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张小丘看了看他爹, 又看了看天南阁主,对于他爹在天青阁的地位,以及他和天南阁主的关系,他一直很好奇。可每次多问几句便会被他爹转移话题, 问得久了顶多给他来一句天南阁主与他娘亲是故人。
张小丘才不信他爹的话,不管是他印象中,还是他爹一直给他说的,他都是被他爹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他从来没听到他爹还有别人提到过他娘亲,所以从没把他爹那话当回事, 只当是敷衍他的。
而且他也不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问个究竟的人,活了两世,终究这点上显得成熟了一些。不过在他和毛鸡的偷偷八卦中, 早觉得他爹说不定实际上和天南阁主是有一腿的。毕竟兰师傅这些人对天南阁主都敬畏得很, 他爹却总是带着一股子不以为然,胆子大得很, 完全不像对老板的态度啊。
就凭他爹在天南阁主面前这股子底气, 他就觉得他爹和天南阁主之间有J情。然后他和毛鸡一度暗自脑补了多出狗血大戏。
此时小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天南阁主怀里,在张小丘印象中一向有些正经严肃的天南阁主意外地竟十分喜欢小家伙, 只不过还不太熟练,抱着小家伙的身子有些僵硬。
小家伙对天南阁主的面具十分好奇, 小手一直在上面扒来扒去。
天南阁主这面具之下到底是啥尊容, 张小丘一直也十分好奇。眼见他爹和天南阁主都要离开京城了, 再见也不知何日, 瞧到小家伙肉嘟嘟的小手在那面具上扒来扒去, 一时起意,张小丘与一边的毛鸡暗暗这般那般传语一番。
蓦然,只听清脆一声,那银质面具掉在了天南阁主身侧的桌案上。张小丘本能地先看了一眼那面具,再光速般朝天南阁主的容貌看去,不禁瞪大了眼。
小家伙肉呼呼的小手在天南阁主脸上摸了摸,软糯的声音疑惑道,“爹爹?”
天南阁主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瞬间恢复了八面不动的淡定,与张小丘对他的猜测一般;但他没想到,他竟与那面具之下的面容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天南阁主照推测应该已近三四十,但那模样完全看不出年纪。只是天南阁主的眼神要多些历经世事的沧桑,表情如冰山,张小丘要活泼许多。
虽然是一个模子,但天南阁主是令人窒息的俊美,一身英气让他那面容也多那么一些凌厉;而张小丘则完全是盛世盛开的倾国倾城的艳媚了,只是说话逗笑多了些澄澈的活泼。
张小丘心中万分惊诧,莫名生出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缘由的恐慌,他呆呆地求助般看向他爹,想从他爹那得到些他不知道的答案。
柳年像是很瞧不上的冷嗤了声,“哼,竟然耍这种小手段!”又看看张小丘那小样,到底有些心软,不甘不愿道,“正如你所见,天南阁主的确是你的生父!”见张小丘还直直盯着他,柳年有些不耐道,“得知天南阁主是你爹后傻啦?!”
“哼,不过也是,我要是你,我宁愿傻。”
天南阁主眉头微微皱起来。
张小丘莫名对天南阁主还是有股怵意,赶紧道,“不是不是。爹,天南阁主是我爹的话,那你,你是我娘?!”
柳年立马敲了张小丘一个榔锤,“我才不是你娘!我把你养大,就算不是你亲生父母,也是你爹!”
小家伙见着柳年打了张小丘一记,在天南阁主怀里死命挣扎起来扑到他爹怀里,肉嘟嘟的小手替他爹摸着他被打的地方,嘟着小嘴巴瞪着柳年不满地狠狠道,“爷爷,坏!”
瞧着宝贝小孙子生气的小样子,柳年气势一下就软下来,立马连哄带讨好地给小家伙许了一箩筐好东西。
张小丘倒并不在意那一记,他抱着小家伙,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还是问出口道,“那我娘呢?”
柳年眼中露出明显的怀念之情,回神时不满道,“那才是你亲爹呢!你问他!”
天南阁主表情还是看不出什么,像是被那张面具模型化了一般,只是眼神有些动容,半晌声音有些嘶哑道,“我也不知。柳芽当初是与你爹一块来到京城的,后来又突然离开了京城。三年后柳芽带着你进京,却是如何也不肯说出你爹的下落。”
张小丘一头雾水,“我爹?!”
柳年看着他点了点头,“嗯,你爹!”
张小丘一脸懵逼,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就像一个大大的问号,这简直是太突如其来了,太多的问题充斥着他脑海,这么多年天南阁主为什么不愿意认他,生他的爹又去哪了,又是怎么把他生出来的,当初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柳年这个爹和生他的爹又是啥关系,三个爹绞在一堆,还有二十年来的前尘往事,太多的问题,一时都不知道问哪个,只那么懵逼地紧紧瞧着柳年。
柳年一向对天南阁主没啥好声好气,但是对张小丘一直都当自己孩子养的,再怎么凶也凶不起来,瞧着张小丘一脸懵逼样,有些心软又有些心虚,心里感叹了一下“他的傻儿子”,便道,“以后你就叫他父亲,”他指了指天南阁主,“叫我柳爹,叫公子爹吧。”
“你爹和你一般,都能男子生子。当初你爹生下你后不久,他便消失了。如今你长大了,三皇子也是对你真心的,又是你命中注定之人,我们也放心了。这次离京,实际上我们是要去找你爹。”
天南阁主瞧着柳年,满眼不赞同的神色。
张小丘虽然有些怵天南阁主,但是他和他接触并不多,一直都是柳年将他养大的,他对柳年要亲近许多,有啥疑问不管柳年啥神情都是本能想让柳年给他解答。
柳年不理会天南阁主,继续道,“你还小,其他也不能给你多说。”瞧着张小丘一脸欲言又止,赶紧道,“就别想着跟着我们一起去找你爹了,不说球球这么小,你要照顾他,而且你得留在京城将天青阁经营好。”
张小丘一脸怨念,暗自嘀咕道,“一会儿说我长大了,一会又说我还小,还不是任你们说的!”
柳年将揽过张小丘脑袋,将他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道,“你过得平安喜乐,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本来我们是不想给你说的,毕竟你爹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上,我们也没有把握。不想竟被球球揭掉了你父亲面具。不是这世上的所有,我们都知道为什么的,你想问的,我们也不知道。”
张小丘只当他爹又那他当小孩子哄了,可是他莫名从他爹声音中听到了一股沉重的悲凉之意,他也不忍心再继续揪问下去了。一室压抑的静谧中,张小丘只听到一旁的天南阁主低低道,“他定还活着。”
他只觉心头一震,又莫名一酸。
说到底,张小丘对自己的处境都是半知半解,在他的认识中,他便以为他是从另一个世界重生而来,带着毛鸡这个然并卵的外挂,然后活到现在,莫名其妙生了一个儿子。以他的视角来看,天南阁主二十年来不认他,他也并没觉得多难受,只是纯属好奇疑惑而已。就算如今,他也只觉得他他三个爹背后好多秘密,也许的确有许多苦衷是他所不了解的。
次日,天南阁主和柳年便离了京,身边有两个黑衣护卫,但是张小丘并不认识。兰师傅留在了天青阁,继续打理着天青阁的日常事宜,天南阁主还给他留了两个黑衣护卫供他差遣。
初时张小丘还会翻来覆去地猜测思索,直到毛鸡给他说了一出他爹、他生身父亲和天南阁主之间的狗血三角恋后,张小丘一阵恶寒,就再也不想胡乱猜测了。当然,毛鸡说得狗血三角恋纯属恶趣味,柳年对天南阁主是天然排斥,天南阁主虽然对柳年的态度很超然,但明显是那种基于张小丘的生身父亲的不一般,其他可能的暧昧真是绝缘。
张小丘摸摸胸口,幸好,要不然真是难站队。
再说天青阁自从割掉青楼楚馆的生意后,人气不仅没有减弱,反倒更加爆棚了,还吸引了很多所谓的清流之士。
张小丘的名号早就传了出去,他唱的戏颇受百姓喜爱,原先就有许多只奔戏来的了,毕竟就算看客有哪个心思,还得看天青阁的公子愿不愿意,而天青阁的公子只那么多,这个所谓的青楼生意真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虽然不排除一长溜达官贵人、纨绔公子、风流书生想要一亲芳泽。
如今张小丘身为景王妃继续在这唱戏,而景王又是对这个管得最严,他不限制阁里的公子与人交往,但是不准有金钱交易,不准在阁里有少儿不宜的事情。这样一来,许多洁身自好之士,也爱来逛天青阁了。不得不说,天青阁的戏在京城来说,真是头一份的,无论男女老少,富贵贫贱,学富五车还是大字不识,都十分爱看戏。这也可算是除了八卦之外全民皆宜的第二项全民娱乐了。
而这些新来的看客之中,最受瞩目的怕是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