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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恶客上门

    夕阳西下。

    止戈院的会客大厅内空荡荡的,大厅尽头九步阶梯之上的卧虎大椅上,一身宽大血袍的任北正襟危坐,在他身旁,一柄雪亮的四尺战刀斜倚在虎头上,反射着点点昏黄阳光。

    大厅之外,千幽领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白衣公子缓缓走近大厅。

    只见那白衣公子长发披肩,五官分明若刀削,眼神深邃如繁星夜空,薄薄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他跟在千幽的身后,手里摇着一柄白绸扇,腰间一串宛如风铃般的玉佩随着他恣意潇洒的步伐相互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千幽躬身行礼道:“老爷……”

    任北伸手一按,轻轻吐出两个字,“上茶。”

    千幽点头,躬身退出大厅。

    白衣公子玉立大厅中央,仰着头,嘴角挂着含义不明笑意的直视上方的任北。

    任北淡淡的扫了一眼白衣公子腰间的玉佩,嘴角同样露出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

    橘红色的夕阳从大厅门口射进来,恰好落在白衣公子身前,将大厅上方的狰狞卧虎大椅和下方的光洁水磨石地板划分成昏黄和阴暗两个世界。

    白衣公子在昏黄中越发的圣洁。

    红袍任北在阴暗中越发的阴沉。

    过了许久,任北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坐。”

    白衣公子转身,白衣飘荡,衣角宛如涟漪般飞起,炫目异常。

    待他落座之后,厅内又是一阵漫长的冷场。

    直到千幽端着两盏清茶进来,才打破了大厅内冷得似乎要起雾般的氛围。

    任北看着白衣公子,淡淡的说道:“我以为,你们至少会顾忌一下炼器大会的影响。”

    白衣公子朝给他送茶的千幽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千幽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我们为什么要顾忌炼器大会的影响?”

    任北的目光落在千幽身上,眼神终于暖了几分,“是我太想当然了。”

    白衣公子扭头望向任北,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主要是忧心炼器大会结束后找不找你,我才提前过来了。”

    任北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不咸不淡的说道:“哦,那你现在找到我了,是准备将我就地格杀,还是将我强行带出蜃楼坊市再杀?”

    白衣公子专注的吹着茶汤,淡淡的说道:“这得看我的心情。”

    任北放下茶盏,突然笑道:“法身境四重,你应该是十二卫道士里修为最低的一个罢?”

    白衣公子很诚实的点头,“是啊,你不服?”

    任北也点头,“是啊,打一场?”

    白衣公子的目光扫过任北身边那柄雪亮的战刀,摇头道:“你太没有美感了,我不和没有没美感的人打架。”

    任北撇撇嘴,“不不不,说不定我是想杀你呢?”

    “噗哧”,白衣公子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下子就笑出声来,“你敢吗?”

    任北偏着头想了想,很认真的回道:“我想不到我不敢的理由。”

    白衣公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干巴巴的说道:“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任北只是微笑,不说话。

    白衣公子再次说道:“两条路,第一条,你自废修为,我走人;第二条,我杀你了,我走人。”

    任北惊异,“只要自废修为就可以捡回一条性命?”

    白衣公子连连摇头,“当然不,你还要把你的双手双脚都给我才能算完事儿。”

    任北也摇头,“那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怕疼。”

    白衣公子咋了眨眼,宛如朋友见开玩笑一般狭促的问道:“你是在等隔壁那两个老头出手相助吧?我告诉噢,我家首尊大人正在隔壁陪他们喝茶,他们帮不了你的。”

    任北头疼的捂额,“告诉我,你是哪儿来的自信?我帮你打消它!”

    白衣公子昂起头,“你认为你打赢了空大、赢无邪、服部半藏他们三个蠢货,你就真是东海年轻一代第一人……”

    不等他说完,千幽就忍不住的开口打断,“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整这么多虚的干甚?跟个娘们儿似得!”

    任北偷笑,这鬼丫头越来越剽悍了。

    白衣公子的脸色可就精彩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任北伸手抓住身边的战刀,缓缓起身,“大家都挺忙的,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开打吧,生死凭手段。”

    话音一落,凶悍的百战煞气冲天而起,一层层宛如涟漪一般的透明气浪荡开,激荡得他一身血红长袍烈烈如战旗!

    白衣公子蓦地一惊,心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个血屠公子,果真强悍异常!

    但再强悍也是骨胎境!

    隔壁的庭院里,周大长老与一位儒衫老者相对而坐,天焱长老居中煮茶。

    此时的周大长老,也没往日不怒自威的气势,风轻云淡的一派出世高人的模样,“长风兄你是带这小子来找刺激的吧?”

    儒衫老者就算是席地而坐,全身上下仍写满了古板两个字,他微微点头,平静如水的说道:“借周兄门下弟子做一回磨刀石。”

    周大长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无所谓,只是那小子混得很,下手又没个轻重,可别把这柄好刀给磨断。”

    儒衫老者稳如泰山、波澜不惊。

    周大长老再次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如何?”

    儒衫老者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离开东海,此事自然到此为止。”

    周大长老无奈,心道那小子要是愿意回岭南老子还跟你废什么话,“他在东海还有些事未了,暂时回不了岭南,你我也是故识,可否通融一二?”

    儒衫老者终于抬起了眼皮,“即是故识,周兄当知我,不该说此言。”

    周大长老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另一边,任北和白衣公子已经从会客大厅内转移到练武场中。

    两人两个十余丈相对而立,虽然还未动手,两股强悍的气势却已在两人之间拼杀在了一起!

    就见二人中间平地气风,不时还会响起一两声闷沉的气爆声,将练武场上铺就的坚硬黑曜石地板震得粉碎。

    看起来,两人似乎都游刃有余,谁也没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见气势分不出高低,任北缓缓的抬起了手中的战刀,而白衣公子一伸手,掌心中就出现了一根粉玉洞箫。

    任北见他掌心中的洞箫一挑嘴角,脚下轻轻一踮。

    白衣公子横箫身前,准确的挡住了突兀出现在身前的战刀,一声清脆之极的金铁声响起,两股磅礴的气劲轰然爆发。

    “嘭”,二人周围轰然爆炸,澎湃的气劲冲起十余丈高。

    二人同时一架手中的兵刃,身形急速向后退去。

    任北退出三四丈后稳住身形,战刀点地,神态冰冷,“你若还有更趁手的兵器或法宝,就换上罢,下一刀,我不会在留手,你若败,你必死。”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竖起洞箫轻轻吹出一个音符。

    刹那间,肃杀满天地,无穷无尽的杀意从四面八方涌向任北,就好像这方天地都容不得任北。

    任北再不留手,仰头长啸,骨胎境八重的雄浑磅礴混元真气在孤傲的长啸之声轰然荡开,浩浩荡荡,如泰山倾倒、如山洪爆发,一举涤荡这方天地间的所有肃杀之意。

    这一刻,任北突然像是膨胀了无数倍,明明只有八尺身高的他,竟像是一座顶天立地的上古魔神!

    练武场外观战的千幽双目发直,直泛桃花;闻讯而至的赢无邪按着腰间金剑,白皙的手背之上青筋暴起;哈二望着白衣公子,一口狰狞獠牙在初生的月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

    白衣公子眼神微微一动,似乎也未料到任北的反击进会如此狂猛,当下也不敢再摆姿势,十指跳动,一曲金戈铁马之曲轻然响起。

    曲子一响,白衣公子四周就出现了无数影影绰绰的朦胧身影,隐隐的还有战场上的呐喊声与兵甲相击声响起。

    任北凶厉的望去,一跺脚,身躯拔地而起,就在他身形腾空的那一刹那,一道青翠欲滴的澎湃刀气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凶狠的一刀劈向众多朦胧身影中心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陡然提高了一个音符,一支兵甲鲜明、神情凶悍狰狞的黄铜虚影大军冲天而起,挥戈浩浩荡荡的冲向凌空的任北。

    青色刀气落下,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寸长刀气四散。

    “轰隆隆”,黄铜虚影大军与漫天寸长刀气同时爆开,疯狂的气劲宛如布幕一般覆盖了整座练武场的上空。

    “破!”一声狂猛的怒喝声响起,一道火得耀眼的赤红刀气从幕布之中射出,宛如毒蛇吐信一般点向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再次吹出一个高亢的音符,他身前的众多朦胧身影之中又冲出一支鲜衣怒马的亮银色骑兵,纵马疯狂的冲向任北。

    “嘭”,火红色刀气势如破竹的射入亮银色骑兵之中,银光四散,眼看着就要被火红色刀气所洞穿。

    白衣公子的双眸一凝,手指飞速跳动,吹出一短又急又促、宛如战场进军鼓点的曲子,便见所有亮银其实齐齐仰头怒吼,带着一股鱼死网破的惨烈气势顶着火红色刀气硬网上冲。

    “轰隆”,火红色刀气尽数射入亮银色骑兵中后,突然爆开,朝着四周荡开的熊熊烈火像极了一朵美丽的荷花。

    巨大的反震席卷而上,将任北与白衣公子震得同时后退十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沉凝之色,他们全力对拼了两招,结果竟是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