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派出所,剃了光头的三人,眼巴巴的望着铁窗外。
铁窗外,民警大刘啧啧有声夸张的吸溜着面条,面条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白嫩纤细,婀娜多……汁。大刘将筷子shen向桌面,一块肥厚的酱牛rou随之葬身大刘口中。大刘一边嚼rou一边吧唧着zui,背后,分明传来吞口水的咕隆声。大刘回头,盯着三双火红炙热的眼睛,笑了笑,咽下牛rou。
“看我干嘛,怎么,想吃啊?”大刘挑衅的捞起面条,朝三人展示。
腾贵横眼看了看一旁的喜子和胖子二人,转过身,鄙夷的嘟囔一句:“出息!”
大刘:“想吃说话啊!”
话音刚落,腾贵闪电般飞速转身,满脸堆笑:“此话当真?”
大刘夹了几片牛rou放进面碗里,搅动着面条,面条的一举一动及牛rou的忽隐忽现,牵动着腾贵三人的视线和心跳——自打被带进来开始,因为没判断清楚形势,领着俩跟班闹什么绝食充硬汉,连着饿了近三天了,如今这三名硬汉shuang腿直打摆子,看到吃的,两眼冒绿光,何况那面条和牛rou是实打实的香,飘进三人蹲的铁笼里,其YouHuo堪比村花兰兰,正常人完全无法抵挡。
大刘又无情的吸溜了一口,陶醉的闭着眼睛:“想吃可以,就看各位知不知道做咯?”
三人面面相觑。
胖子:“刘叔……”
“叫刘警官!”大刘瞪了胖子一眼。
“刘警官,您给我来一碗,等出去了,我给您做牛做马。”
“不需要!”大刘斩钉截铁,“我要牛马干嘛,又不能杀了吃rou。”
胖子眼神黯淡下来。喜子拍了拍铁窗:“刘警官,要不,我把我妹妹许配给你吧。”
大刘哈哈大笑,用筷子指着喜子:“乡里乡亲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啊,就你妹妹,那身材,那长相,我委婉一点说吧,谁要是愿意娶她,真算是积善行德了,你妹的,少蒙我。”
“哪有那么夸张!”喜子不悦的垂下眼帘,“村里觊觎我妹妹meiSe的,又不是没有。”
“你可拉倒吧!”腾贵看不过眼了,“自己妹妹怎么样,心里没数?”
“话不能这么说!”胖子正义凛然起来。
腾贵瞪眼:“你喜欢?觊觎欢子meiSe的,就是你小子吧?也对,你俩体型般配,加起来,六百斤有余吧?”
“哪有,我才二百五!”胖子极力辩解。
腾贵笑道:“你可不就是二百五嘛……”
“行了行了,看样子,你们对所里的伙食毫无兴趣。”大刘作势收拾碗筷,“好吧,饿着饿着,没准就习惯了……”
“别啊,刘警官,他俩我不管啊,反正我兴趣浓厚。”腾贵急切的赔笑,“好商量嘛,跟谁俩呢!”
大刘停下收拾,两眼放光,玩味的打量着腾贵:“哦?那你说说,你能做什么?”
“我能给钱!”腾贵语气坚决,“一出去就给,可以立字据。”
“咣当”一声,大刘重重的放下碗筷,一脸正气的瞪视腾贵,手指发抖:“无耻啊,赵腾贵同志,大庭广众的,居然敢公然贿赂人民警察,看着我,对,看我的脸,我呸!”
腾贵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茫然望着气愤的大刘。
“我刘建明,浓眉大眼的,像是贪钱的人吗?啊?”大刘唾沫横飞。
三人为刘警官的正气所感染,齐齐摇头表示:“不像!”
腾贵怯怯的:“不是贿赂,我这是买面条嘛!”
“那也不行!”大刘怒吼一声,想了想,盯着腾贵双眼,“等一下,你打算给我多少钱来着?”
腾贵shen.出一根手指头,满脸堆满真诚。
“一千?”
“呃……一百。”
“送你一句话吧。”大刘操起碗筷,昂然朝门口走去,“趁早去死!”
临时班房的大门轰然紧闭,三人面面相觑。
“哎!”胖子长叹一声,“再这样下去不行啊,我都饿瘦了。我妈看到,指定特伤心!”
喜子白了胖子一眼:“你周身上下,哪里瘦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懂个屁!”胖子一脸委屈,语气有气无力,“也许在你们心目中,胖一点的人更捱得住饿,其实,这是一个极端错误的认知,事实上,越胖的人由于胃比较大,越经不住饿。这事闹的,满以为能发财呢,结果呢?满以为逮进来至少饱饭能混一顿吧,结果呢?”
胖子话语间,视线不时瞥向腾贵,神情满溢着不满。
“看你大爷!”腾贵踹了胖子一脚,“指桑骂槐是吧,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跟上山去偷……砍树的,绝食的提议,胖子你丫的也是举手同意的呀?”
喜子抢白:“等等,哭着喊着要跟上山的可没我啊,我是被某人死缠烂打做工作迫不得已上的山。”
“有意思吗?事情发生了埋怨兄弟,窝里斗,喜子,哥真是看错你了!”腾贵将炮口对准喜子,“这么点挫折,就唉声叹气自暴自弃,就置咱们深厚的革命友谊为不顾,以后怎么跟我做大事?我就不信,偷,不对,砍几根树卖,能把我们怎么着,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早晚会出去的,着什么急呢?”
喜子摸摸光头:“几根树,那倒不止吧!”
“几根的说法,这是修辞,懂吗,没事也看看书!”腾贵严厉的予以批评。
喜子无言以对,胖子瘫坐在地:“贵哥说的好有道理,我倒不着急,就是饿得慌,贵哥,你那么有办法,先解决一下饿的问题呗!”
腾贵:“你少说点废话,把自己哄睡着了,就没那么饿了。”
几人沉默下来,试图接着昏睡,无奈委实饿得狠了,彼此都能清晰的听到对方肚子的打鼓声,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胖子翻着眼皮看了看二位,小声唤道:“喂,都睡着了吗?”
喜子:“睡着了。”
胖子:“哦……我也睡着了,正做梦吃rou呢。”
腾贵倏忽起身做起:“别装了,都起来,合计合计怎么脱身吧!”
喜子:“贵哥,越狱风险太大,一旦做了,性质就变了。”
“越你妹!”腾贵shen手拍了喜子光头一下,“你贵哥我好歹高中毕业了,不是法盲。”
胖子:“有文化了不起啊,我没念过高中怎么了,没念过高中,我骄傲了吗?”
喜子:“所里的人已经通知家长了啊,按说,也该到了。据我分析吧,只要家长出面求求情,罚点款,也就结案放人了吧。乡里乡亲的,这点事,我不信派出所会把我们三往上捅。”
“对对对!”胖子激动起来,“怎么说咱们也还是少年呢,事情又不大,现在把我们关着,应该主要还是以挽回和教育为目的,关几天也就放了。贵哥,你说对不对?”
腾贵翻了个白眼:“你见过二十岁的少年吗?”
胖子:“哎呀,这不重要,我们现在主要讨论派出所的意思,你觉得我跟喜子的分析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腾贵思索着,“喜子也说了,需要家长出面求情的。”
胖子不解:“那对啊,有什么不对的呢?”
腾贵盘腿坐在班房地板上,四十五度角仰望铁窗,幽怨的叹了口气:“对,是对于你俩而言,不对,是对于我而言。”
胖子、喜子:“为什么?”
腾贵收回目光,惆怅的看了看两位,眼神里充满的肯定和无奈:“因为你们的父母会过来,而我们家老赵,绝对不会来,关于这一点,我对他特别有信心。”
“亲生骨rou,不至于吧?”胖子疑惑。
“至于。”腾贵再次肯定的点头,“老赵这人吧,命可以不要,脸必须保住,他觉得丢人现眼的事情是绝对不干的。上派出所领儿子,这比要他送命还难,我猜他现在肯定在琢磨着要跟我这不肖子脱离父子关系呢!”
喜子起身安慰的拍了拍腾贵后背:“赵伯正直,可喜可贺!”
胖子:“对啊,有这样的亲爹,何愁青春期不叛逆呢?”
腾贵一脚踹过去:“滚!你特么才青春期,你全家都青春期!”
胖子笑着躲开。
喜子琢磨了片刻,颇为同情的盯着腾贵:“赵伯真跟你断了父子关系,你准备怎么办,还回家吗?”
腾贵深吸了一口气:“能怎么办,流浪地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