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子果然没猜错,这胖子果然有其他安排。”半夏指了指那鬼鬼祟祟的人影,回头向南星道。
南星与玄冥君二人双双走上前来,看着那侍卫左顾右盼,蹑手蹑脚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没过多久便拿着一个包袱出了来,招呼了一个小丫鬟,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后放她离了去。自己在原地干等了片刻后,待小丫鬟回来方才舒了一口气一般,跟着她走了。
“跟上。”玄冥君毫不迟疑,开门便向外追去。
“诶,这丫头,跑得比风还快,拉都拉不住。”半夏无奈地看着玄冥君飘忽而去的背影,手臂伸在空中。
“夫君,走。”南星就着半夏抬起的那只手,拉着他一道出了房门。健步如飞追着玄冥君而去。
那侍卫与小丫鬟出了府邸大门后,便独自上了马车。看样子那小丫鬟只是帮忙叫车来的,半夏等人不再留心那丫鬟,倒是齐齐追着马车而去。
马车行至城边,正好是出城的边际方才停了下来。半夏三人亦停下了脚步,寻了一处隐秘之地待着,伸头看向那侍卫的行动。
只见他将怀中的包裹抱的死紧,下了马车后还不断地张望,生怕有谁跟踪似的。
“诶,你们说,他这包裹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啊?这般神秘?”半夏开口向身旁的两个女子发问,却是无人应答。顿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这玄冥君丫头就算了,怎的连娘子都不睬他。这可真是伤了他幼小脆弱的心灵。小手捂着胸口,一脸可怜兮兮地转过头去看向南星,却见她之脸色极为凝重。
娘子脸上素来很少出现这等严肃神色,半夏心中生疑,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前方,那侍卫的脸上,隐隐浮现一丝黑气。
是他眼花了吗?他仿佛看到了与之前一样的怨灵之气!甩甩头,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再次睁大了看向那侍卫,那乌黑的怨气依旧在其脸上萦绕,半夏这才确信自己的确是没有看错。
可为何之前却是没有发现?这可当真是奇怪的很。
“他身上的邪气,越来越沉重了。”玄冥君喃喃一声,侍卫现下不仅仅是脸上萦绕邪气,就连整个身体也被漆黑的气团所包围。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这是怎么回事?!”半夏不可思议地低声呼道。莫不是他被魅煞附了身?这倒是的确有可能,虽然不常见,但魅煞偶尔还是会附着在人体身上,以吸收人之精气,当人产生惧怕恐慌的情绪后,便是魅煞最好的养料。
哗…侍卫手掌按在那护城墙的一处,只听一声闷响,城墙脚下竟然开出了一道石门,侍卫侧身钻了进去,随即便把门给带上。
半夏三人见状,即刻上前,用手敲了敲那城墙下,方才侍卫手掌按着的地方。
扣扣扣。声音的确是有些空旷,为作对比,玄冥君又敲了敲旁边墙体。的确是比这一处的要严实很多。看来这砖墙之下,另有蹊跷。
“怎么样,打得开吗?”半夏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亦未能将那石门打开。玄冥君将他向后拉了拉,作势便要强行攻之,却被半夏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半夏瞪大了眼,抬头望着她。这女人,当真是暴力得很。
“劈开。”玄冥君说得平静,另一只手提着半夏的衣领,将他轻巧地拎开,双手起势便要再次施力。
半夏立刻闪身立在她面前,挡住石壁道:“丫头,不可。”
玄冥君不耐地撇了撇嘴,将手放下:“为何不可?”既然知道这门背后有蹊跷,怎的就不能破门而入了?
半夏只觉得一阵头疼,这丫头平日里不是冷静聪明得很吗,怎的今日这般暴躁。伸手在额角揉了揉,方才开口道:“丫头,咱们这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你这一掌下去不要紧,可这城墙可承受不了你这般大的威力,若是一个不小心,整个护城墙就这么塌了,莫说是线索了,恐怕咱们连对手都找不到了。”
他们本就是我在明,敌在暗的不良处境,若是将魅煞惊吓到躲藏起来,他们的处境便更是不好说了。
半夏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玄冥君闻之,点了点头,听话地将手收了起来,不再要动粗。可他们三人难道就在这处傻站着吗?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干耗着等他出来?”玄冥君盯着半夏道。
半夏低着头,思考一番后,方抬起头道:“咱们还是躲在暗处,仔细观察他之状态。本王实在是好奇得很,这侍卫身上的怨气,咱们四人并无一人在方才察觉到,这究竟是为何?按理来说,以我们四人之中任何一人的修为,都能够轻易地分辨得出邪气与人气的差别,怎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异议。”这是让半夏最为困惑的地方,他真倒是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南星开口,犹豫而道:“他乃是被人所控也说之不定。”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若是此人被魅煞所控,以魅煞之能,他定然可以将其身上的怨气压制,不为人察。
半夏与玄冥君闻言,对视一眼,陷入沉思。
而顾逸轩这边,跟随着方掩来到一家又一家的伤民家中安抚。奈何伤民们却是丝毫没有感激之意,见着顾逸轩进来,便将头偏向一边:“无需二位大人挂心,小人无碍。”这是顾逸轩串了这么多家门,最常听到的一句。
不过他倒也是不起气,伤者开口逐客,他便顺从地出了来。脸上的笑意不减,依旧一副满面盎然的模样。
“这些个刁民当真是不识好歹,神武君与下官亲自去慰问,竟然这般下逐客令!”方掩在一旁为顾逸轩抱不平,还不时拿双眼在顾逸轩身上瞟着。啧啧啧,这神武君的相貌当真是尚佳的,看得他这男人,都有忍不住为之所倾倒。
顾逸轩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经历过那等恐惧之事,心中有防备是自然的,方大人莫要小题大做才是。”顾逸轩这番话,便是在向方掩提醒,莫要因百姓之态度而对其动手。
方掩嘿嘿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神武君说的是。下官主要还是怕神武君听了心中不舒爽。”
顾逸轩摆摆手:“方大人莫要这般客套。咱们可还有几家没去?”顾逸轩将话题岔开,成功地将方掩的注意力引到了另一处。
方掩心中默念一便,手上仔细数数,发现已经没剩下几家了,遂抬头向顾逸轩道:“回神武君,现在不过三家。”
三家吗?顾逸轩仰天挑了望云霄,虽然天空之中还是有一层薄薄的乌云,可乌云背后的蓝天,却是格外美丽。深呼一口气,换了个心情,顾逸轩打起精神与方掩一同踏上了去下一家的路程。
“爹!”一位小童在院中打水,抬眼便瞧见家门口处,方掩与顾逸轩的身影,急忙扔下了水桶,向里屋奔去,一面奔跑,一面大声叫着爹!
在屋里,那位被叫做爹的男子颤巍巍起身,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不是乌黑便是破碎流血的模样。看上去,尤为瘆人。
可小童却是一点都不怕,大叫着来到男子床前,拉过他的手,向其道:“爹,方才那些外乡人来了。”
男子闻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体的剧痛他却是奈何不动,只得让小童给自己腰上点了一个枕头,强行将自己给撑了起来。
“你莫要随意扭动,仔细加深了伤口。”顾逸轩一进门便见到男子正摆动着身体,想要坐直一些。即刻上前搀扶,脸上浮现一丝担忧神色。
这个男子身上的伤痕,乃是魅煞造成,可是其中有一点,却是让顾逸轩尤为奇怪。
衣袖上,沾有一滴黑色的液体,液体的气味浓重刺鼻,实在是让寻常人无法接受。顾逸轩伸手将他的衣袖拈起,对其道:“这位兄台,可否请你告知,这滴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分明就是异人的血液,这股血液浓重的气息,顾逸轩一辈子也无法从记忆中抹掉的。
男子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袖口上的污渍,无力地摇了摇头,开口之际,沙哑的声音让顾逸轩略微怔了怔。他之口音,已是完全被焚毁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童,你叫什么名字?”既然男子无法正常开口说话,那么他的儿子,应当是能够帮他表达自己意思的。听着顾逸轩叫男孩时,男子即刻会意过来,向小童招了招手,凑近了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将男子想告诉顾逸轩的话说给他听。
“我叫阿瞳,我爹受了伤,无法正常说话。爹方才告诉我,让我来传递他之话语。”阿瞳的样子甚是乖巧懂事,顾逸轩心中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点了点头,顾逸轩向阿瞳道:“顾某也正有此意。”
“阿,阿瞳。”床榻上的男子向顾逸轩背后的方掩瞟了一眼,随后呼唤一声阿瞳的名字,将他招呼了过去,低声言语了几句后,只见阿瞳来到顾逸轩面前,拉了拉顾逸轩的衣摆。
“嗯?是怎么了?”顾逸轩看着阿瞳不言语,只是不住地将他向下拉。顾逸轩也顺着他的力道弯腰下去,向阿瞳靠近了些。
“大哥哥,爹说,你身后的大人,是坏人。”阿瞳垫着脚,凑在顾逸轩耳边轻声道。顾逸轩闻言,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方掩,眼神之中并未有任何波动。
“阿瞳,你爹为何这么说?”转过头,大手在阿瞳的头顶轻轻摸了摸。
却见阿瞳歪着脑袋再次看向他身后,一双大眼睛睁得溜圆,指着方掩笑了笑:“他的身上,挂了好多手呀。”
方掩听言,心中猛地一颤,背后的冷汗簌簌往下掉,头皮发麻地看着那指着自己的小孩,厉声喝道:“你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小屁孩!瞎说八道些什么?!”
阿瞳被方掩这么一吼,吓得一个哆嗦,顾逸轩将他环在怀中,大手在他的背后一下一下地顺着:“莫要害怕。”
待阿瞳平静下来后,顾逸轩方才放开了手,站起身来,面对方掩道:“方大人,阿瞳不过是一个孩童,莫要这般大呼小叫。”
“阿瞳。”床上的男子再次向阿瞳伸出手,这一次,他袖口上的那滴刺鼻液体随着风飘散到顾逸轩的鼻间。
这味道,他不会认错,是异人的血液无疑。顾逸轩心下一沉,莫不是在这城镇之中,还有异人的存在?
此时,简陋的房屋外,一棵高大的树上,立着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影的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抱着剑睥睨着底下的一切。
呵呵,顾逸轩,这座城镇,便是我送与你的惊喜。若是你能够活着从这城镇之中出来,我倒是十分期待与你再次交锋。
黑影言罢,瞬间便消失无踪,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之声。
顾逸轩突觉外面气息有变,抬眼向那树梢看去,却是未发现任何踪影。是他想多了吗?心中狐疑,方才他的确是感受到有一股强烈熟悉的气息在外盘旋。
“大哥哥。”低头,阿瞳再次拉住他的衣角,顾逸轩蹲下身子,与阿瞳齐平,面对面道:“怎么了?你爹可是又与你说了什么?”
阿瞳点点头:“爹说,他手上的那滴东西,是从一个黑乎乎的怪物身上来的。”黑乎乎的怪物…顾逸轩心中的猜想已是验证了一半。
“小兔崽子!让你胡说八道!这座城镇本官已经管理了数年,哪里来的什么黑乎乎的怪物!你莫要信口雌黄!”方掩大步向前,抬手便要向阿瞳扇去,却被顾逸轩一把抓住手臂:“方大人!方才顾某说的话,你权当是耳旁风吗?!”
顾逸轩难得有些动怒,令方掩顿时蔫了下去,耷拉着头,想将手收回,奈何顾逸轩却是力道极大,由不得他移动分毫。
“神武君,息怒,下官这不是看这家人实在奇怪蹊跷的很,担心他们骗人嘛。”顾逸轩横了他一眼,蓦地将手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