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离，月朗星稀。
银色的月光投在乡间的小路上，将陈果儿父女俩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伴着银雪辉月，往回家的方向踽踽而行。
陈志义皱着眉头走在前面，刚才陈老爷子的脸色很不好，他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得劲。相比被秦氏骂的难受，陈志义更在意陈老爷子，倒不是他不孝顺秦氏，而是这些年也被骂惯了，反倒不太往心里去。
他只顾着低头往前走，一下子踩到了雪堆里，冰凉的雪灌满了一裤腿和鞋子，才回过神来，赶紧拍掉脚上的雪。
陈果儿看出陈志义的心事重重，心下了然，“爹是不是想着刚才给爷奶银子的事呐？”
陈志义神色一滞，看了眼陈果儿。
“爹是不乐意给爷奶银子？”陈果儿眨巴着大眼睛，故意的道。
“这叫啥话，别瞎说，再叫人听着。”陈志义急忙道，随即又赶紧看向四周，生怕被人听到。
就算分了家，好歹那也是他的爹娘，这种话要是叫人听着，还指不定咋说他呐。好在辽南府的冬天极冷，入了夜几乎能滴水成冰，这种时候除非有事，否则没有人出来。
四周黑漆漆的，除了他们父女俩再没有其他人。
陈志义松了口气，正色的对陈果儿说教，“不管咋说，那也是你爷奶，是长辈，咱该孝敬就得孝敬，再说咱现在也不是没银子。”
陈果儿看着陈志义紧张的样子，心中好笑，一脸认真的点头，“所以我才和爹一块孝敬爷奶啊。”
陈果儿一本正经，陈志义虽然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总之就是怪怪的。
“那爹还有啥犯愁的？”陈果儿笑眯眯的，“还是爹真想拿奶给的银子？”
陈志义忙不迭的摇头，要真拿了，秦氏非撕碎了他不可。
“你爷奶手头没银子，咱左右也不缺这两个，哪还能要呐。”陈志义道。
陈果儿也认真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多又多给爷奶拿了十两银子，这是咱们孝敬爷奶的。”
陈果儿的话说的有道理，陈志义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之前的那点疑惑消失了，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陈果儿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其实刚才她完全可以收下秦氏的银子，然后再拿出十两银子给老宅，这样就算全了老宅的面子，也算两家有了人情礼往。
陈果儿送出去的十两银子也算是孝敬老人。
两边都好。
但陈果儿就偏偏不想那么做。
秦氏喜欢贪小便宜又目光短浅。
可陈老爷子是明白人，他肯定看出来陈果儿在打他们的脸，但是这怪不到她头上。
陈老爷子想走人情，早干嘛去了？
在陈果儿帮老宅摆平了赝品十三爷的危机之后没想起走人情。
在陈果儿从孙亭长那里拿回来药方，并且化解了老宅满门抄斩的时候没想起走人情。
反倒现在想起来了？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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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讽刺。
说穿了根本就不是因为亲情，陈老爷子所看重的无非是陈果儿家跟赵九的关系。当然也并非一点也没看陈果儿家，毕竟现在他们财大势大，老宅也想借他们的势。
亲情说的好听是互相扶持，说难听点就是互相利用，只是既然是互相利用，互相在前。而现在只有老宅利用陈果儿家的，陈果儿家一点利用老宅的地方都没有。
可怜陈志义还顾念着这点亲情，或许有，只是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陈老爷子的心里，永远只有长子长孙最重要。陈志义就算再有钱有势，对陈老爷子和秦氏再孝顺，也永远比不上陈志忠和陈颖怡。
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路上越发的难走了，陈果儿父女俩回到家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里正媳妇他们还没走。
见陈志义和陈果儿回来了，里正媳妇也从炕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老四和果儿回来了，俺们也该回去了。”
李氏赶紧挽留。
里正媳妇就说天也不早了。
陈果儿说外面又下雪了，“要不套车送黄婶子回去吧。”
里正媳妇赶紧摆手，“就两步道远，还套啥车，不等车套好都到家了。”
说着就往外走。
陈志义突然想起来陈老爷子交代的事，就问里正媳妇明天里正在家不，“二郎他们也要分出来，还得麻烦里正给做个见证。”
里正媳妇满口答应，“其实分开了也好，自己个过自己个的日子，谁也不牵连谁。乐意走动就勤走动着点，就像你们，这分开了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可着咱村谁不夸你们一家子能干，有福。”
外面天黑路滑，又飘起了雪花，虽然黄春生也是男子，但到底才十五岁，还算是个孩子。未免陈志义一个人送里正媳妇传出闲话来，李氏和让陈志义一块去送。
“你俩先睡，俺和你爹一会就回来。”李氏叮嘱陈果儿姐妹俩，西厢房还有老刘在，李氏也不是太担心。
陈果儿答应了声，抬眼就看到黄春生期期艾艾的看着陈莲儿，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偏陈莲儿一扭头，转过身去。
黄春生的眼神立即黯淡了下去。
这时候里正媳妇在门口叫他，黄春生又看了眼陈莲儿，转身出去了。
陈果儿看了眼门口，黄春生已经离开了，又扭头看向忙着铺被的陈莲儿，眼底波光流动，抿着嘴笑个不停。
陈莲儿被看的发窘，丢个枕头过来，“瞅啥呐。”
“没啥，瞅姐好看。”陈果儿接过枕头摆好，笑嘻嘻的看着陈莲儿，“春生哥看姐看的都迈不动步了。”
陈莲儿的脸腾的一下子通红，说了声死丫头，“瞎说啥，没事拿你姐逗着玩呐，再敢瞎说看俺不撕烂了你的嘴。”
陈莲儿说着就扑过来，按住陈果儿想挠她的痒痒。
陈果儿滑溜的像条鱼，一下子从陈莲儿的腋下钻过去，跑到地上，笑嘻嘻的问里正媳妇是不是带着黄春生来相亲的？
平常里正和陈果儿家关系不错，两家也时有来往，但像这么频繁还是头一次，毕竟白天新铺子开张的时候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