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述职的日子终于到来。
这一日,不只是余亦凡要早起,连余秋雨也要早起梳妆打扮。
作为被朝廷敕封的正五品县主,余秋雨也有自己的zhi fu和发冠,这些东西定北将军府大清早的给送了过来。
余秋雨站在殿外,看着余亦凡走了进去,倏地有些紧张。
到也不能说余秋雨平时是个怯懦的人,而是她很少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感觉这很像自己要去参加硕士证书颁发的典礼,紧张又忐忑。
没过多久,有太监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他一眼看到站在殿外紧张忐忑的余秋雨。
“敢问,是秋雨县主吗?”
余秋雨点点头,“是我。”
“请进,陛下要见你。”
说着,那太监还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余秋雨站在原地,呼了一口气,她有些紧张。
殿内所有人都肃穆的站在那里,时不时地偷偷瞄正站在殿央的余亦凡一眼,然后立刻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余秋雨走进去的时候,看到赵至琛和二皇子三皇子都站在那里,连镇南王也站在群臣百官之首,可能是因为丧女之痛,也有可能是因为今日的公案和赵雪叠有关系,所以镇南王的脸色格外的不好看。
“民女余秋雨见过陛下。”
余秋雨深吸一口气,遵从礼仪向坐在大殿央的皇帝请安。
“余秋雨,朕听说,你在岭南和淳悫郡主交好,那么淳悫郡主之死,你必然知道一些真相,立刻给朕从实说来。”
余秋雨不敢抬头看皇帝,皇帝威严的声音却从余秋雨的头顶方传来。
“是,民女和淳悫郡主交好,郡主为人开朗仗义,而郡主之死,完全是郡主被小人构陷,郁郁寡欢……”
赵雪叠的病来的突然又怪,要说导致生病的原因,只能用郁郁寡欢四个字来解释。
被人陷害,被人误会,赵雪叠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受到过这种屈辱的。
“给人陷害?”
皇帝尾音拉长,语气间意味不明。
“是的。”
余秋雨目视前方,平静又认真的把当初在岭南发生的事情,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然,包括赵至琛所说的家丑。
这也不能怪她余秋雨不给赵至琛面子,而是因为赵雪叠之死的起因是刘静陷害她伤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凤兰儿又要对她用刑,所以赵雪叠才为了替她出气,严惩凤兰儿的。
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事无巨细。
“有人想要陷害郡主,落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名,郡主年少气盛,挨不住歹人算计,气急攻心,而又加最近天气寒凉,郡主怒气难消,饮酒过度,大病不起。”
听余秋雨提到了自己的女儿,刘丞相最先忍不住。
“你这蛮夷之女,胡言乱语什么?静夫人怎么可能会陷害你?”
作为父亲,而且还是一个相当势利的古代父亲,刘丞相当然忍受不了余秋雨说任何对刘婧不理的话。
余秋雨原本是不在乎,她是进宫说真相的,把真相给说出来可以了,别的没必要她操心,但是刘丞相却这么公然的侮辱她……
“是,若是民女是蛮夷之女,那么按照丞相您的意思,岭南不是原领土?不归原管辖吗?”
余秋雨毫不犹豫的把话给怼了回去。
其实她也知道丞相为什么要骂她是蛮夷之女,在古代,岭南是离着朝廷最远的地方,管理模式通常是自成风化,所以在不少人眼里,岭南是蛮夷之地。
余秋雨的这句话直接把刘丞相给气的不轻。
“大胆!”
刘丞相指着余秋雨,大声地呵斥。
显然,位高权重的刘丞相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用言语怼过,所以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不知民女说错了什么吗?岭南本是原之地,民女算粗鄙无知,可是到底也是岭南的人,到底也是原的人,丞相大人您说民女是蛮夷之女,实在是折煞民女了。”
余秋雨昂首看着丞相,不卑不亢。
丞相还想反驳,此时站在一边的二皇子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笑着看向余秋雨,“都说余大人的妹妹,朝廷新封的秋雨县主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他这话表面是在夸奖余秋雨口才好,实际呢?真当她余秋雨猜不出来?这位二皇子是在讽刺她咄咄逼人。
余秋雨转身看向二皇子。
“二殿下过誉了,民女只是事论事罢了。实在是担不起二殿下这样的夸奖。”
“刘相。”眼瞅着刘丞相还想前训斥讥讽余秋雨几句什么,皇帝咳嗽了两声,给了刘丞相一个不悦的眼神。
“你今日的举动出格了。”
刘丞相自知失言,狠狠地瞪了余秋雨一眼,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再开口说话。
余秋雨调整了一下衣袖,亦是沉着眸子等待皇帝的发话。
“回禀陛下,虽然秋雨县主说,郡主之死和五皇子没有关系,可是岭南民间多有传言说,是宋大人和五殿下一起逼死了淳悫郡主,而秋雨县主又和宋大人交好,会不会是……”
一个臣子来禀报消息,余秋雨听到他说的话,眉头微微蹙起。
他后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其的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
他无非是想说,自己在偏帮着宋哲,自己违背了朋友的道义,帮着宋哲隐瞒真相。
“事实胜于雄辩,民女不会说谎,还望这位大人明鉴。”
余秋雨才懒得和这个臣子辩解太多呢,她可不想在朝堂和这个臣子争吵,让满朝武看笑话。
“是,秋雨县主说得对,事实胜于雄辩,而老臣这里恰好有证据可以证明,淳悫郡主为五皇子所害。”
什么?
什么证据?
余秋雨下意识地转头看了那个臣子一眼。
赵至琛亦是面容紧绷。
“呈来。”
皇帝瞥了赵至琛一眼,又扫了余秋雨和余亦凡一眼,余秋雨看到皇帝的眼神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从皇帝的眼里看到了什么?
那种目光,那种眼神,分明是厌弃的眼神。
如果一旦确认赵至琛是害死淳悫郡主的真凶的话,不只是赵至琛会被皇帝责罚,是她和余亦凡也会脑袋搬家。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监把一个盒子给呈了去,皇帝打开盒子,看完纸张的内容,顿时勃然大怒。
盛怒的皇帝怒吼着,将那个盒子给扔了出去。
恰好砸在了赵至琛的脑袋。
听着那一声闷响,余秋雨下意识的闭了眼睛,皇帝砸的那么用力,赵至琛的额头都肿了起来。
“赵至琛啊赵至琛,你说说你,居然敢连同宋哲一起逼死淳悫郡主?淳悫郡主是一个孩子,她能碍着你什么事?”
余秋雨低垂着脑袋,心暗呼不好。
完了。
这下子她和余亦凡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
一旦皇帝要惩罚赵至琛,他们也必然逃不了,算皇帝不想惩罚赵至琛,他们也是九死一生。
低垂着脑袋想办法的余秋雨无意间瞥到了二皇子,二皇子的唇角弯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余秋雨恍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位二皇子算计的。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余秋雨咬了咬牙,立刻跪了下来。
“回禀陛下,民女愿意为五皇子做担保,五殿下从未害过淳悫郡主,害死淳悫郡主的,另有其人,和五殿下无关,还请陛下明鉴。”
她伏在地高声为赵至琛辩解,没有办法了,她要孤注一掷。
“你一个小小女子,有什么担保的资格?作为朝廷册封的五品县主,居然公然帮助罪人说谎,老臣恳请陛下治余秋雨死罪。”
那个臣子淡漠的瞥了余秋雨一眼,立刻拱手禀报皇帝。
余秋雨的头叩在冰凉的地。
“民女甘愿用性命担保,民女发誓,民女所言若是有半句不实,甘愿不得好死,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跪在地,余秋雨发起了重誓。
誓言不毒无以成真,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为今之计,只有孤注一掷的一搏了。
“你一小小女子,死又有何惜?臣恳请陛下治罪五皇子,以正朝纲。”
余秋雨的誓言才发完,立刻迎来了冷嘲热讽。
真的,没有人相信她说的,大家都只相信那一份莫须有的证据,那一份莫须有的亲笔信。
那个臣子一提出要治罪赵至琛,立马有别的臣子前附和。
瞧见这种局面,余秋雨跪在地,无力地想着。
完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门口处有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
“臣女赵雪叠求见陛下。”
她听到了什么?
余秋雨霎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听到了什么?
臣女,赵雪叠?
余秋雨急忙起身,回头看去。
清晨阳光之下,赵雪叠的发髻挽起,一身白色郡主服制,手里拿着玉圭,站在殿前,表情严肃。
余秋雨愣住了。
武百官愣住了。
二皇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外的赵雪叠,“怎么会?她怎么会活着?”
皇帝亦是惊愕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看到皇帝沉默,赵雪叠再度开口,“臣女淳悫郡主赵雪叠,求见陛下。”
皇帝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宣。”
余秋雨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走进来,没有想到,赵雪叠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