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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烈几乎不用猜,就可知这些骑士,为何大动干戈在此。

    那群吕家骑士身后,长达数里的路上都是浩浩荡荡的甲士,从后陆续赶至。

    将那庵门附近的数万信徒,驱赶的是落荒而逃,支离破碎。

    那些吕家的道兵还好,抵达之后,便没有了异动,只是就静静的伫立在山门之外。

    其余甲士骑军,却是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甚至不少人挥舞马鞭,鞭挞着那些百姓。奇怪的是那些苍生界之人,虽也在躲避,却神情麻木,仿佛是浑不以生死为意一般。有时甚至木然立在原地,不曾躲闪,任由那骑兽践踏而死,又或鞭挞。

    秦烈顿时戾气生出,这情形颇让他意外和不满。这些苍生界之人,多是些平民百姓,并无对抗大军之力。此时反抗,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可那些人却明知是死,却并不畏死,可既然死都不惧,为何不敢反抗,与这些‘仇人’们一搏?

    正疑惑间,便听旁边晓月说道:“我佛传有教诲,人生如梦如幻,生死不过自然。这些信徒,大多都经历过苦痛悲惨之事,恨不得能一死了之。期冀来生,又或入传说中的极乐世界。这些人虽恶,却恰好也趁了他们心意。”

    秦烈听着,却是微微皱眉。佛经中,并不只叫人相信来生。除轮回之外,还有功德,是劝人向善。怎么到了这苍生界,却被曲解成这般模样?

    心中也更是一阵郁愤,他从来便不信佛家什么未来轮回之说,更是不满这些信徒,追求所谓的来生未来。他秦烈,最看重的,恰恰是现在,只争朝夕!

    “只因对我等而言,人生历尽坎坷,前途黯淡,实在是看不到任何希望。这般活着,倒不如一死了之!”

    说完这句,那晓月又朝着秦烈一礼道:“适

    才晓月,确有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得罪之处,还请施主见谅。此时寺庵有事,请恕贫尼不能多陪了。梵灵身份特殊,其父其母,都是与吕家死战而亡。还请施主,照料她一二。”

    她话音未落,下方处就有了变动。只见一个青甲男子,从大军中策骑而出。

    冷冷看了眼前这大门紧闭的寺庵一眼,就随手一拂袖。

    使那破旧的木门,轰然破碎。也仿似一个信号,此人身后那诸多甲士,都如狼似虎的,冲入到了寺庵内。

    一时之间,那寺庵之内,惊呼之声四起。内中的女僧,都是仓惶的奔逃。

    晓月再不敢逗留,一个闪身,就离开了这里。

    梵灵的双手,此刻也再次紧紧攥起。刚欲跟随晓月离开,就被一股骤然而至的强横力量,生生压在了原地。

    不用想,都知是秦烈所为,顿时朝着他怒目而视。

    却见秦烈好奇的转头回望:“难道你也期冀来世?”

    梵灵也没仔细想,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师尊说过,我们修佛之人,每一个轮回,每一世人生都是极其紧要。不可麻木不仁,亦需有抗争。绝不能因知来世,而放弃所有。所有酸甜苦辣,亦是修行,需得细心体会才是。”

    秦烈对那晓月的映像,顿时大为改观。

    这些言语,倒是甚合他脾胃。

    “既然不期冀来生,那就看着便是!”

    说话的同时,秦烈的魂念,也远远的张开。避开所有的灵觉,将整个寺庵笼罩。

    目中更闪过了一抹冷厉之色,杀机森然。

    还需七日,他就可突破灵境后期,摆脱焰灵术。

    实在不愿在这时候被吕无双,发现踪迹。

    可若是逼不得已,那也就不得不然。

    总不能让这阖寺上下,数千女尼,因他之故,遭受无妄之灾。

    相较于吕无双的追杀,他更不愿心愧于人。

    只是当片刻之后,秦烈目中,又满透疑色。

    那本来勃然升起的杀机,也渐渐收束。

    下面那些兵将,看似气势汹汹,也不乏一些人,眼透邪光。

    可也不知是军规极严,又或是在顾忌着什么。在这寺内,却是守规矩得紧。

    苍生界所有女子,都不会再因先天火元髓之故,有丧子之痛?

    秦烈神情一阵默默,到底还是被牵扯了进来。

    也罢,自己以此界愿力炼体,多多少少也沾了些因果。

    为此界之人做点事,就当是偿还。也可以偿梵灵所愿,偿了救命恩德。

    若有所思的,再看了山崖下,那座寺庵一眼。

    这些孕妇,似乎是分批次的送来,也的确有部分,在这几日就要生产。

    前时不觉,此刻细细查探,才发觉情形确有些不对。

    这些女人体内,确实被施了秘术。使胎儿成长时,时时刻刻,都在掠夺着母体生机。降生之后,不但会极其强壮健康,那先天火元髓,也将异常的精纯。

    只是此法虽妙,却也有一处不妥。

    那就是一旦控制不当,母体会首先承受不住,虚弱而死。

    这大约便是那天炎府,将这些孕妇,交由晓月照拂之因。

    “便是那些兽类畜牲,也不会做出如此残酷之事。”

    嘿然冷笑,秦烈收回了视线。接着是自顾自

    ,转动着轮椅,返回到崖上那唯一的小屋之内。

    “我需闭关十日,最好莫来扰我!”

    也不顾晓月梵灵,那惊愕的视线。秦烈大袖一挥,几是枚灵石洒出,分布四方,就将这茅草小屋,与外界彻底隔绝。也把晓月的视线与神念,彻底屏蔽在外。

    而后心念一引,整整三十七口龙牙剑,现在了他的眼前。

    秦烈目光所注,恰是正中央处,那一口散发着点点的星光的白色飞剑。

    这是他参照御道剑图,炼制出的第一口仙器级别的剑器。

    故此只短短数日时光,秦烈就能将之炼成。

    心中却依然是觉兴奋不已,此剑一成,他的这套剑阵,就是真正有了核心。

    而这口剑,也让另三十六口剑,真正有了自己灵魂!

    虽非剑灵,感觉却更有胜之!

    “威能当可增近倍!仅仅只是这套剑阵,无需我来御使。”

    秦烈仍未有机会试演此阵,却能大致猜测出来。更隐隐有种明悟,只需再有四口同样等阶的仙剑加入,这套剑阵中,就可有完整的器魂产生。

    “不对,不是产生,而是复活!当年太古之时的御道剑阵器魂,以此为依托,再现于世。好生高妙的剑阵。”

    秦烈倒吸了一口寒气,眼中现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若非是确证,即便器魂复活再生,也与他神念牵连,与上古那人再无有关系。他多半就会把这套剑阵立时放弃。

    不过,若真如此,他说不定能够寻得,太古那套完整剑阵中,其余的剑器下落。也特殊的手法与灵材血祭,效果不下于他自己亲手所炼之剑。

    虽是繁琐,且也需不少珍惜灵材。却总比他自己,重炼一口强些。

    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件事距离他,仍旧极其遥远。

    “被追杀了整整数月之久,这口闷气需得全数还回,才算惬意。”

    秦烈接着又心念一动,微有些惊讶的,看向了自己袖内。

    “伤就好了?好快!”

    随手一抖,就是一道蓝光,从他袖中飞出。正是当日硬当那吕无双的枪势,身受轻创的碧水玄龟。居然身躯收缩,化作一只小龟,得意的在他面前飞腾。

    “能大能小,法天象地,如此说来,是已晋阶了?”

    在那乌龟壳上一敲,秦烈就忖道果然。

    这个家伙,确已是灵境大后期。被吕无双追杀,这家伙也与其战了数场。

    似乎是感悟到了什么,居然一举冲入中期。

    除此之外,这头乌龟体内的愿力,也已消失

    不见。

    应该是已经被其消化,用来强化身躯。

    而那龟壳,也在发光。这神境玄武之壳,应该是已被它,彻底的炼化。

    这东西可比拟顶尖仙器,之前与吕无双战。即便被那银枪,刺在身上,也是毫发无损。只碧水玄龟的本体脆弱了些,被轻微震伤而已。

    秦烈不禁啧啧称奇,这乌龟倒是颇有几分神异。

    秦烈心中,也对魂海中沉睡的另几个小东西,愈发的期待起来。

    真不知苏醒之后,会成长到何等地步?

    “正好,可以替孤护法。”

    碧水玄龟的醒来,使秦烈更是放心。直接闭目,冥思入定,有此兽护身,哪怕是那吕无双亲自。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它。

    所谓天炎府,建在苍生界最高的一处山穹之上。

    高七万三百四十三丈,在可俯视众生。山巅之上,更有一片火云缠绕,弥漫万里。

    不过当吕希辰,踏入天炎府门之时,却有一股寒凉之气扑面而来。温度适中,恰好合适。

    吕家之人,虽善于御火。却也不会喜欢,时时与炎火为主,呆在火焰之中。

    不用人通报,吕希辰就直趋中庭。跨过几个院落之后,就到了一处园内。

    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一眼,目光就定在这园内中央处。

    只见那处两人,正是隔着石桌对座。

    其中一位,就是这天炎府的主人,他的主君吕炎天。

    另一人身份也非同小可,吕家三十七位储君少主之一,虚空圣朝三品督军吕无双。

    论及身份地位,更在一方界主的吕炎天之上。

    旁边还有不少下人,正同样小心的侍候。

    最引人注目的,是不远处的湖泊。只见一头身长千丈,浑身赤麟,宛如蛇一般的火焰巨兽,盘卷据立在湖中。

    虽是火兽,却似乎更姓喜呆在水中。

    自吕希辰进来,那一双竖瞳,却冷冷瞪视着过来。那目光,就仿佛是在打量食物一般。

    这是吕炎天的护驾灵兽,名为鲛蛇。

    乃是天生异种,姓喜杀戮。

    虽只有这么一只,却足可抵得寻常千百头护驾。

    此刻哪怕明知此兽,有吕炎天控制,不会对他怎样,也觉是心惊胆战。

    “你方才,可是去了那水月庵?”

    声音淡淡,出自那石桌一侧。也使吕希辰,心神蓦地一醒。

    “正是!是为寻那秦烈,不久前有人曾在水月庵附近,目睹过一团白光降下。故此心疑。”

    “是为寻那叫梵灵的女人吧?事隔几年,还

    是念念不忘。”

    那吕炎天三十岁许,一身文衫,气质儒雅。

    “对此女痴恋到这等程度,居然就把我吕炎天定下的规矩,都置之度外!”

    吕希辰是胸背湿透,深深一礼:“希辰行事,循规蹈矩,绝不敢误府主大事。”

    “你若是误了,现下也不会活着。在此之前,不得节外生枝你可明白?”

    见吕希辰温驯的躬身应是,那吕炎天淡淡一笑,接着又问:“你既然已去了,那么看那边情形如何?”

    闻得此言,吕希辰顿时心神一松,再次一礼。

    “晓月禅师医术,似乎又有不少进展。我观这一期,那二百余人,都气色不错。”

    那吕炎天眼神一亮,把手中之酒,仰头一饮而尽。

    不用吩咐,就有一群侍者行至。当先几人,

    各自托着一一托盘,到吕炎天身旁。

    “确是美味!每每食之,都要感慨这事件造物之奇。”

    那吕炎天的面色涨红,似乎醉酒一般。

    旁边湖中,那头鲛蛇也忽然一声大吼,似乎在宣泄着不满之意。

    吕炎天顿时哑然失笑,接着,又笑着朝对面道:“无双弟,你若是喜欢,尽管享用便是。”

    吕无双却是一脸的铁青,神情冷淡:“兄长此举,就不嫌过份?为一滴先天炎力,就取一条人命。此等所为,与兽类何异?还劝兄长收手,此番事了,回归圣朝,吕无双定要上本弹劾。”

    “无双弟,你这是打算对我说教?”

    那吕炎天大笑出声,目里满是嘲讽之意:“至于弹劾,敢问我吕炎天,违了圣朝哪一道规条,哪一条法度。”

    吕无双眉头一皱:“可你如此行事,又如何收拢这一界民心?”

    吕炎天却毫不在乎的一笑:“我这苍生界内,都按圣帝之规,只取四成之税,并不肆意掠夺。一应供奉,也都是从未少过。一应战事,也不曾违过军令提调。这一界之主,我吕炎天自问还算称职。便是圣帝他,若无罪名,也罚不得我。几位界主,其实也未尝不知晓。”

    说到此处,那语气更是阴暗森冷:“你是吕家嫡脉,又怎知我这等将要沦落到吕家旁脉之人的苦处?哪怕血脉一丁点提升,也弥足惊喜!”

    吕无双默然,有吕紫之事在前,他岂能不知?

    虚空圣血的珍贵,并不在其五象,金木水火土之力。

    而是吕家的数位不灭境,历代数百位圣境,刻印在血脉之中的传承印记。

    却又不自禁的,想起了秦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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