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兰站在熟悉的学校操场,她习惯地看向左手边的灰矮三层小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旁边响起了小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她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小楼的楼梯口前,她一步一步地着楼梯,直到看到在凳子晃着小腿的背影。 ..
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内心狂喊着“不。”但她双手还是伸向了那瘦小身影。
当她双手用力扭转脖子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脆脆的声音。
“姐?”
“不!”张楚兰大喊着,她睁开双眼,身体动弹不得。她尝试动了动,双手双脚及腰部都被绳子束缚着,只有脖子能自由移动。
她尝试抬起头,看到自己是在一个透明罐子里,没有任何呼吸障碍,她开始尝试解开束缚自己的绳带,她努力将自己的手指碰到绳带,刚刚抓住,听到一声因释放压力发出短暂“哧”声。
她头顶的罩子随着声音缓慢打开,一个人走了过来,她惊讶地看到这个人身后的白色翅膀,脑子一闪而过。
羽人族。
羽人族三个字像是记忆的开关一样,轻轻的一声“啪”,各种画面像是烟花似的崩裂扩散。
她认得眼前的人。
“拉斐尔。”
“恩。”拉斐尔点点头,他看着面前透明闪烁的投影,边有着各种数据。
看了片刻,拉斐尔说:“兰,各方面数据都显示正常,你有什么不适吗?”
“暂时没有。”张楚兰坐了起来,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刚刚拉斐尔看数据的时候,她自己解开了绑着她的固定带。
拉斐尔对此没有任何惊讶,他继续说到:“你昏迷了三天,你所有的记忆恢复程度暂时不知,接下来的时间,我将陪同你一起做些检查,以防有任何纰漏。”
张楚兰点了点头,表示清楚,她感到自己身体有些虚弱,嘴唇干裂。
“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地球的生活还好嘛?”拉斐尔看着她,说道。
张楚兰不自觉地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的语言是真实的,对她来说,羽人族都是面瘫族,喜怒哀乐很少能通过表情来表达,唯一能辨识的是他们的眼睛。
拉斐尔的眼睛直视着她,语气没有一丝感情,表情更是看不出,只有眼睛透露出的关心和喜悦说明这拉斐尔真实感受。
“还行。”张楚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把我带过来的高等人是你们派的?”
“大长老派的是乌列,带回来的除了你,还有个叫韩斌的普通人类。”拉斐尔将眼前的投影点消失掉,看着张楚兰,继续说道:“你回来看来不是偶然。”
张楚兰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四周,既熟悉又陌生,她闭了会眼睛,却‘看见’了叫她姐的小男孩。
他现在怎么样了?张楚兰不禁想着,有多少年没有见了,她一时分不清地球时间和冲虚时间,这让她像倒时差一般,倒着星球时差一时半会也无法对时间完全理解。
那个噩梦,是拉斐尔防止张楚兰迷失自我,故意留下的‘门’,她的亲弟弟还活着。
张楚兰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情,她很想找到弟弟,紧紧抱着他,也很想为自己当时所做的错误决定恳求弟弟原谅她。
拉斐尔给她做着各种检测,她的心绪早已飘到童年。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开始在一所学校里系统学习各种知识,同行的还有不少与她年龄相仿的,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的一起学习的伙伴越来越少,她听说,那些消失的伙伴都是被淘汰的。
她对此毫无兴趣,父母送她来是为了学习,直到她经过一段时间时,被通知将永远与父母离开时,母亲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对她说:“兰,你好好学习,给你弟弟做个好榜样。”
为了弟弟。
当时她的想法是如此,她准备与父母永远分开时已经十三岁了,她已经知道,她并不是在一所普通的学校,这里所有的学习都是为了让她更加优秀,她必须保证全优,不被淘汰,更何况学校每月都会固定给父母酬金,她的父母更会为她感到骄傲,她的弟弟,将会有着她更好的未来。
她十八岁,弟弟五岁,同一所学校。
她即将毕业。
毕业前最后的任务。
每人一张照片,扭掉对方的脑袋。
她接过照片时,只一眼,冷气从心脏蔓延全身,双手更是无法控制,照片跌落在地。
照片是她刚入校笑的很天真的弟弟。
她扭头离开,她一直以自己从不会颤抖的双手感到自豪,因为她的双手,每次远距离狙击考试都为她拿到满分秒杀竞争对手。更因为她的双手,每次近距离格斗都拳拳到肉击倒想打倒她的对手。
可这次,双手一直不自觉的颤抖着,算握紧了拳头也不行,她不停的张开,握紧,再张开,再握紧,她的呼吸也不再顺畅,甚至有着窒息的感觉。
做?不做?
她从被送来学习后,一直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她不停的学习着各种语言,这些语言她很好,因为,除了必须学习的冲虚世界语,还有英语、汉语这些被称为是地球人类使用最多的语言。
熟练运用这些语言,过了段时间开始学习字,之后是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各方面的训练。
从刚开始每次都累的偷偷抹眼泪,到最后适应轻松面对,她从没有放弃过,更何况,身边的人也慢慢地越来越少,到快毕业时还有着一百二十人。
她只是其之一,她虽然是最优秀的,但她知道,自己只要偷一时之懒,会被淘汰掉。
这是她不愿意面对的。
如果自己接到了这样的任务,那么其他人呢?他们的任务是什么样的?是否跟她一样?
她很想去询问,可接到任务时提前被告知任务绝密。
她知道绝密的意思。
做?不做?
好好学习,给你弟弟做个好榜样。
母亲的话在耳旁突然想起,她已经五年没有见过母亲了,弟弟入学,也是她五年来第一次见到母亲。
她看到母亲宠溺看着弟弟,将弟弟交到她手时,她甚至有些嫉妒,嫉妒弟弟,母亲没有一句关怀她的话语,更多的是交代着她在学校照顾好弟弟。
看着弟弟,虽然已经五岁,浪漫天真又胖乎乎,再加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她更是有着保护的欲望。
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人下这样的手?
可是!她的毕业礼,是扭掉照片对方的脑袋。
这个脑袋,是弟弟的!
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操场,面前的教学楼是她了十几年的教学楼,而左边,她看向那灰色的三层小楼,弟弟在那。
操场有着几个小朋友在奔跑嬉笑着,小男孩们在踢着足球,小女孩们跳着皮筋和扔沙包。
弟弟的身影不在这里,这让她多少有些放松,她向西边三层小楼缓缓走去。
张楚兰刚开始走的还很慢,越走,脚步越坚定,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一步一步着楼梯,当看到面前走廊的板凳,晃悠着够不到地的双腿,她走了过去,双手握着弟弟的脑袋,她泪流满面,默默地说声:“对不起。”同时双手发力。
“又想到过去了?”拉斐尔注意到张楚兰脑电波异常,他歪了歪头,看了眼张楚兰,看到她眼角有泪。
“嗯。”张楚兰擦了擦眼角的泪。
“对不起,因为这段记忆是你潜意识里关闭的,只有它是唯一能打开你恢复记忆的钥匙。否则算你回来后我们也没有办法让你恢复所有记忆。”拉斐尔声音温柔地说着。
“我知道,检查怎么样了?”张楚兰问道。
“记忆完全恢复,你在地球的记忆也不会产生冲突,完美结合,不会有任何后遗症。”拉斐尔关掉投影屏说道。
“那我去找大长老。”张楚兰走到门口,接过拉斐尔扔过的纽扣,向胸口贴去,一身黑色作战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汇报完情况,才算真正的完成任务,这样她能真正的见到弟弟了。
当初,她狠心完成任务,完成了毕业礼。但是,当初训练她的导师们,更是让她弟弟看到这一幕。
他们设计这样的毕业礼,是为了培育更加优秀,更加绝情,也更容易训练的新一代杀手。
她的弟弟是现场看她扭掉替代他自己假人脑袋的其之一。
她选择叛逃,替羽人族做事,是因为羽人族答应她,她替他们做事,他们帮她带回弟弟,同时,抹掉那段有损她的记忆,还她曾经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