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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熊 熊出没

    腾贵瘫坐在地,把wan着手中的刀,默然抽烟,对映虹等人异样的眼光不予理睬。杨月红的一举一动,总能让腾贵轻易的失态、炸裂,甚或还夹杂着一丝恐惧。这倒霉孩子,于腾贵而言,简直是村中一害。

    估摸着杨月红走得远了,腾贵才丢掉烟头收好刀,起身拍拍屁.股:“走吧!”

    “不怕啦?”胖子朝月红消失的方向努努zui,意味深长的笑着。

    腾贵白了胖子一眼:“我这是怕吗?”

    “我觉得是。”映虹想起了什么,如梦初醒,“昨天在镇派出所,你死活不肯见我,是把我当成她了吧?那神情……可不是印象中一直是自诩胆大包天的腾贵同学。”

    腾贵不置可否,沉默着走在前面。映虹从胖子和喜子脸上强憋的笑意里捕捉到了答案,料想自己的猜测是准确的,这个腾贵,居然被一个村姑吓成这番模样,上山寻药的事凶险万分,他能应付得来吗?映虹边走边凝望着身前腾贵新剃的光头,心里七上八下。

    一行五人顺着情人坡蜿蜒的山路下坡,往龙台村行去。腾贵一马当先,走得飞快,不时注意着前方,所幸一直没发现杨月红的身影,大抵已经回村了吧,腾贵心想。

    欢子听着哥哥讲述这次上山偷树被抓的经历,埋怨了几句,面色倒逐渐红润起来,此时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紧了喜子。胖子回头偷瞄了几眼,想起了什么,主动让在一边,坠在队尾,美其名曰保护欢子兄妹二人,行走间,视线却专注的盯着欢子丰腴的腰下,浮想联翩。

    近些年退耕还林,漫山的林草疯长起来,尤其是四季转夏,正值湘中植物生长最为茂盛的时节,情人坡上下的山路为草木所遮盖,倍显逼仄。路旁荆棘密布,不知名的花点缀其间,浓郁的绿幕中星星点点的有些白的粉的花探出头来,映虹边走边顺手采了几朵,编了个花草帽戴在头上,愈发显得清丽脱俗。胖子见状,也留了心,遇上荆棘里有稍显大朵的花,便不时离了主路,钻进荆棘里探身去采……他要给欢子编一个大号的花草帽,毕竟二百多斤的欢子,配得上山野里最大朵的野花。

    胖子计划的花草帽,只差几朵花,就快大功告成,胖子心下高兴,脑海预演着欢子接到花草帽时的情景,依着欢子的脾性,应该会害羞吧,但内心一定是愉快的,到时自己一定要表现得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才不至于堕了我胖哥威武大气的声名,感情嘛,彼此心照就可以啦,不足为外人道也。胡思乱想间,胖子看到了那棵几人合抱的大槐树旁,一朵硕大的红花若隐若现,艳丽的花色胜却手中采摘的所有鲜花,胖子激动不已,直直的朝着红花冲去,身周荆棘撕拉开kù腿,刺进小腿里,胖子也浑然不觉,似乎把那朵红花摘下,也就把欢子捧在了手心。就在胖子忘我的靠近红花,屏住呼吸,充满仪式感的探出右手去摘花时,一只毛茸茸的肥厚大掌也从树后徐徐shen.出来,在草丛树叶的掩映下,缓缓移向大红花。如果胖子稍微理智一点,应当已然发觉危险离自己仅仅一步之遥,可惜此时的胖子,心中只有欢子,眼中只有红花,对树后的庞然大物浑然不觉。一手一掌,一白一黑,同一个世界同样的肥厚,就这样在红花花茎处碰到了一起,胖子皱了皱眉,觉得触觉有些奇怪,游目观瞧,槐树的树影在树干底部幻成了小山似的一大团,一只毛茸茸的黑掌倏然缩回树后,带得木影惊慌的飘摇。

    “妈呀!”胖子惊呼一声,缩身抱成一团朝后急滚。腾贵和喜子闻声而动,一左一右飞身跃至胖子身侧。

    “怪物!”胖子声音颤抖。

    “看到了。”腾贵的刀已经抄在手里,双目如炬,死死盯着树后的影子。

    喜子悄然蹲身,摸向身旁地上一块形制颇为锋利的青石块。依然留在山道上惊魂未定的映虹和欢子,此时被几名男子如临大敌的举止带动,也嗅到了危险而紧张的气息,对视一眼,大气也不敢出。

    映虹对山中凶险,只在小说里涉猎过一二,徒然遇到这种情境,脑袋一空,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欢子连连用眼神暗示,方才学着欢子的样子悄然蹲身躲在矮木之下,心口扑腾得厉害,很想问问欢子这怪物会是什么,终究卡在喉部,一句话也没敢说出口……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槐树后巨大的身影一动不动,恍如死物。

    胖子因着有了帮手,胆气也渐渐回复过来,记起离开派出所时死皮赖脸找大刘要回的自制铁刀还别在后腰,悄悄的摸了出来,放在地上,朝喜子打眼色。几人上山偷猎偷树多次,多少有了些默契,喜子很快发现了胖子的铁刀,赞许的点点头,放轻动作,用脚去扒拉那把刀,堪堪挨着,树后的巨影晃了晃,喜子连忙停止动作,惊惧的盯着巨影,两滴汗从头顶越过眉眼,一路南下,滑过脸庞,飘逝在草丛里,在脸上留下susu^麻麻的留痕。转眼看腾贵,握刀凝立,不动如山,俨同雕塑,喜子心下稍安:贵哥毕竟是老猎手的亲儿子,生死关头,尽显大将之风。

    喜子正在琢磨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住胖子那把铁刀时,忽闻腾贵愤怒的吼声:“杨月红,你特么再装神弄鬼,别怪老子不客气!”

    语毕,槐树后的巨影明显动了一下,回复安静,半晌过后,嘤嘤泣声传来,月红胡乱抹着脸从树后转出,脸上的红晕被汗水鼻涕一通搅和,弄得满脸姹紫嫣红,不忍卒睹,哀怨的迎着众人愤懑的目光。

    “草!”喜子骂了句粗话,“你再慢一点出来,喜爷我肯定把你爪子剁下来当熊掌卖,你信不信?”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月红哭得梨花带雨。

    胖子翻身坐起,看了看怀中一番折腾被折磨得凌乱的野花,语带不悦:“你们两个冤家,有什么情感纠葛能不能私下解决,别连累不相干的人!”

    腾贵双眉紧锁,无语的将刀转向胖子,胖子举起手做投降状:“行行行,贵哥,怨我,zui上没个把门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胖子玩笑着,而此时腾贵的刀,依然笔直的指着胖子的方向,准确说,是席地而坐的胖子头顶的方向,而月红,业已停了哭声,屏声静气慌张的瞪着胖子身后,刚刚扬言要剁熊掌的喜子,早已将铁刀握在了手里,却胆怯的看着胖子身后,握刀的手似已失去了提刀相向的气力……胖子头皮发麻,鼓起勇气一点点转过头,终于看到了背后眼前的东西,两眼一黑,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昏迷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