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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不好搞的年轻人

    这…可真是尴尬了……

    殷颂觉得自己有些看低卫越了,这孩子虽然大气纯善,但也不是个傻的;相反,出身勋贵之家,又在战场和朝堂上走过几遭,他眼界不凡、看人也独具慧眼,他不说,心里却都是明白的

    就如现在,她那样糟糕的名声,这样的话说出来,听见的人八成都是会信的,可他却半点怀疑没有,一听便听出来殷颂的深意

    玲欢说得没错,殷颂待卫越很有几分宽厚,因为她知道自己心黑,所以对白芯儿的人有天然的好感度,比如洛云暄、比如卫越,能关照能纵容的她都很乐于这样做;你与她明枪暗箭她都能笑着接下顺带搞死你,可碰上这孩子半是委屈半是难过的湿漉漉的眼神,她便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场面一时安静极了,卫越垂着眼,不复来时的神采飞扬,让人看着难过,殷颂内心有小人义正词严的指责自己,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臣今年二十有一,比您还年长几岁,早已不是孩子了,”卫越难得有些强硬的打断她,硬邦邦道

    “……”殷颂摸摸鼻子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好搞啊……

    “骗你是孤不好,孤与你道歉。”她看着他渐渐抬起头,轻声道:“孤不是厌你,恰恰相反,你英气、爽朗又热情,孤挺喜欢你的性子,只是这种喜欢与男女之情无关,你明白么?孤是把你当幼弟那样喜欢,孤不欲给你希望,因为这样是在害你。”

    当听见她说“喜欢他”的时候,卫越眼神骤然一亮,等听完整句话,便渐渐暗淡下来

    半响,就在殷颂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他却又坚定道:“我明白了,但殿下,当年是我对您一见钟情,现在自然不能贪望您也对我有情,只是希望殿下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您看见我的心意,也会努力让您喜欢我的!”

    殷颂哑口无言

    “你……”殷颂不意他这样执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费解道:“孤真是不明白你喜欢孤什么,孤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孤没有苦衷、不是被人所迫,孤就是杀过许多的人,做过许多的龌龊事儿,擅弄权势、不守妇道、铁血无情,这都半点没说错……”

    “这些我都知道。”他突然道,清朗的目光灼灼看来,认真道:“您说您不如我想象的好,可什么又是好呢?温良贤德?心慈手软?循规蹈矩?!那是世人以为的女子该有的好,可在我看来,殿下能从淤泥之中坚强站起来,能除奸佞斩小人为天下百姓讨一个公道,能在众人避之不及的时候毅然为承受瘟疫之苦的百姓们撑起一片天,能为大梁的统一殚精竭力,这又有哪里不好?!这是大义、是仁道、是圣明!是天下男儿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因为您是一个女子而被平添了那么多流言蜚语?!我不想听您那样说自己,在我心中,您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这样的话,谁听了能没有动容

    尤其是从这样一个,可以说是敌人之子口中

    殷颂看着他,看见他真挚坦诚的眼神

    她曾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容貌,喜欢她的特立独行,那喜欢不过是少年惊鸿一瞥自以为是的短暂爱慕

    但现在想来,是她看低了他

    他虽年轻,但心胸之宽厚大气,世所少见!

    “孤有些羞愧。”她轻叹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欣赏:“你比孤以为的更好。”

    刚还一身正气的年轻人,被她这一句话弄得微微红了脸,却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反正都说到这儿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心思都说个彻底:“殿下,我明白您的顾虑,您觉得我在玩笑,您觉得我还小、您觉得我是您的敌人……您觉得我们之间天差地别、根本没有可能;我不敢求您现在便信任我,但我请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您看,我可以成为一个能为您所依靠的男人,我可以成为一个呵护您陪伴您的郎君,我们之间隔着的那些荆棘,我都可以一步步越过它们向您走过去,您便等一等我吧,等我成为一个配得上您的男人!若是几年之后,我还不能打动您,您再让我放弃,好不好?”

    好不好呢?

    殷颂:“…孤还是希望你……”

    “殿下既然没直言拒绝,臣便当殿下是默认了。”卫越猛的站起来,脸上笑容阳光灿烂:“殿下,时候差不多了,臣还得继续回去当差,谢过殿下今日款待,过些日子臣再来拜访。”

    殷颂只能看着他拱了拱手,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快步离开了,那模样,像是生怕她叫住他说一些他不乐意听的话一样!

    这桃花开得真是……

    殷颂无奈的摇摇头,转角处玲欢却走过来,怀里抱着一个窄口修长的颈瓶,瓶中是几株开得正盛的红玫瑰,在这万物萧瑟的时节里,当真是惊艳一般的艳美!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花丛里都光秃秃的,野花都开不起来,更何况是本该在夏日开放的玫瑰?!玫瑰本就是珍贵的花种,需要专人精心伺候,让其在这秋日开得这样好,得花多少心思,不想都知道!

    “是卫将军留下的,特意留在门角,人走后我才发现,也还不回去了……”想到那位卫小将军的心意,玲欢也不忍扔在那里不管,到底抱了回来:“您看看,若不然摆在哪里,到底也漂亮啊。”

    殷颂盯着那烈焰般的红玫瑰,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先摆在东厢房吧,着花匠照料着,也不必特别费心。”殷颂犹豫一下,道:“摆得低调些,别叫那人瞧见。”

    这叫什么,夫管严么!

    玲欢觉得自家殿下实在妻纲不振,但又想想那位凶残的霍大王爷,脖子一缩,便默默应了

    殷颂觉得今天过得相当混乱,自己得回去缓一缓脑子,站起身挽着半臂转身刚要回屋,便瞧见侧面林木遮挡下抄手游廊一根廊柱旁背手站着的男人

    他高大的身影稳稳立在那里,深邃沉静的目光静静投来,很有些莫测而不怒自威的味道

    殷颂不知他已在那儿看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一时也摸不清他的心思,便先露出一个笑容,主动走过去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一点动静没有?”

    这话其实是废话,他霍劭那身手多厉害,别说她了,卫越这个“小霍劭”在这儿待那么长时间不也一点没发现

    霍劭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并不说话,只伸出手向上摊开,殷颂迟疑了一下,把手放上去,他缓缓握紧,拉着她背对着自己坐到自己前面的走廊上

    他人高马大,又是站着,殷颂坐下更与他差得多了,背靠着男人温热健实的大腿,殷颂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男人把手按在她肩膀,轻轻压了压

    “……”刚看见她与一个爱慕她的男人说话,他若是醋得跟她闹她还觉得正常些,现在这样却让她有些无措,干脆道:“你这是干嘛,有话直说,还想给我用软刀子割肉不成!”

    霍劭垂眼看着她簪着珠玉的鬓发,轻轻抬手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喜怒不辨:“那孩子,是叫卫越吧。”

    “嗯。”

    “以前便听人说过,卫家的儿子,年纪轻轻,武功谋略却是不俗,在军中很有几分名气。”他笑了笑:“今日看着,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

    从醋精嘴里夸情敌感觉怪怪的,殷颂抬眼瞧他,见他眸色幽深,倒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便也感叹道:“是啊,没想到卫苍言那老头子竟能生出这么个出息的儿子,将来不知得比他老子强多少!”

    霍劭又是一笑,没有反驳

    接连几次他都没生气,殷颂也真是奇了,侧头瞧他,挑眉道:“话说,看我与他说了那么久的话,你就不生气?”

    “我在你心里,便只有小肚鸡肠一个评价么?”他摸了摸她的脸:“他德行难得,又待你真心实意,我不喜他是不喜他,却也尊重他。”

    殷颂微怔,唇角翘了翘,却往他身上又蹭了蹭:“你这样说,我还怪惊奇的。”

    “我若真是蛮不讲理,也不值得你倾心。”他搂着她,低低笑:“这孩子是个出色的,若没有我,你便是看上他,也不可惜。”帝君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