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小时候是想吃肉的,也跟家里人闹过,但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乖乖跟着茹素,即便是在外面那几年,他也没有吃过肉。
就好像他明明不喜欢佛法,现在却努力想修成佛心一样,很多事情,仿佛老天早就给了选择,他只能接受。
而现在,他吃着肉,那种很久以前就被压下去的不甘心,突然蠢蠢欲动
这就是命运吗他除了成为佛修,就没有别的命运吗
元初自然不知道他吃个肉还想那么多,她坏笑着拿出一坛酒来,理所当然道,“既然肉都吃了,那就再来点酒吧”
正对着手里的肉各种发狠的神无月,听罢连忙摇头,“不,不行,这个真不行”
他不敢看元初的眼睛,低声说道,“酒乃穿肠毒药,我父亲从小就告诫我,不能碰的”
“瞎说”元初抱着酒坛子,嘴里振振有词,“酒乃消愁良药,最适合给我们现在壮胆了再说,你吃了肉,已经犯戒了,这犯一个戒,和犯两个戒,有什么不一样”
她歪着头,有些委屈的补充,“要知道我这酒就只剩下这么一坛了,我平时都舍不得喝,你还拒绝”
其实别的酒还有,但他们这个修为能喝的酒,还真就这么一坛了
她一把拍开泥封,登时,他们所在的林子里便飘着一股酒香
元初陶醉的闻了一下,然后拿出个酒碗给他倒了半碗。
“喏,我也不为难你,你就喝这么多,剩下的归我,喝了这个践行酒,咱们明天就要分道扬镳了这一杯,就祝咱们计划顺利吧”
神无月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酒,欲言又止。
元初见他一直盯着,故意挑眉问,“你是觉得太少了来,我再给你加点”
神无月听了,连忙用手捂住酒碗,脸红着说,“可以了,已经可以了”
他一手拿着肉,一手将酒碗端走,最后看了元初一眼,垂死挣扎道。
“真的要喝吗”
元初笑了,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过段时间我们出手时,虽然主要任务是引战,但非常情况下,你总要动手吧杀人也算违背戒律,若那些人要杀你至亲,你杀不杀”
神无月沉默了,秀气的眉心紧皱着,似乎在犹豫。
元初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一抹嘴巴,畅快的叹了口气,并凑上前轻声问。
“如果到时候有人要杀我你杀不杀”
神无月看着她明亮含笑的双眼,连忙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元初只当他说大话,毕竟他才筑基呢,真出事哪里顾得上她
她咯咯直笑,精致的脸蛋被篝火点亮,清纯中,带着几分嗜血妖娆。
“要是情况非常危急,你不杀人我就要死,你杀不杀”
神无月薄唇坚定的吐出一个字,“杀”
说完,他似乎为了壮胆,端起酒碗就喝了一口,结果立马呛到了元初见状,哈哈大笑
她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忍俊不禁。
“对就是要这个样子就是要这个气概虽然计划顺利,便不用我们出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必须做好双手沾满鲜血的准备。”
她似乎在开玩笑,又似乎在说正经的。
无月咳得可怜,俊脸通红,他完全没想到酒是这么难喝的东西,可听到元初的话之后,他抬眼看着她,却发现她眼里写满了认真。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事物的认知有多浅薄,他想救人,却单纯的不知从何下手,当有人帮他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难度。
主要是元初一直以来表现得太自信了,让他有种轻松感,而此时,他用力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很多人来歼灭魔头只要能救出大伯,我愿意双手沾满鲜血”
元初拍了拍他的背,赞许的点头,“孺子可教也。”
她说完之后,却见神无月用一种非常迫切的眼神盯着她,他的眼珠水润透亮,其中满是奕奕神光。
他道,“小初,你也不用怕,我可以保护你”
元初好笑的看着他,“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好好保护自己就行了。”
再说一旦打起来,他们这个修为才不够看,他怎么保护她
似乎发现元初不信,他将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次他没有咳嗽,但脸红的滴血他大声道,“我会努力找到凝成佛心的办法,父亲说过,只要我修成佛心,就会变得很厉害,就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他说得虽然用力,但心里却很虚,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佛心是个什么东西,前段时间冒险去老宅寻找,也是为了寻找凝成佛心的办法。
他不懂,元初更加不懂,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开心。
她朝他一笑,双眼弯弯,甜甜的勾起嘴角,“我相信你。”
她递了一张手帕给他,然后很认真的表示,“你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佛修,也一定会修成佛心。”
听了元初的话,神无月顿时感觉充满了力量他双眼发亮的看着她,那双藏不住心事的眼中写满了惊喜
多少年来,除了他们家那位坐化的祖先,再没有人能成佛,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但元初说他可以。
那么他一定可以
带着这种信念,他大口吃肉,努力喝酒,就好像小狼崽一样用力
然后很快,元初就发现他喝醉了。
酒坛子在他手边咕噜噜的转,无月喝醉后的样子非常呆萌,他吃肉的速度慢了下来,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见元初盯着他,他就冲着元初道,“肉好吃”
元初抿唇一笑,“那你以后还要吃肉吗”
无月用力点头,“要”
他乖巧的模样让元初想揉揉他的脑袋,却不想她刚抬起手,无月就往她怀里一钻,乖乖趴她腿上了。
元初原本觉得他手上都是油,脏死了但趴在她腿上的无月闭着眼,满足的叹了口气,仿佛已经蜕变成婴孩,眉眼间都是纯净。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