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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故水旱不能使之饥,寒暑不能使之疾,妖怪不能使之凶……”
周家大宅后院的“书庐”之中,传出一阵朗朗的读书声。那读书之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但见其身着一袭白衫,长发流苏,丰神俊逸,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儒风正气。
这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周易。
片刻之后,一册《天论》朗读完毕,周易遂收起书册,站起来伸了伸腰,接着便推门而出,径自去了院中的“观鱼亭”。
读书,观鱼,是周易的两大爱好。
他爱好读书,并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也不是为了金榜题名,而是为了博闻广记,增长见识。而他爱好观鱼,却是为了思考人生。
小小年纪,便成日里思考人生,这话说出来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然而,这却是事实。
因为,周易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一名穿越者,来自于地球世界,而他穿越重生的这个世界,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十六年来,他一直都在思考,眼下这个世界会不会只是一个梦;亦或者,记忆中那个物欲横流的地球世界,才是真正的梦境。
这个问题,他一直思考了十六年,但始终没有得出结果。
以致这十六年来,他一直都对这个世界毫无归宿感,就像一个旁观者。
如果硬要找点与这个世界的羁绊,恐怕就只有他这一世的父母了,毕竟血浓于水,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就在周易兀自沉思之际,府中仆从领着一个少年来到了亭中。
那少年的年纪约莫和周易相仿,着一袭青布长衫,戴一顶青布方巾,作书生打扮,正是周易的同窗,宁荣。
“周兄,你又在思考人生啦?”
进得亭来,宁荣也不客气,直接开口打破了周易的沉思。
周易稍稍回了回神,随即拱手道:“原来是宁兄。不知宁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宁荣笑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
周易道:“你这厮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你还真不会来找我。”
宁荣哑然道:“算我怕你了,论起斗嘴,我永远都及不上你。”稍稍顿了顿,又道:“是这样的,我听说明日‘曲院风荷’将会举办一场风雅诗会,所以特地过来邀你参加。”
周易撇了撇嘴:“附庸风雅,没兴趣。”
宁荣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他并不死心,又道:“怎么会是附庸风雅呢?据说这场诗会办得很大,就连五峰书院、微山书院、万松书院都来了人,周兄你身为江浙第一才子,又是出身于我们白鹿书院,如果你不出面,那我们白鹿书院岂不是落于人后?”
听到这话,周易不禁眉毛一挑,问道:“是张老头让你来做说客的?”
此言一出,宁荣顿时面色一怔,继而迅速转为尴尬。
显然,他正是来做说客的。
“周兄,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我只是随便道出一鳞半角,你便立刻洞悉了整件事的真相,给条活路行不行?”
目的被周易当面道破,宁荣只好低头承认。不过,他仍然不死心,接着又道:“不错,正是张院长让我来的,周兄你始终是出身于我们白鹿书院,倘若书院的名誉受损,只怕周兄你的脸面也不太好看吧。”
周易仍然不为所动,正色道:“书院的脸面与我何干?张老头不是说了么,他的小庙供不起我这尊大佛,现在却让你来做说客,这是几个意思?”
“气话,那都是一时的气话。”
宁荣连忙解释道:“周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张院长素来爱面子,你当着这么多人把他驳得哑口无言,他自觉失了为人师表的尊严,因此才说出了那些欠妥之言。”
周易道:“常言道,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我儒门绝学传承数千年,不就是辨出来的么,张老头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又岂配为人师表?”
宁荣道:“好好好,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行了吧?话我就撂在这里,去不去随便你,如果你真忍心看到同窗被其他书院的人欺凌,大可以不去。”
再又听到这话,周易转念一想,心道:“我好歹也是一个身怀千年学识的穿越者,还真犯不着跟一个老朽置气,罢了罢了。”念及于此,接着便道:“好吧,为了多年的同窗之谊,明日我便走上一遭,会会那些手下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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