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明朝的官礼,拜谢皇帝那是需要三跪九拜的。
但吕仲却只是拜了三拜,因为自万历皇帝下旨赐他文华殿大学士,位同三公那一刻开始,吕仲在大明朝的地位便已经成为三公。
三公见礼,自然不需要三跪九拜。
满朝文武万万没想到,吕仲不仅应了万历皇帝赐官,而且还是如此大方,丝毫没有任何忌惮考虑的应了,那一句“臣谢主隆恩”的语气哪里像是小心谨慎?
分明就是堂而皇之啊!
“陛下!本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从无如此先例!”
“是啊陛下,此举有违本朝祖制!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一时间,满朝文武,除了吕家人,张元明,福王,朱常洛等人外,其余人皆是拜倒在地,要求万历皇帝收回成命。
此刻,他们连请求的语气也懒得用了,直接摆出一副要求万历皇帝必须收回成命的架势。
礼部尚书高常远在看到于慎行的眼神后更是大声道,“陛下,自有礼以来,三公之位向来非功勋卓著之人不能为也,本朝祖制更是明言三公之德先。”
“臣掌管礼部数十年,从未在礼数上出过差错,陛下此举无疑动摇我朝根本,有违先祖之德啊!”
“放肆!”
他这话刚刚说完,万历皇帝立时怒喝。
“臣知罪,但还望陛下三思啊!”
高常远兀自不肯罢休,继续劝阻。
只见万历皇帝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指着高常远道,“高尚书,朕念你掌管礼部数十年未曾出过差错,所以今日暂且饶你一次,但今日赐官之事,朕心意已决,你倘若再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脑袋!”
万历皇帝摆明了要维护吕仲,丝毫不给高常远任何继续说话的机会。
高常远听到这里,心中也已然明白,当即拜倒在地,不敢多言。
万历皇帝的目光扫过,将群臣拜倒的画面一一收入眼中,而后淡淡道,“古来之法,向来因时而变。”
“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我朝礼法更是一变再变,诸位死守着先祖之法不变,难道就看不到我大明当下的危势?”
“吕老在翰林院短短数日便将翰林院风气整顿得体,此刻翰林院上下无不对吕老尊崇备至,尔等难道什么也没看见?”
“若是如此,那尔等便是真瞎了也好,省得瞪着一双眼睛却尽说瞎话。”
“朕最后再说一遍,今日之事,朕心意已决,若再有妄议者,廷杖三十,发配边疆,以儆效尤!”
万历皇帝这话可就太重了。
廷杖三十不说,还直接发配边疆,那意思就是直接罢官抄家啊!
满朝文武哪里想得到万历皇帝为了让吕仲上位竟一上来便是如此大的动静,而且如此凶狠,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一时间再无人敢出声,一个个尽皆自闭!
“吕老,平身,按我朝之例,三公上朝毋须拜跪。”
万历皇帝一句话直接奠定了吕仲日后在朝中的地位。
三公之位,超越了丞相,见皇帝都不用跪拜!
吕仲闻言起身,眼角余光在满朝文武身上缓缓一扫,心道,这群王八蛋摆明了是不给老子留后路,那以后走着瞧!
“臣,谢陛下隆恩!”
不过面上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于是吕仲再度谢恩。
这时,只听万历皇帝再度道,“户部右侍郎吕谨禹上前接旨。”
吕仲这边刚刚起身,吕谨禹却是立刻跪下,“臣接旨。”
“朕不朝之日也曾读你送入中书的奏折,其中对朝廷纳言一事说得极为精辟。”
“今日起,你便任殿前右佥都御史,专参奏朝中官员之事,事无巨细,务必仔细公正,不得有半分私怨。”
殿前左右佥都御史也就是所谓的殿前御史,其职责就是专门考察和举核朝廷官吏,无论官吏大小,他们都有权利弹劾上奏。
以前吕谨禹乃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但却没有任何实权。
而这个殿前御史虽只是从三品,但却有实打实的权力,而且还是连户部尚书都不及的权力!
万历皇帝的话音落下,一众朝臣当即怔神,吕谨禹尚未来得及谢恩,户部尚书便立时道,“陛下,吕侍郎在我户部一直都是臣的左右手,您调他殿前御史,可谓断老臣一臂啊!”
这个户部尚书当真是被万历皇帝逼得没法子了,竟然连这种理由都想得出来。
人吕谨禹若任殿前御史,那就是皇帝的眼睛。
断你一条手臂,给皇帝多长一个眼睛,难道不该是你的荣幸?
万历皇帝也被逗乐了,对着户部尚书笑道,“怎么?朕断你一条手臂,你觉得很可惜?那要不要朕还你一条手臂?”
谁知这户部尚书信以为真,当即拜谢道,“那臣便多谢陛下了,臣正好有一人可以举荐...”
“不用你举荐,朕心目中已经有了人选。”
“传旨翰林院,命翰林院修撰吕言生即日上任户部右侍郎,不得迁延耽搁。”
万历皇帝根本没给那户部尚书举荐人的机会,直接拍案决定让吕言生顶替他老子吕谨禹的右侍郎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