送碳。不愁那吕北武父女日后,会亏待我等。”
文秀青年眼透锐芒,目光冰冷:“雪中送碳?让一个入主雄霸八百世界的吕家?这玩笑可开不得。”
那文秀青年的目光冷冽,充满着讥诮之意。
“你也未免太小视了那几位国主,吕家纯血出世,这等恶劣情势,都能硬生生的扳转回来,使大半国主长老再次倒戈,可见此二人之能。这二人联手,实在无有输的可能。哪怕是焱元与绝焰,也无可奈何。我紫炎圣殿,若真要投靠一方,绝不会是这秦烈。”
那粗犷男子闻言失笑。
秦烈是圣皇,可一样在开疆拓土,占据七十六处世界,然而吕家之内奉行霸道,大多数吕家弟子,对于秦烈这样的‘圣皇’,确实不怎么待见就是。很多人更是反感。
认为所谓圣贤之君,必定是不喜战事的。
他却也懒得出言再辩,只淡淡道:“随你意便是,属下是吕家外臣,不能置喙。殿尊大人选择如何行事,属下也必定死力相随。但若殿尊大人,不再是殿尊大人。那么就请恕属下再不能继续跟从。”
吕家五大圣殿,其余四殿,都是由附庸外姓为殿主。
只有紫炎圣殿,是由吕家远支中的出色弟子中挑选,也是五大圣殿中,最强的一个。
这人毫不忌惮这身旁紫炎殿主的权威。后者也只是冷哼一声,再无其他表情,粗犷男子说完,接着却又笑问:“殿主是准备指望夜魔一族么?我却是不怎么看好。”
文秀青年把眼眯成了一条线,而后透出刀锋一般的目光。
“此时我们那位储君殿下,回归吕家庭的时日,是越晚越好。暗世魔廷若能办到,我倒也不介意,暗中相助一二。”
动用五分之一的君力,举国强者尽出。那天方界攻不下来也就罢了,若是连拖延些时日都做不到,那也未免太徒有虚名。
“原来如此!”
粗犷男子却非但不觉喜,反而微含沮丧:“不过如此一来,属下那口血月刀,看来是无法收回了。天方界当是最后机会。”
文秀青年顿时哑然,半晌之后,才道:“此事自有玄烨国主,代你解释,报一个大意丢失便可。回归之后,国主也自会代你再寻一口合适的神兵。”
五大圣殿,并非只供养有一件神宝。
而神宝神兵,也同样飞是五大圣殿才能拥有。吕家八大国主,同样也拥有不少神宝。少则三四,多则七八。
而虚空圣庭,更拥有整整十二件,由十二位持国长老执掌。
不如五大殿尊,却又比圣殿与八国的其余神宝,强出一线。
实力介于至境与半步至境之间,实力强于后者,又较之前者低了一线。
六十余件神宝,是吕家数万年积累,征伐了数千世界,也能拥有的强横武力!
血月刀在神兵中并不出色,而玄烨国主,却是整个吕家中,如今权势最盛的几人之一,要为他这个下属,寻一件与血月刀相当的神兵,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多谢殿下,恰好那口血月刀,属下也已用得厌烦。”
粗犷男子毫无诚意的一礼,心中却在猜想着,这天方界之战,最后会是如何了局。
本就潜流暗伏的吕家,只怕是风云将起。一个不小心卷入,怕是要粉身碎骨,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中央大陆东南的百胜关前。
姬昌在帅帐中端坐,此时正神情难看的,望着身侧的一面银镜。
姬发掌窥玄神镜,除了可窥玄洞微之外,另一个用处,就是传递消息。
所以数万里外,皇都城内才发生之事,这里都可立时得知。
此时帅帐对面远处的关城,已经被近七百万大军,围得是水泄不通。
那坚固的城墙,早就是千疮百孔,裂痕处处。城头之上,也无多少可用的守城器械。大多数将士,也都有着轻重不一的伤势。
怎么看,都将是城落在即,已无疑问。
然而在这帅帐之中,所有姬昌的亲信大将,都是沮丧无比。无半点大功告成的喜意。
而即便是姬昌本人,面色也极其的难看,“发儿你之言,可是当真?殷御已死,十二铜人,已落入秦烈之手。浒贾更被联手镇压?”
“怎敢隐瞒父帅!”
镜中的姬发,神情倒还算淡然,只那偶尔闪烁的目光,可看出其心镜其实并不平静。
“除此之外,更有朱子以问神雷,轰击秦烈。结果却反证他至善无邪。”
姬昌顿时哑然,许久之后,才呢喃着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而帅帐之中,诸多大将也都是面色灰白,都知此战的结局,会对天下之势,有何等的影响。
“如此说来,大秦已真正成此界霸主?”
皱了皱眉,姬昌看着帐外天空。那火鸦魔主,依然高据于空。三千火鸦,盘旋在对面那座破损关城的高空。时不时的有一两只扑击而下,穿过那已破损处处的护城灵阵。将城墙上的一二将士,化为火人。
而城下的数百万大商将士,则都是士气振奋,准备着下一波的攻城。
元辰皇帝允诺,能生擒安冥兮者为候。故此但凡是有些实力的将领,都是磨掌擦拳。
这关城之前,七百万大军,只有三分之一,乃是姬家直辖嫡系。
其余四百余万,是来自诸郡之军。而其中精锐,是从各世家征召而来。
姬发虽为统帅,其实却因商皇刻意的牵制,只处于盟主的位置。
换在往日,麾下之军,有如此士气,姬昌只会欣喜。
“那么发儿,你说我姬家如今,又该如何抉择?”
“秦烈诛杀殷御之后,已发出诏书,大秦将在东荒内外,追杀大商皇族子弟,所有庇护者同罪处置。”
说到此处,姬发的面色,也暗淡了下来……
大商已彻底完了,绝无半分可挽回的余地。而拥有十二铜人的秦烈,即便此时的姬家,也难以抵挡。
“我姬家该如何抉择,其实父亲早已心中有数,又何需问我?”
姬昌恰好听得帐外。那火鸦魔主,正是肆无忌惮的笑着。
“冥兮贵妃,可曾想好了?你莫非还真打算与城偕亡不成?”
往常此人针对安冥兮,说出的这些挑衅言语,最多只是使人厌烦,诸人并不怎么在意,然而此时,却使帐内诸人,都是冷汗涔涔。
这个火鸦魔主,莫非是不想活了?
即便是想死,也莫要连累了别人。
此时诸将,也依然是心底寒气潮涌。
秦烈当年一怒,以一人之力,灭杀了道家三十七个宗派。
而今次只为挚友之死,就杀入了皇都城,取下殷御人头。
若然秦烈得知此间之事,知晓安冥兮,曾被火鸦打伤,更不知会是何等样的反应。
说不定一怒之下,此间七百万大军,尽化飞灰。
以前六教还可互相牵制,可如今平衡已被打破,再无人能阻止秦烈。“如此说来,就只有暂时退兵,静观其变了?”
姬昌的声音,使帐内诸将,都精神一振。
这倒非是他们惧战,而是实力差距,太过悬殊。这种无意义的牺牲,实无必要。
在这里继续屯兵,已无意义。而即便攻陷了眼前这座临时关城,又能如何?
大商已亡,而他们姬家,必将迎来大秦疾风暴雨般的反击。
立时退兵,才可缓解局势。在大秦与暗世魔廷,全力争夺天方界时,继续积蓄实力。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退回去,七百万将士,要尽力保全,百胜关也需坚守。再还有。”
神情冷漠的,看了那帐幕外的云空一眼,姬昌的寒声一笑。
“也不可不对那秦烈,有个谢罪交代。总需有人,息秦烈之怒。”
帐内诸人,顿时都是一阵沉寂,无一人有反对之声。
此人是浒贾的下属,其生死如何,这帐内无人会去在意。
此刻的云空,那火鸦却不知怎的,浑身忽然冰凉透体,生气了一种极其不妙之感,感觉到了凶兆危机。却又极其短暂,让人怀疑是错觉。
可仔细看四周,却都无丝毫异样。而在下方处,那城下诸军,已经再次准备妥当。无数的攻城器械,都已完备、尤以诸省调来的守军,最是积极。
附近三千里之地,则都有他的火鸦盘旋监控。哪怕至境临此,也有自信能察觉端倪。
而此时周围,可确定绝无丝毫异常,然而凶兆危机何在?
只那主营帅帐之中,那姬昌在召集嫡系亲信之将,也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想不明白,火鸦魔主索性就不再纠结,接着又是音传十里:“不知冥兮贵妃,考虑的如何了?我军动兵陷城在即,那时一切都完了,此时献城,至少可保都这城内几十万将士姓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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