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儿这才看到陈老爷子的腿上盖着一个小褥垫,“爷,你这腿没事吧,叫李郎中来看看吧。”
“不用,浪费那银子干啥,俺这是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这样。”陈老爷子摆了摆手,又问了几句陈果儿他们在路上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出门在外不易啊,也难为你们了。”
“下午听说你们回来了,俺就打发八郎把你们叫来。”陈老爷子扯了会闲篇,终于来到正题,“果儿,那事办的咋样了?”
陈果儿摇头叹了口气,“咱们都猜错了,还真就是十三爷。”
七郎一愣,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的,陈果儿在说谎。刚要说话,接收到陈果儿递过来的眼色,七郎就住了嘴。
“啊?那可咋整?”陈老爷子拿着烟袋锅的手微抖。
最害怕的事情成真了,十三爷是真的,那他们不还是要出一千两银子吗?否则人家告到官府去,牵连出以前的事,这一大家子都甭活了。
秦氏虽然一直低着头,却也竖着耳朵听着,此刻纳鞋底子的手一抖,一下子扎破了手。秦氏顾不上这些,一把抓住陈老爷子,“那咋整,要不咱再搬家,还能搬哪去呐。”
陈老爷子拍了拍秦氏的手背,摇摇头,“搬能搬到哪去,这一大家子哪是说搬就搬的。”
搬家得拿着衙门出具的册籍,也就是现代的户口本,到落户的城池还要对方衙门肯接收才行。而且就算是搬了家,照样可以凭借册籍查到他们,除非改了册籍。
当初陈老爷子举家搬来锦阳镇的时候,是大魏初建,一切制度并不严厉,他使了点银子就把册籍改了。
可现在不行了。
“就没有别的法了?”陈老爷子期待的看向陈果儿,一千两银子就算把全家都卖了也凑不出来啊。
“爷别着急,我这次去见了十三爷的娘,就是王府的五夫人。”陈果儿道:“五夫人通情达理,也体谅咱们的难处,说尽量找杏儿姐。要是能找着人的话,那一千两银子的事都好说。”
不光是陈老爷子,连秦氏也不大信,三角眼夹了陈果儿一眼,“那杏儿都叫胡子抢了,人家能要她?”
落到胡子手里,谁知道能发生啥事呐,别说堂堂的镇北王府,就算是普通的人家也不能要一个被胡子弄脏了的媳妇。
“那不是不止杏儿姐一个吗,其实五夫人想要的是孩子。”陈果儿道:“五夫人只有十三爷一个儿子,想早点抱孙子。”
镇北王不同于京城的那些闲散王爷,也不是皇上的弟弟。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上,是在战场上立了无数的战功,是生生杀出来的。
镇北王的儿子肯定也得上战场,五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上了战场,刀兵无眼的,可不急着抱孙子呗。
陈老爷子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点点头,“要这么说这事还有缓。”
“五夫人已经让人给阳山县和咱镇上都下令了,叫他们找杏儿姐,顺带着剿匪。”陈果儿道:“我和我哥回来的时候碰着亭长了,他说一有了信就告诉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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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爷着急,一回来就赶紧来告诉爷了。”陈果儿笑眯眯的。
这样一来,陈老爷子想打听消息就必须通过陈果儿,否则他是不敢去府衙的。秦氏再想扎刺,陈老爷子就一定会压服她,也从根本上解决了陈果儿他们的困扰。
至于陈杏儿能否找回来,陈果儿才不关心,不过就算是找回来了,估计也无处可去了。
“你认识亭长?”陈老爷子震惊。
可着锦阳镇就属亭长的官最大,陈果儿咋认识的呐?
“有一次我和我姐、我哥赶集,正好碰到亭长的母亲得了急病,我救了她。”陈果儿把经过说了一遍。
陈老爷子连连点头,“好哇,好,不能见死不救,这是本分。”
又让陈果儿勤打听着消息,陈老爷子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一些。
这时候冯氏端着一盆蒸的黑乎乎的苞米面窝窝从外面进来,陈桃儿端着一盆白菜土豆跟在后面,陈志义和七郎赶紧站起来帮忙把桌子放上。
“老四、七郎、果儿,还没吃呢吧,都上来吃口。”陈老爷子招呼着陈果儿他们。
秦氏夹了一眼饭菜,黑乎乎的窝窝一个大一个小的,土豆白菜更是清汤寡水的。秦氏这些日子吃惯了大鱼大肉,再看到这些就打心眼里气的慌。
秦氏屁股往炕头一挪,“人家能稀罕咱这玩意,这在人那眼里连喂猪都不吃。”
陈凤芝也狠狠的剜了眼陈果儿,平常冯氏和陈桃儿回来,不光拿好饭好菜啥的,还有不少好吃的。可今天啥也没拿回来,这都怪陈果儿。
“那有啥辙,俺们也不敢去呀。”冯氏见缝插针,又转向陈果儿,“你爷奶也吃不惯这个,要不果儿你把你家那些剩菜啥的拿点过来?”
冯氏埋汰又不会做饭,她自己个做出来的饭连她自己个都吃不下去。
“二伯娘这话说的,给我爷奶怎的也不能拿剩的,要不这么的吧,爷奶以后上我们家,我们养活。”陈果儿道。
冯氏的脸立马就变了,陈老爷子和秦氏走了可不行,老两口子还有六亩地呐。而且二郎和五郎还没娶媳妇,陈桃儿还没找婆家,这都要银子,她还指着老两口呐。
“那哪成,也不是那么回事不是。”冯氏干笑。
“行啦,都胡咧咧啥,也不嫌乎磕碜。”陈老爷子发了话,众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陈志节几个从外面进来,看到陈果儿眼睛顿时立了起来,刚才在外面人多,这会在家里他可不怕。陈志节刚想发作,就被陈老爷子拦住了。
“老三,你们几个赶紧吃饭。”
“不是,爹,刚才在外面你老听着没,她……”陈志节指着陈果儿,却看到陈老爷子抄起了烟袋锅。
“你还腆脸说?就你干那些磕碜事还怪人家削你,该。”陈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吃饭,不吃就滚出去。”
陈志节再混帐也不敢跟陈老爷子对着干,一下子就蔫了,老老实实的坐到炕上,“这清汤寡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