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刚好夹起一口炒莴苣,还没等把莴苣送进口里,听到了余亦然的这句话。
为什么要认她做姐姐?
“为什么?”
余亦然口还有余秋雨做的菜,说话含糊不清,“因为姐姐做的菜好吃啊,而且姐姐又不会让我受欺负。”
啥?
余秋雨一脸蒙圈的坐在那里,莴苣还在嘴边动都没有动。
什么情况啊?
余亦然说得没错,他学堂的同学确实已经对余秋雨有所改观。
这是余秋雨送余亦然下学后得知的。
那日,岭南下雨,虽然雨势不大,可是余亦然从家到私塾的街道有青苔,有点滑。
余秋雨担心余亦然会滑倒,再者余亦然的肩还背着书包呢,再打着伞,肯定会滑到。
因为实在是放心不下,余秋雨索性在做完早餐,等着余亦然吃完早饭后,余秋雨走进屋内拿出了一把油纸伞,索性陪着余亦然一起下学。
她所料到的不错。
从余家知府衙门到私塾学堂的石子路,果然隐约可以见到青苔,而且那石板小路还有点滑,还没有铺鹅卵石。
在即将要走石板小路时,余秋雨突然拉住了余亦然。
“这种路素来是较滑的,你小心一些。”
这句提醒来的突然,却又及时。
余亦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即,小心翼翼的抬脚朝着私塾的方向走去。
余秋雨的下盘余亦然稳固,所以余秋雨跟在余亦然的身边,还小心的为余亦然打伞。
姐弟俩一前一后小心地朝着私塾走去。
“咦,这不是余亦然吗?”
身后,一个好的声音响起。
余秋雨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扶着余亦然,姐弟两个人慢悠悠的转过身去,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过去。
来人撑着伞站在离着她们十余步远的位置,看他的身高年纪,和余亦然差不多,余秋雨猜测着,应该是余亦然的同窗伴读。
“干嘛?”
余亦然回头瞧见是他,脸挂着点不悦。
余亦然的反应让余秋雨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看余亦然这么不满意这个人,难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好?
“咱们可是一样年纪的同窗,我们都是自己来学,你居然还需要姐姐送?余亦然,没想到你越长越大居然越没用了。”
对方毫不客气的对余亦然表示了嘲讽之意,余亦然的脸色又青又白,看去好像很不开心。
一个男孩子被人家说没用,有谁会开心?
余秋雨拍了拍余亦然的肩膀。
“哥哥看重亦然,他自然知道亦然不是没用,但是他是心疼亦然舍不得亦然,至于你说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谁让你没有那样一个哥哥呢?”
这下,那个男孩子被噎住了。
谁有余亦凡那样的哥哥,岂不是要烧高香了?
又是举的秀才,又是朝廷敕封的知府……
男孩子嘴巴张了张,一时半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见他没有说话,余秋雨举着伞带着余亦然继续往前走,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生气也要分场合时候生气,更要看看这些人是否值得你生气,要是为不值得生气的人生气,岂不是对牛弹琴,白白的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余秋雨这么一劝解,余亦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认真且乖巧的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的抬起脚准备朝着私塾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
方才那个少年踩到了青苔,不慎滑到在石板路,摔了个人仰马翻。
余秋雨想笑,非常想肆无忌惮的笑话他,但是碍于自己的形象和那个少年的年龄,余秋雨硬生生的把自己想要开怀讽刺大笑的冲动给压了回去。
毕竟人家还是个小小少年,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度伤害这少年的身心健康?
想着,余秋雨看向余亦然。
余亦然的嘴角抽啊抽,他也在强忍着笑意。
余秋雨有些看不下去,索性开口提点这个男孩两句。
“我说,小书生,石板路有青苔,滑的很,你仔细些,不要再滑倒了。”
男孩心情有点复杂,没有和余秋雨说谢谢,余秋雨也没指望着那个男孩会道谢,两个人再度的转身准备离开。
余秋雨将油纸伞扶的稳当了些,想要再次的撑着伞往前走,不料,还没等他们迈步,扑通声再次的传来。
那个少年再次的摔了满身泥泞人仰马翻。
不听姐姐劝,吃亏在眼前。
余秋雨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在她的身边,余亦然幸灾乐祸,笑意是怎么也忍不住。
余秋雨拉着余亦然快步前走了几步,因为她的下盘稳健,所以一路走过去,也没有见她摔倒过几次,而且速度还很快。
离着那个少年远了些后,余秋雨才慢下速度。
“想笑笑。”
只要别被那少年给听到,可以了。
余秋雨果然很了解余亦然,她这句话一说出口,对方扑哧一声,没能忍住,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姐,你方才没有看到他的样子,都摔成了那般模样,还不肯听你的话,反而越摔越惨,哈哈哈。”
听到这犹如黄河之水天来的笑声,余秋雨表示很无奈,算是在幸灾乐祸,也不要幸灾乐祸的这么明显好不好?
不过,余亦然笑的这么豪爽,其实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余亦然是真的和那少年的关系不怎么好。
“你很讨厌你的那个同窗吗?”
余秋雨一边撑着伞走在石板路,一边开口询问余亦然。
余亦然小鸡啄米一般的点了点头。
“对,我很讨厌他,相当的讨厌他。”
哦?
余秋雨这下子来了点兴趣。
“为什么?”
“他们成天议论哥哥的官位来的不明不白,成天说姐姐和宋大人牵扯不清,成天道东家长西家短的,我很讨厌他。”
“哦。”
余秋雨点了点头,有些了然。
这么厌恶啊。
难怪呢。
这种捉风捕影的人还真是蛮遭人讨厌的。
想着,余秋雨拍了拍余亦然的肩膀。
“好了,咱们不去跟他们计较了,学去?”
余亦然再度乖巧的点了点头。
余秋雨扶着余亦然的肩头,两个人安然无恙的抵达了学堂。
从家门口到私塾,在余秋雨的搀扶下,余亦然没有摔一跤。
反观他的同窗,这一路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走进学堂时,纷纷湿哒哒脏兮兮的。
一帮“落汤鸡”和一个“干锅鸡”的对很是鲜明,余秋雨收了伞,帮着余亦然把书包放在了桌子,私塾先生恰好此时走进门来,余秋雨看到先生,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随后,余秋雨没有过多在私塾逗留,而是打开伞之后,撑着伞走了出去。
她走出私塾不远,还能听到背后传出来的小声的议论,议论的内容无非是余亦然现在多么多么的受宠。
听到这样的议论,余秋雨的态度是,爱答不理。
她压根没觉得这些评论什么的有在乎和放在心的必要。
如今下雨,山泥泞难行,余秋雨没法山看稻子,不过,只要雨下的不是很大,应该没有啥问题,而且水多还有助于稻田蟹的生长。
余秋雨回到家之后,戴斗笠,披披肩,去了自己家今年将将开垦的菜地里摘了几个瓜果,薅了几棵青菜,回到家收拾了一下,准备用来做午餐。
之前他们家的土地被那些村民抢走了,后来还是宋哲给做了主,再加余亦凡自己又很争气,成了赵至琛的幕僚,身份水涨船高,她又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天地给要了回去。
要不,他们自己还得买地。
余秋雨一边摘菜,一边感慨。
这年头,要是手里头没有点实权什么的,还真办不成事。
幸好余亦凡ping fǎn了,要是余亦凡没有ping fǎn,他们一家三口兄妹三人能撑到这个时候吗?
余秋雨的思绪有点复杂,她一边想着一边摘完了所有的菜。
这个时代,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虎落平阳被犬欺,岭南这种地方,远离王化,虽然说余亦凡已经是知府了,但是之后谁又能保证呢?
谁能保证这帮人会不会因为记恨余亦凡而陷害余亦凡呢?
毕竟,余秋雨打心底里有自知之明,自己在与这些人相处的过程,没有少得罪他们。
摘完菜,余秋雨看了看天色,再次的撑起伞出去把余亦然给接了回来。
虽然说余亦然是个十几岁的大男孩了,可是余秋雨总是会忍不住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
再次来接余亦然的时候,余秋雨感觉私塾里的学生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好像是羡慕,又好像是嫉妒,又好像是歆慕,又好像是喜欢……
总之,这种感觉很怪,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走出私塾后,余秋雨这才敢小声的开口询问余亦然。
“刚才,他们那是什么眼神?他们怎么了?”
余亦然特别自豪的呔了一声,“他们是觉得,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姐姐真好,他们也想要这样一个长姐,姐姐,我感觉自己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