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吕仲在吕谨禹的带领下赶往太原府。
吕谨冲被他一顿喝骂,早已不敢上前,吕言杰等人想要来送行,也被吕仲骂了回去。
看着吕仲马车渐行渐远,吕嗣同不由瞪了吕谨冲一眼,“老爷子含辛茹苦将我们几兄弟养大,什么时候给吕家丢脸了?”
“我看你当了几年知府,这脑袋是越当越糊涂了!”
“言杰,和你爹赶紧回泸州去,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吕嗣同不胜其烦,直接让吕谨冲走人。
吕谨冲自知失言,哪里还敢反驳,当即与吕言杰驱车返回泸州。
......
到了太原府已是十日之后,吕仲当真是苦不堪言。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副七老八十的身体经不起如此折腾,但他没想到这古代赶路竟如此难受,一路上他可谓是上吐下泻,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挨到太原府,急忙寻了间客栈安顿。
吕谨禹到了太原府之后便寻道返京,陪吕仲待在太原府的乃是吕谨禹的儿子,吕言生。
吕言生没有他爹那个本事,但好歹也在朝中混了个翰林院修撰,清闲是清闲了些,但至少也有一口饭吃。
翰林院修撰说白了就是抄抄典籍,整理整理书籍,要权没权,要势没势。
张元明也是翰林院出身,他自然懂得这其中的心酸。
只是吕言生与张元明不一样,吕言生乃是靠着吕谨禹的关系进的翰林院。
而张元明乃是靠着自己的真才实学,两榜进士及第进的,这其中的差别自是一目了然。
有了大伯吕谨冲的前车之鉴,吕言生一路上都小心谨慎,不敢多言一句。
吕仲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吕言生也知道自己才疏学浅,所以为人向来低调,在吕家也没什么存在感。
若不是此次陪同吕谨禹一道返回吕家老宅,只怕吕家人早已将其忘记。
吕仲就见不得吕言生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一路上没少呵斥。
然而吕言生对这种呵斥早已习以为常,竟毫无改变。
吕仲只得一口老血硬生生憋进肚子里。
“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但凡客官点得出来名字的,咱这福来客栈那是应有尽有!”
邻桌传来声音,客栈小二肩搭一块麻布,吹嘘之际恨不能给这桌客人来满满一桌。
吕仲转头看去,只见邻桌坐着四个年轻人,大约十七八岁模样,其中一人风度翩翩,像是贵胄弟子,另外三人则是虽没有此人身着华丽,但看着也不像寒苦人家出身。
只听其中一个年轻人慢条斯理道,“西湖醋鱼来一条,记住,一定要鲜活的西湖鱼,少醋多酱。”
“东安子鸡,一定要鲜活的东安母鸡,不要太辣。”
“嗯...飞龙汤的话也来一分,榛鸡味重,一定要去腥去味儿。”
“还有东坡rou,想必贵店也是能做得出来的吧?”
“就这些了,快快去吧。”
言罢,那年轻人好整以暇的端起面前的茶水小饮了一口。
然而那小二却是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一个劲儿的盯着几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
年轻人若无其事的问到。
小二急忙应到,“客官,您点的这些菜,杭州湖鱼,东安母鸡,辽东榛鸡...这...这...”
事实上,这些菜,若不到当地去吃,在外地谁人能吃得到?
就拿杭州西湖的鱼来说,难道要让这小客栈从杭州西湖购进新鲜的湖鱼然后送到太原来吗?
就算能够送来,那还新鲜能吃吗?
再有辽东榛鸡,东安母鸡,这些都是当地特色,鲜有外卖的,就算你再有钱,你能保证买回来做出来的东西跟他们做出来的一个味道?
所以,这几人明显是在故意为难这店小二了。
不料那年轻人闻言“哦”了一声,“敢情你刚才说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是瞎编的?”
“夫子曾道,言必行,行必果。”
“既然你夸下了海口,那就劳烦贵店按照我刚才所言一样来一份。”
“如若不然嘛,今日这顿饭,本公子怕是吃不下去了。”
听到这里,那小二一张脸已经是红到了耳根子,欲言又止,进退两难,尴尬不已。
这时,吕仲传出一道笑声,“堂堂儒生,平白为难一个店小二也不嫌丢人?”
“瞧这模样,莫不是道听途说便来欺辱这店小二吧。”
“可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开门做生意的,有几个不吹牛的?
这店小二为了招揽生意,虽说吹了些牛皮,但未曾夸下海口。
这几人衣着华丽,显然不像是穷苦人家,如此为难一个店小二,吕仲实在看不过去。
那几人瞧得有人强出头,当即投来目光,打量了吕仲一番才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谁知吕仲若无其事的道,“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