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宅心仁厚,未尝不是这些修士的福分。”叶轩的话,听不出是赞同,还是讥讽。
秦烈笑而不语,他这可不是什么善良仁厚,最后的目的,还是让这些人,甘心为他效力。一个人若完全绝望,那么什么事情,都可做得出来。
这些人有魂愿与禁术在身,他们的生死,都在秦烈一念之间,甚至日后修行所需要的,丹药,功决,灵地,也都需要他来提供。
而这些前提,都需为他尽忠效力,令他秦烈满意才可。真若有一日,有人不再受道兵禁制束缚。那也必定是功绩已够,足以偿还脱身囚仙死界的代价。
若是这些人肯留下,当然最好不过,可如果他们要离开,他也会赠礼相送,好聚好散。以强硬手段,不留余地的逼迫。这种方法秦烈一向不喜,双方都能得力,合则共赢,才是他行事的风格。
叶轩不知秦烈用意,吕无病却猜出了几分,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敬佩,这或许是秦烈,会是圣皇之因。
有这样的主上,做臣子的,怎能不鞠躬尽瘁,然而有时候,也会极其头疼。
一旦有了足够的实力,秦烈目中锐光微显,吕天青虽死,可那宣化仍然活着。这个人,他终有一日,要亲手将之诛除!
叶轩看着秦烈炼制道兵,忽然开口道:“主上若是信我,我这里倒是有一套道兵秘术。传
自于太古之时,威能如何,是否完成,不曾验证。乃是几十年前,在一处墟市中买下。”说着,叶轩就突然住口,不再继续。
“虽还未亲自验证,里面的内容也略有残缺。不过威力巨大,这套道兵奇术,后来也成我那些同门攻击的罪名之一。”黯然神伤之后,叶轩就将一件仿佛羊皮卷般的事物,放在眼前。
他身无长物,从囚仙死界逃出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把锈剑,而这皮卷图案,似乎是隐藏。
“此物极为奥妙,我那时拿在手中日日钻研,期盼着能早日提升自己境界,故此不曾放入空间器物之内。也因此故,侥幸不曾被人搜走。”
秦烈不知叶轩被囚禁死界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然而以此人的剑道造诣,也竟如此看重,这张皮卷图案,倒真个令人期待。
探手一招,将这图抓在手里。入手的质感,先是令他茫然,这岂不就是羊皮?
可随即就见那叶轩冷冷一笑,蓦地拔出了天青剑。
在秦烈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就一剑击在那图上。
结果却是剑光被一股软绵之力弹回,而那羊皮卷,则是毫发未伤,甚至连一道白痕也不见。
秦烈与吕无病面面相觑,眼中都满是惊色。
叶轩这一剑,是何等之威?即便未出全力,他秦烈也绝不能当,非其对手。
然而这张‘羊皮图卷’,却能硬当其一阶。
哪怕是顶阶的防御仙器,也不过如此了!
“我疑此物,乃是以太初龙皮制成,又或者取自这一域中,其他神兽始祖的遗蜕。反正材料不外于此…”
那叶轩淡淡道:“若非是这卖相差了些,也不至于流落在那罕有人至的仙墟之中,无人理会,被我寻得。”
秦烈心绪,早已是迫不及待。仔细看这皮卷之上的那些纹路图案——初时皱眉,这未免也太粗糙了些,似乎是一门极其粗浅的玄阶道兵功.法,以及一套相应的剑阵。
这种法门,在东荒界之中,要多少有多少。
苍生道库藏之内,就有上百余种。
较之苍生玄龙士,还有他的血云骑,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不过,若非是叶轩方才那一剑,那些言语。他多半会是不感兴趣,随手就丢开。
这时却知这张图,是另有玄机。
凝思了片刻,秦烈就以自己手指,把那腕脉划开。
将自己的鲜血,染于其上。
这图立时如海绵一般,把那些血液都吸入了进去。
当整张图,都转成了血红色。就见一丝丝暗金色纹路,现于那图上。从中央开始,四下蔓延。
配合那本来的纹路图案,整个羊皮图卷上的信息,立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秦烈张开了血瞳,仔细观睹其中奥义。
而后越开越是心惊,那些纹路图案,仍旧极其简单。
只是一望,就可了然于胸,并未有什么疑难。
可随手越是琢磨,就越觉其中,应当是另有玄机。
渐渐的一段文字,也出现在他魂海之内。
太古诛魔录!
不但是一门道兵法门,更似乎,是一本阐述大道的经文——秦烈正欲更进一步钻研,魂海中的宙书,却忽然一阵异动。
使秦烈的血瞳中所视,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先是错愕,而后是释然。
“这非是太古所传,而是来自于异域才是。”
这张皮卷,别人看不出什么。可在拥有宙书的秦烈眼中,那萦绕于其上,异常的时空之力,却是再显眼不过。
而这句话说出,叶轩也是一惊,而后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事后四处查阅经典,也寻不到它的来历出处。”
秦烈也同样是心神恍惚,前辈仙修,其实早已有有猜测。在此域之外,应该还另有其他界域。
=今日这张羊皮图卷,却无异于证实了其他界域的存在!
“果然是略有残缺,应该是一本无上道典的残叶,被人强行撕下。”
秦烈猛晃了晃头,回归神来,而后就注视着那左上处残缺一角。
“当真是不凡!可惜缺了大约三十分之一,不过叶轩说他钻研此图已久,说不定能有补完之法。”
正这么想着,他袖内的无名剑,就震鸣了起来。
秦烈的心念一起,那口血红剑器,就已从袖中穿出,悬于身前。
不过此时,却已恢复了平静。剑鸣之声,也已息去。
这无名剑的剑灵,难道是在示警?
然则有何警可示?真是莫名奇妙
秦烈轻拍了拍剑身,意示询问。不过无名剑只是轻‘唔’了一声,就又沉默了下去。
使秦烈是一头雾水,细细回思,当时那剑灵传过来的意念,是‘愤怒’。
可到底是何缘故,就不是秦烈能知了。
“这口剑,居然还闹别扭了…”
秦烈是哭笑不得,心想自己也没什么事情,惹到这家伙。
是手中这东西?应该不会。
百思不得其解,秦烈只能把疑惑暂时按下。
想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这张太古诛魔录的残页,将这门道兵法门参悟补完,才是当务之急!
秦烈忽然霍然起身!
“是敖坤,他伤势已然痊愈,正在往这里赶来!”
他秦烈的行踪,唯独对两人不隐瞒。一位是龙影,另一位就是敖坤。
此时印记感应,敖坤距离他这里,已不到两百个世界,正在快速与他汇合。
除此之外,还另有一人跟随在侧。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正是他可能要与那天方会,九都仙庭正面碰撞之时。
若能有敖坤相助,他这里是再无顾虑,且这太古诛魔录残页的参悟与补完,仅凭他与叶轩二人之力,只怕也难尽善尽美。
但若加入一两位圣境,情形又截然不同。
“敖坤?”
吕无病眉头一挑,而后目中也是异芒微闪。他听说过此人,如雷贯耳。
“可是君上义兄,能够伤及至境的那位,若然如此,元莲界的危局,必可迎刃而解。”
那叶轩本是茫然,也不怎么在意。可当吕无病话落之时,却是腰背一直,瞳现锐光。
唯一能够伤及至境?
几十年困居囚仙死界不出,这个世上居然还出现了这样的杰出人物?
秦烈那边兴奋的说完,才想起二人可能不知道。
此时闻言,是哑然失笑。
“以前他办不到,现在么,我却是不知!”
几年不见,不知敖坤的际遇。也实不知敖坤的实力,增长到了什么层次。
秦烈双眼微眯,那家伙修炼的速成功决,始终是令他放心不下。
会面之时,是在三日之后。
敖坤以圣境修为,穿梭虚空,比之秦烈的天罚神梭,还要快上几线。
只是后者,自从补充了那些零件之后,如今又多了一些功能。
只需定下位置,设下大致的航线。这飞梭就可以最快的速度,自己航行。
令秦烈是唏嘘不已,在飞梭三日时间,却被秦烈用诸天轮回卷加速到三十天左右。
叶轩对这张太古诛魔录的残页,果然领悟很深。
按这位绝顶剑者的说话,他几十年在死界,是唯有以此,来打发时间。
秦烈四十日中,就只需借鉴,苍生道羲子所创那门天阶道兵功.法——‘诛魔士’的内容,用以补充,继续完善。
一般各大修行宗派的道兵,除了被强迫的那部分之外。都是一些无希望再晋阶之人,才会走这条偏路。
就比如神道穹境的地阶道兵‘真武剑士’,就是一些破碎修士不能渡劫,修习道门真武神霄决之后,进入到灵境境界。
实质上也是捷径,并不完全。想再进一步不是很难,却再不可能,获得真正完全的灵境神通,而且与正常修士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非是所有希望都全数断绝之人,不会走此途。
只有羲子的源海易灵法,又些不同。到底是半步合真人所创,‘源海苍生士’的战力在诸教道兵中,不算太出众,只在中流而已。
却能使道兵时时培育自身魂源气海,易化真灵。
只需持之以恒,就有返回正道的希望。
至于吕家那九焰决,还是算了。
虽比始秦稍强一些,却也同样恨不得,压榨每一个道兵的潜能。
可能是出于天姓,总之只需不是生死之敌,秦烈行事,总喜给人留那么一线余地。
他的想法极简单,这些人为他效力,那么自己也需为他们负责。
不可能只是索取,而没有付出。
“功决已经完善了近九成九,剑阵大致运用也是无妨。余下的,却还需敖坤助我。”
立在天罚神梭的船首处静静等候,秦烈脑海之内,依然是那一个个图案,以及演绎出来的功.法经文。
.
可当片刻之后,秦烈面上,就又浮现出几分无奈之意。
九成九,看似距离完满不远。
然而就是这最后一分,才最为关键。道兵争战,一丁点意料之外的破绽,就有可能致人丧命,不能不慎而再慎。
只是受本身境界所限,他与叶轩已不可能做得更好。
也就只能等候敖坤,以及另一位,据说是半步至境的敖怡。
思及此处,秦烈目中血瞳现出,照彻虚空。
这是他血脉变异后,所谓虚空血瞳的能力之一。
他这血瞳神通,幻术神通是其一;御焚世之言是其二;扭曲事物以及一切时空法则是其三;控御视线之内,一切之雷是其四。目光及出,掌控所有的水系灵能,水火神通变幻,是其五。
而除此之外,亦有些其他能力。而这观照虚空,就是其中一种衍生神通。
可洞察周围,五个世界内的所有虚空。
使他的星辰道种,挪移神通,受益良多。
三十日时间,秦烈在参研那太古诛魔录之外,也在尽量熟悉,掌握这门忽然拥有瞳术。
成果不是太多,只大约使自己,不会在看某样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之烧毁,腐蚀,砸碎,又或者干脆扭曲成粉末。
“来了!”
秦烈眸光一亮,在两个世界之外,终于寻到了敖坤的踪迹。
而后仅一刻时光,那敖坤身影,就已出现在他的眼前。
依然是几年前的那副模样,漫不经心,似乎什么事都不在乎的神情。
可当望见,敖坤那有些坍缩的眼。秦烈心内,顿觉一紧。
为那女人,又怎值得?
敖坤朗声一笑:“我可没瞎!”
踱步行至舟上,扫了这里三人一‘眼’。当神念掠过叶轩时定了定,才又移开。
秦烈则心中摇头,没瞎?可似敖坤这般,终究是有些不便。
不过这些话,却不便说,转而朝着随敖坤而来的白衣女子一礼。
“秦烈见过嫂夫人!”
敖怡微有些发愣,随即就似笑非笑。虽未应声,却也并未出言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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