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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营里打得一团糟,跟一滩烂豆腐似的,死的人和重伤不起的人在地上铺了一层,都对还活着的人打斗拼命有影响了。看得这场景,李成秀是既难受又高兴。

    交战的时间越长,死伤越是惨重,到了这会儿许堪石应该也知道自己被李成秀给耍了,肯定是气得肺都快炸了,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李成秀就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架空的历史又怎样?不能预知未来又如何?群雄逐鹿时,她李成秀依旧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再等等,顶多再等一个时辰,她和武旦便将不再受到威胁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该要李成秀这个最后的猎手出手的时候了。

    “报!”忽地飞来一骑快马,马上的军士滚下来慌慌张张地说:“娘娘,大事不好了。从东南面突然冲出来一哨人马,抢走了皇上和皇后往东而去了。”

    李成秀大惊失色地问:“是什么人?”

    那军士回答,说:“不知道,对方打的是宪王的旗号!”

    “什么宪王,早就没有什么宪……”李成秀一怔,是啊,宪王是早就没了,可当初做宪王的四皇子可还活着!哎呀,完蛋了!皇帝落在四皇子的手里,她李成秀和武旦休矣!

    “快,传令童奉、齐恒,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救回皇上!”李成秀急切地命令道。

    “是。”军士领命,翻身上马而去。

    再看大营里,战况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了,六卫的人马急着去追皇帝,乱军中也有不少的人马追着东方而去,许堪石的人也从战斗中飞快地撤出,马头一调转就朝小河沟扑去。不一会儿,小河沟一带便浓烟滚滚,惨叫连连。

    “这个棒槌!”听得那些惨叫,李成秀捂嘴一笑,此刻才体会到被人小瞧的妙处。

    “过去!”被绑了手脚,又堵了嘴的罗秋云被推到了李成秀的面前。

    “你不用表白解释,更不必狡辩。”李成秀看着罗秋云说:“不管如何,你是实实在在地替我挡了两刀,这个人情我必须记下。你可以选择,或是去找你的那个亲亲堪石表哥,或者是自行离开。将来若是东宫有幸得保,我也会看在你替我挡刀的份上不予追究你,以及你家中无辜之人也会获得平安。若是不幸福……到那时你就是他们的大功臣了,本宫也做不得你什么主了。”朝二妞使了个眼色,“把她的绳子解开,等我们走后便放了她。”

    “是。”二妞应着。

    ……

    天光已经大亮,前面又有一个横生的树枝,李成秀赶紧伏身马上,好险地让开了那横挡眼前的树枝。再往前跑了一里多地,已经可以隐约听到喊杀声了。两腿再在小红的肚子上一踢,一口气冲上了前面的陡坡,抬目望去,山垭下发生的事情一目了然。

    山垭下,有好几千人打成一团,混战之中有一群人特别地显眼。那是由数百人列成的战阵,战阵中央护卫着几个身影,最中间的那个人身穿了一身明皇的服饰。——不用想,那个身着明皇衣裳的必是皇帝了。

    “冲下去!”李成秀说:“大锋为先锋,直指中间的那几个人,救了人就走,不必与其他人纠缠。”

    “是!”大妞领命。

    “等等,等等……”后面似有人来,并且声音还很耳熟,回头一看,李成秀好生惊讶:“师兄?”

    没错,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钱庸也。

    “这老头儿采药回来了?”看到钱庸,李成秀烦燥一路的心情顿时变得大好。

    钱庸被马颠得跟稻草人似的,等到近前看清了他的形容更是无语。——衣衫破料,头发凌乱便不说了,原本饱满又分白的老脸,这会儿也都变得满脸褶子又黑又脏……这老家伙是被丐帮拉去当帮主了吗?

    “别走,别再走了……”钱庸喘着粗气从马背上滚下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与李成秀说:“可,可算是追上你们了。”忽然听到山垭下有响动,伸长脖子一瞧,眨了眨眼道:“这里怎么也有一个皇上?”

    “你说什么?”李成秀问:“什么叫做也有一个皇上?”

    “啊,我看到皇上往东南而去了啊,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皇上?”钱庸使劲地眨着老眼,可怜巴巴地道:“难道我真的老了?老眼荤花了?”说着又摇摇头,“不能啊,我老眼荤花,施弥勒总没老眼荤花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李成秀让钱庸颠三倒四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施弥勒没有死?”

    “没有。”钱庸说:“那小子命大,亏得让我给碰着了,要不然就死了!”

    “他现在怎么样?”李成秀紧张地问道。

    “挺好的啊!”钱庸说:“受的伤有些重,不过有你师兄我的妙手回春,你就放心吧。”

    “刚才你还说什么有两个皇上?是什么意思?”李成秀又问道。

    这回钱庸便没有立即作答了,他伸长脖子往下看了看,道:“这个四皇子可真狡猾,自己带着一个假货在这里吸引住人,叫手下人把真皇上给带走了。”然后道:“下面的那个不是皇上,真皇上已经被四皇子的人挟往洛阳了。”

    “你肯定?”李成秀怀疑地问。

    “肯定!”钱庸说:“我和施弥勒在路上碰到的,跟了一路,看得真真切切,不会有错。这会儿施弥勒跟着他们,我来给你报信。”催促李成秀道:“快走吧,施弥勒伤得挺重,失的血都还没有补回来呢,怕是撑不了多义。要是被人发现了,就更糟了。”

    早在到土垭来前便有人去打前战,这会儿也都回来了。

    “齐渭?”回来的人并非是派到前面的斥候,而是被李成秀派去协助齐恒“保护皇帝”的齐渭。

    “娘娘莫要下去,那战阵之中的皇上是假的。”不等李成秀开口,齐渭便如此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李成秀说:“我钱师兄知道真皇帝在哪里,走,跟本宫去追。还要有请师兄在前带路。”

    “不行,不行,我跑不动了。”钱庸喘着粗气说:“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不多久便会看到施弥勒留下的暗记。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得要歇一口气,娘娘先派几个武艺高强的在前面追。”

    “也好。”李成秀接受了钱庸的建议,与童奉留下了一千人马盯住山垭下,又指派了齐渭带了五百人先行追击,她带一千五百人跟在后面。

    顺着钱庸所指的那条路一口气追下去,两个时辰后齐渭便派人回来送信,在前面有一个三岔口果然找到了施弥勒留下的暗号,告诉李成秀要走最左边的那条道。

    不多时,李成秀果然来到一处三岔口,大妞上前打了一圈,果然找到了施弥勒的暗号,果然说的是走最左边的那条道。

    就这样连着追了两日,终于在一个河口见到了施弥勒。

    “他怎么了?”有一个东宫的兵士守着施弥勒,施弥勒他人躺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施大侠便这样了!”那兵士哭丧着脸说。

    “那齐渭他们呢?”李成秀急问。

    兵士回答:“到前面去了。”

    往前面去了?

    李成秀抬头年了一眼前面,只见得密林深森,透着一股子阴森之气。

    “先看看施叔叔怎么样了。”李成秀翻身下马。

    大妞抢先一步上前,看了看施弥勒的伤,发现施弥勒是力竭晕迷,忙唤道:“拿水来。”有人递了水上前,大妞喂了施弥勒喝下,却不见好。

    看着施弥勒那苍白的脸色,还有下眼的乌青,李成秀知道果如钱庸所言施弥勒真的是失血过多。

    “拿酒来喂他一口。”李成秀说,心里有些惴惴,不知道有用没用,会不会把施弥勒喝死。但是奇迹的是,一口老酒喂了下去,施弥勒竟有了些起色。李成秀见了大喜,忙唤他:“施叔叔,施叔叔……”施弥勒的眼皮动了动却是没有睁开,李成秀急了:“大妞,快派人去接了我师兄来!”

    钱庸很快被大妞提来,李成秀忙叫他给施弥勒诊治。还真别说,不亏钱庸敢自称神医,还真有些本事,在他一番折腾下,半刻钟后施弥勒便悠悠地醒了。

    “过,过河……”施勒弥醒来半句废话也没有说,手指直指河对岸。

    “你说皇上他们过河去了?”为怕理解错误,李成秀问了一句。

    “对。”施弥勒虚弱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扶着他的兵士,道:“齐渭他们追错了。”

    “立即过河!”李成秀说。

    大妞忙派了一拨人马渡河,又派了几个人去追齐渭。

    不多时过河的人便回来禀报道:“就在前面不远处。”

    “有多少人马?”李成秀问。

    “三四千人!”探马回答道。

    一听得这话李成秀便惊了:“三四千人?有没有搞错?”转头朝钱庸看去,“你不是说只有两三百人吗?”

    钱庸说:“定是他们的接应。”

    想来也有可能,做这么大的事情那些人怎么会没有计划,在撤离的线路上安排几支接应的人马也不足为奇。

    “报……”李成秀还来不及说什么,又一骑探马飞奔而来,慌张地禀道:“太子妃娘娘,有数千兵马从北面而来。”

    北面……李成秀问道:“他们打的什么旗号?”

    “没有旗号。”那探马说:“看样子是刚经历过大战……有些像是在山垭下混战的黑甲军。”

    那便是许堪石他们的人了,李成秀如此猜测道。

    李成秀还来不及说什么,过河打探的人又回来了一骑,禀道:“娘娘,从东南来了一哨人马,先头人马已经于我们的目标在前面山谷短兵相接了。”

    “再探。”李成秀说。

    各探马纷纷离去,李成秀也赶紧过河,沿着河岸往前穿过一片密林,远远地就看到前方有不少人马。拨转马头上了旁边的山头,只见得前面有一个山谷,山谷之中一片绿草青青不见树木,有两哨人马大概三四千人的样子在草地上混战成一团,在靠北面的这个方向有一个明皇的身影……好生熟悉的场面!

    李成秀不由得心生疑惑,运足目力朝四下望去,果然看到在山谷南面的小山坡上似有一小队人马在林中悄然穿行。

    “在那里。”李成秀指了山坡那处喜道。

    为了缩小目标,李成秀只挑了一百人随行,又为了增强隐蔽性李成秀又让大家舍了马步行。这次追击便是李成秀娘家带来的侍位为主力了,大妞是她的重火力!

    在密林的掩护下,李成秀和大妞他们悄然潜进南面的山坡,走着走着,李成秀突然昧过味儿来,她跟来做什么?像她这种级别的人物,该是站在一高峰之处居高临下纵观全局指兵点将运筹帷幄才是啊,她怎么跑到第一线来了?

    昧过味儿来,李成秀悔不当初,都到了这儿了,再打退堂鼓是不是有些……那硬着头皮往前?可是好危险的!

    李成秀好生为难,正在她为难之时忽地听到前方传来几声虎啸,接着便是一阵喊叫嘶杀的声音。

    “皇上!”有人在撒心裂肺地大喊。

    李成秀不由得朝大妞看去:“皇帝该不会被老虎吃了吧?”

    大妞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茫然无辜:“不是我指使的!”

    “去!”李成秀无语道。

    皇帝被老虎吃了……

    皇帝巡幸北都的路上被老虎吃了……

    皇帝巡幸北都的路上遇到了叛军,被叛军挟持着扔给老虎吃了……

    ……

    突然间,好为史官们捉急,这一笔他们该怎么写啊?这皇帝的运气,也太背了!活该!

    虽是幸灾乐祸,可李成秀心却也提了起来,再顾不得避凶的事儿,李成秀催了大妞赶紧前去。

    大妞施展起轻功,几个纵身便将大队人马甩在了身后,起起落落地在林中穿行,便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三头斑斓猛虎在林中扑腾,二三十个兵士被面对它们竟是毫无招架之力。再仔细一看,林中地上已经躺了十好几个人了。

    “哎呀!不会真让我乌鸦嘴说中了,皇帝真叫老虎给吃了吧?”也看到了这场惨状,不由得掩嘴惊呼。

    “不,朕还活着。”有一个人惊惶地喊着:“老六媳妇,快救皇后!”

    这声音,还真是皇帝的。

    声音来自头顶,须后退几步,抬头一看,李成秀不由得满头黑线,皇帝竟像一只树獭一样挂在树上。

    “嗨,父皇好兴致啊!”李成秀朝皇帝打着招呼。

    “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闹?”皇帝颇为无语,急道:“快把朕救下去。”

    救,自是要救的,只是……

    “啊!”忽地一声惊呼,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皇帝闻言便急了:“宁娘!快,老六媳妇,快让你的人去救你母后!”

    一转眼的功夫又有几个兵士被老虎放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一只头儿最小的那只正朝一个瘦小的兵士扑去,那兵士害怕极了,惊惶地喊着:“五郎救我,五郎救我!”

    可不就是皇后娘娘么!

    “宁娘!宁娘!”皇帝急得不行:“老六媳妇,快救皇后,朕命令你快救皇后!”

    “去!”李成秀朝大妞使了一个眼色。

    大妞得令,从腰间抽出一柄飞刀来,唰地就朝那老虎扔去。就在同时,李成秀的耳边传来一声破空响,一只长箭追着大刀掷出去的飞刀嗖地一下插进了老虎的左眼,大妞的飞刀先半拍射入了老虎的右眼。被伤了双眼的老虎嗷嗷地惨叫,再顾不得去袭击皇后了。

    回头一瞧,李成秀惊呼:“齐恒!”

    “娘娘,末将来晚了。”齐恒请罪道。

    “先不说那些,先把皇后救下来。”李成秀说。

    齐恒点头,一抬手身后就钻出了十几个弓箭手,他们搭弓上弦,十几只长箭嗖嗖地飞了出去,须臾间全射中了三只老虎,三只大老虎,一只倒地毙亡,两只负伤逃走。撂倒了老虎,齐恒他亲自领了人挥刀奔下山坡,将在场的兵士全都砍翻在地。

    待得齐恒将皇后带回来的时候,李成秀也让大妞把皇帝从树上救了下来。

    “老六媳妇。”皇帝看着李成秀泪眼花花,激动得不行:“你们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朕就见不到你和老六了。”

    依旧是那个亲切的面容,虽是感激涕零却是恰到好处地不让人有一丝腻歪……这么真诚,怎么会是假的呢?

    “父皇受惊了。”李成秀本有千言万语要问皇帝,到了面前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离开这里。”

    “送朕去北都。”皇帝急切地说:“立即送朕去北都。”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去北都。

    李成秀无语地看着皇帝,本想说他几句,可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讲起,只好借口道:“父皇见谅,这个儿臣做不了主,待见了太子父皇跟他说吧。”

    “老六也来了?”皇帝闻言脸色终于变得有些古怪了。

    没有回答皇帝的话,李成秀给齐恒使了一个眼色,齐恒立即带了几个侍卫上前“扶上”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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