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之前便已然答应了其他朝廷官员,收他们的儿子为弟子。
所以此刻对于沈一冠的请求,他自然不好推辞。
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回应于慎行,搞得于慎行独自一人开腔也不是,不开腔也不是,极度尴尬。
沈一冠闻言,当即开怀大笑,“区区小礼,不足挂齿,还望吕老万莫推辞。”
话音落下,沈一冠目光一转,对着堂中的家仆道,“还不抬进去!”
沈家家仆急忙将箱子抬入学士堂的偏房之中。
吕仲摆手示意沈一冠用茶,却不料沈一冠却将目光转向了于慎行,“于大人今日前来,难道是空着手前来的?”
这话一出口,学士堂顿时一静。
吕仲自顾自的饮茶,目不斜视,好似对外事外物毫无感知一般。
沈一冠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于慎行,脸上渐渐浮现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而于慎行此刻被沈一冠如此一问,脸上顿时挂不住了,隔了片刻后才道,“沈大人的意思是,本官送不起这个礼?”
“赵大人,进来吧。”
于慎行的话音落下,赵志皋忽的领着一众家仆抬着一个大箱子进入学士堂。
“见过吕老。”
赵志皋进门之后,先命人将箱子放下,而后才向吕仲致礼。
吕仲起身回礼,笑着道,“赵大人何须如此多礼,快快请坐。”
赵志皋刚刚坐下,便听到于慎行的声音响起,“吕老,您既然收了沈大人的独子为弟子,那刚才本官所言...”
话到这里,于慎行却忽的停住了。
坐在他下首的赵志皋却是起身道,“不瞒吕老,得见犬子近日所为,在下实在宽慰。”
“若犬子能在吕老座下听学,日后必能为大明江山有所贡献,必有一番作为。”
“所以,还望大人切勿推辞。”
赵志皋将“切勿推辞”四个字格外加重了语气。
那意思就好似在说,这大礼你没推辞,那收我儿为弟子,你也不会推辞吧。
赵志皋的话音落下,堂中三人均是将目光落在了吕仲的脸上。
特别是于慎行与沈一冠。
他们本就是不是同一阵营,所以此刻在等待吕仲表态之时格外的期待。
刚才吕仲已经收了沈一冠的礼,也答应了沈一冠的请求。
而沈一冠与于慎行,赵志皋乃是同一等级的内阁大臣,吕仲难道会答应了沈一冠而拒绝于慎行?
于慎行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得意,他甚至猜得到吕仲会怎么说,可是他却并未开腔,只等着吕仲表态。
只见吕仲端起茶杯微微泯了一口,而后才缓缓道,“既然两位大人如此诚心诚意,若老夫贸然拒绝,岂不叫人寒心?”
“不过,传道受业解惑乃老夫分内之事,今日诸位前来以礼相待乃是事有所请,老夫理会得。”
“然日后诸位再来,切不可再携如此大礼。”
“还望诸位谨记。”
吕仲的意思是,今天这礼,老夫我收下了。
你们有事求我,送点礼,那也是应该。
于慎行,赵志皋见吕仲答应,顿时大喜。
赵志皋道,“吕老所言,在下谨记。”
“但此番还是要多谢吕老。”
说着,他与于慎行一道起身向吕仲致谢。
一旁的沈一冠见状也是一笑,当即起身拱手。
吕仲起身回礼之后,三人再度寒暄一阵,而后便离开了。
吕言生从偏房之中转出来,见得三人离去的背影,不由诧然问到,“祖父...祖父刚才的做法好像有点奇怪啊...”
吕仲若无其事的问到,“有何奇怪?”
只听吕言生道,“祖父在对待于大人,和沈大人的态度上明显不一样。”
“但祖父却又都答应了他们二人所请,这是为何?”
刚才吕仲在对待于慎行和沈一冠的态度上有着明显的不同。
他在对待于慎行,赵志皋请求收他二人儿子为弟子之时,明显是有些顾虑在其中的。
但是他却没有拒绝。
而在对待沈一冠的请求时,吕仲明显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其中的差别,吕言生都看得出来,难道他们几个当事人会看不出来?
这也是沈一冠离开前脸上充满笑意的原因。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吕仲对他的“好意”。
这时,吕仲忽的笑道,“你当真以为我这是在区别对待?”
吕言生闻言一怔,而后问到,“难道不是吗?”
吕仲脸上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只听他道,“其实我对他们两派的态度是一样的,只是取决于他们有没有送礼。”
“送礼?”
听到这里,吕言生更加不解,“难道祖父是想让他们觉得您是在乎他们送的礼?”
“所以您才在最后刻意提醒他们,日后不能再送礼前来?”
“难道您在暗示他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