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医,我哥他怎么样了?”
连清珏被救回来已经三日了,而他也昏迷了整整三日。前去东黎城找秦苏木的范遥还没有回来,这三日里,连清婼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连清珏身边,使得整个人都消瘦憔悴了不少。
而这时,当每日定时来给连清珏请脉的陈义平给连清珏诊过脉后,连清婼又问了一次这几日一直在重复的问题。
“还好还好,公子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至于公子的旧疾,也并没有恶化。”
陈义平看了看床上呼吸微弱的人,又看了看眼前颜色憔悴的姑娘,心里也是极不好受的。经过这三日的相处,他知道了眼前这姑娘虽没有闺阁小姐那般知书达礼,但却也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所以对连清婼,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陈御医。”
听到陈义平这么说,连清婼稍稍放了心。那东黎城离这虞若城并不远,想来范遥这两日便能回来了。
“夫人客气了。”
陈义平赶紧摆手,然后捋了捋嘴角的胡须。
“公子旧疾没有恶化,全是夫人拿的秦神医的药方的功劳,老夫可不敢邀功。”
“陈御医太谦虚了。”
连清婼感激的看着陈义平,刚想要说什么,就见柳亭澜端着一碗热粥和几个小菜走了进来。
“陈御医。”
“柳公子……那老夫先告退了。”
知道柳亭澜过来,这小两口肯定有话要说,所以陈义平极为知趣的挎着药箱走了出去。
“亭澜。”
看着柳亭澜走到自己身边,连清婼将头靠在他的怀里。
“陈御医说,哥哥的病情没有恶化。”
“那就好。”
柳亭澜心疼的拍了拍连清婼的头。
“可是清婼,你担心哥哥的身体而不外乎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你这样我也会担心你的吗?”
“亭澜……”
连清婼低了头,然后伸出双臂揽着柳亭澜的腰。
“对不起……我……”
“好了。”
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的性子柳亭澜自然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尽管心里再心疼,再生气,但自己依然还是不舍得去责骂她。
“若想让我放心,就把这些吃了。不然等连大人醒过来,我可要给他告状了,我管不了你,就让连大人来管你。”
“好。”
用沾水的毛巾润了润连清珏干燥的双唇之后,连清婼便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端起热粥喝了起来。
“亭澜,我们已经成亲了,那你为何……一直还叫我哥连大人?”
连清婼一边吃着,一边有些不解的看着已经坐到自己身边的柳亭澜。
“这……”
听到这个问题,柳亭澜不由有些语塞。其实,他倒也不是不愿跟清婼一起叫连清珏哥哥,可……一来想到连清珏是笃行司司长,其身份地位高不可攀,二来连清珏一直给人一种不可亲近的感觉,所以,每次看到连清珏,他都下意识的只敢恭恭敬敬的唤一声“连大人。”
“算了,随你吧。”
见柳亭澜的神色有些纠结,连清婼也不强求,反正一个称呼而已,他的心意自己和哥哥明白就好了。
“柳公子,柳夫人,不知今日连公子如何了?”
这厢,连清婼刚喝完了粥,就见燕玘歌和那个上官焄玥一起走了进来。
“还好,并没有恶化,有劳殿下惦记着哥哥。”
因之前范遥的讲述,连清婼很是不喜欢这个叫上官焄玥的人,可毕竟碍于燕玘歌,所以这三日来,每次见到上官焄玥,连清婼都直接忽视了他。
“那就好,想来范侠士也快回来了。”
燕玘歌走到床边看了连清珏一眼,脸上有些忧虑和烦闷。
这几日,陈义平虽以身子不适为由向太医院告了假,但也不知燕玘笙从哪儿听到的风声,知道了自己曾带走过陈义平,所以这几日有意无意的,燕玘笙都在试探自己。并且不知为何,本来起码表面上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宰相任兆康忽然间在朝堂上开始明显的针对自己。
在外有朝堂政敌针锋相对,府内连清珏又出了意外如今不省人事,而自己这边现在只有焄玥和褚季文还能想个对策,使得自己不会被燕玘笙逼得太紧,可即使这样,毕竟智力孤危,燕玘歌第一次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殿下,您忙了这几日了,脸色不太好,焄玥陪您回去休息吧。”
见燕玘歌揉了揉眉心,上官焄玥白了连清婼三人一眼,拉着燕玘歌的衣袖道。哼,若不是这连清珏,殿下怎么会这么累?如今可倒好,倒下了个连清珏,又来了个连清婼,这连家可真是讨厌得很!
“好。”
因既要帮父皇处理一些政事,又要应付燕玘笙和任兆康,还要在去后宫看望母妃时,时不时的跟皇后斗智斗勇,燕玘歌觉得此时自己确实累极了,但他又放心不下连清珏,所以刚一出了宫就来了这蘅湘院,而他的这个举动,很明显的又让上官焄玥生气了。所以了然的拍了拍上官焄玥的手臂,燕玘歌跟连清婼和柳亭澜告了辞,便拉着上官焄玥回了惊鸿院。
“清婼,你在想什么呢?”
燕玘歌和上官焄玥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可连清婼却一直盯着门外,若有所思,柳亭澜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
“那个上官焄玥,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没什么好心思”
连清婼皱着眉头。
“亭澜,今后多提防着他点。”
“好。”
柳亭澜点头。自己毕竟也在生意场上跟别人打交道了这么多年了,所以看人的本事自然也是有的,那个上官焄玥虽相貌生的不错,但眉宇间的狭隘阴狠却完全隐藏不住。
……
“清释,子琚他怎么样了?”
城东,玉宅。
本来清幽僻静的园子里这几天却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然而人虽然多,可这园子里的气氛却并不是多么欢乐,反而还有些沉闷。而这沉闷的根源,便是屋子里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被包裹的动也动弹不得的玉子琚。
“老爷请放心,少爷今日既然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伤口虽深,但还好没伤着要害,不过是失血过多,多调养一些日子就好了。”
屋子里,清释大师给昏迷了三日,刚刚醒过来的玉子琚诊了脉,然后对着玉伯逸道。
“那就好那就好!”
玉伯逸拄着拐杖走到玉子琚床前,一向严肃的脸上此刻竟然激动的老泪纵横。幸好!幸好子琚这小子没事儿,玉家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若子琚出了意外,他可怎么去跟列祖列宗交代呀!
“老爷莫要难过,身子要紧。”
见玉伯逸少有的如此失态,清释赶紧劝道。
“多亏你了呀大师。”
接过玉书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玉伯逸感激的看着清释。
“老爷客气,这是清释分内之事罢了。”
清释双手合十向玉伯逸行了一礼。
“那清释先去配药了。”
“好好好!去吧,去吧。”
清释走后,玉伯逸坐到床边,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床上虚弱不堪的人。
“你说你这臭小子,又招惹什么人了?怎么会……怎会会被伤成这个样子!”
“爹……”
毕竟重伤未愈,玉子琚此刻觉得想动动嘴都是极为困难的,并且身上的伤口大概是因为上了药的缘故,又疼又痒的让他觉得整个人都难受的很。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是要把我吓死、气死吗?”
玉伯逸拿着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着,好像是在敲这不孝子的头一样。
“若被你娘知道了,她肯定要急死了。”
“爹……千万……别告诉我娘。”
玉子琚虽脑子还不太清楚,但他也知道,若是被娘知道自己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怕是她会立马从绮兰城杀过来搅和的所有人不得安宁的。
“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
自己夫人的性子自然是自己最清楚,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这臭小子到底是怎么被人伤成这个样子的,但是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打伤玉家的人,想来对方也是有点来头的。
“玉书……”
不想再理会眼前这老头儿,玉子琚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四周,却始终没看到想看的那人。
“阿初呢?”
“温先生他……”
“阿初?就是那个文文弱弱的戏子?”
不待玉书把话说完,玉伯逸就有些不悦的说道。
“你跟他什么关系?”
“不用……你管。”
玉子琚白了玉伯逸一眼,继续看着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玉书。
“玉书,本少……问你话……呢,阿初呢?”
“少爷,温先生他……”
“他走了。”
又一次打断玉书的话,玉伯逸咬牙切齿的看着神色忽变的玉子琚。
“你喜欢那个戏子是不是?你这逆子是非要气死我不可?”
“他走哪儿……哪儿去了?”
不理会玉伯逸的怒吼,玉子琚一听温羡初走了,就急得想立刻起身去找他,而他这一动,身上的伤口就裂开了,转眼间,他身上白色的中衣是就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