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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花月交锋

    寒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睁眼看着头顶天花板上明媚的光影,摸到眼角泪痕凝结的薄痂,昨夜的心酸汇集成愤怒的洪流:“李南轩,这个混账王八蛋,为了跟女人幽会,居然用法力暗算我,让我昏睡这么久!”

    她穿好衣裙,推开房门,外面却没有半个人影。没地儿出气,她落寞地回身叠被子,说是叠,其实摔摔打打,揉来扁去,将无辜的纺织物当成了发泄对象。

    “寒玉姑娘,你起来啦。”端木出现在门口,和气地笑道,“你师父已经来了,在门厅等你。”

    “啊?为什么不早叫我!”寒玉听说师父来接自己,脸上顿时有了喜色。

    “少爷吩咐了,要等姑娘开门才能进来啊。”端木无辜地解释。

    “你们家少爷人呢?”寒玉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这都什么时辰了,少爷当然早就去练兵了。”端木道。

    寒玉一路小跑到门口,果然看见了师父的身影,而且,除了师父以外,她还看到了另一个人!

    “无凌!”她大声尖叫,如见鬼魅,“天哪,你……你没有死吗?”

    “寒玉!”无凌满心欢喜来接她,却不料她居然问他有没有死,尴尬地愣了愣,向她张开双臂,“我好好的怎么会死,倒是一直替你担心。”

    喜悦来的太突然了,寒玉欢叫一声扑进了他怀里:“太好了,你真的没有死!”

    元君将她拉到一边:“寒玉,你说什么疯话,无凌当天就被太守府放了。他们说你没有入境档案,要深入调查,我们就只好等等。谁知,昨天又传来消息说有人两次偷袭你。寒玉,你跟师父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当天就被放了?寒玉怔怔地听着,满腹疑团无法消解,明明李南轩已经知道他是姬无凌,为什么没有杀他?看起来无凌一如往日毫无察觉,是不是应该告诉师父无凌的身份已经泄露?

    她刚想开口,猛地一个激灵,等等,只有她一个人羁留太守府两天两夜,如果追问起李南轩怎么会知道无凌的身份,那第一个重大的怀疑对象就是自己!

    熬不过严刑逼供吐露实情?贪生怕死出卖了同伴?经不起利诱卖掉了消息?寒玉想象着,浑身出了冷汗。幸亏没有嘴快啊,绝对不能说啊,李南轩都没有揭穿这一切,自己傻了才引火烧身!

    只是,这个家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无凌心心念念要杀他复仇,他明知对方的身份却不下手,这到底为什么啊?寒玉被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了。真想立刻问问李南轩,可惜他根本就不在。

    “寒玉,姑姑问你话,你倒是说一句啊。”见她神经兮兮地发呆,无凌忍不住推推她。

    “啊,师父,我……”寒玉如梦方醒,“我确实遇到伏击了,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奇怪,紫微宫什么时候结了仇家?”元君一边带着他们出了太守府,一边寻思。

    “寒玉,那个李南轩……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无凌小声紧张地问。

    “什么怎么样?”寒玉莫名其妙。

    “就是……有没有欺负你?”

    “当然有啊。”寒玉想到昨夜的情景就气不打一处来。

    “啊?!他对你动手动脚了?”无凌声音都发颤了。

    “他没打我啊,也没上刑罚。”话说寒玉根本就不理解对方说的动手动脚是啥含义,懒懒地答道,“当然也没饿肚子,就是说话很气人。关我两天,最后查无实据,还不算欺负么。”

    无凌好歹出了口长气。三人出了蜀郡,一路往青城走,约行十里,元君忽地停住脚步,怒喝道:“鼠辈,有胆子滚出来!”话音刚落,但见草丛中飞出数十个黑衣人,也不答话,手执短刀,劈面砍来。

    元君轻声命令寒玉:“护住公子。”随即双掌一错,袖中已飞出宝剑。

    紫微元君以剑法闻名蜀中,自非浪得虚名,她凭借修炼道行几十年容貌不变,比凡胎已胜一筹,其内力精深,自成一派。此刻,元君再次发挥出了她驭草为剑的本事,一口剑仿佛化为几十口,杀得劫道的饶是人数众多,也仓皇败北。

    眼见黑衣人鸟兽逃散,元君怒气难消,这些人打法蹊跷,气力过人,莫不是妖精?看来李南轩的消息不假,接二连三的袭击,紫微宫果然惹上麻烦了。“快!回山。”元君背起无凌,与寒玉展开步伐,如飞遁去。

    闻听再次失手,魅兰柳眉倒竖,痛骂岷江龙王:“没用的东西,打不过太守府就罢了,连个半老太婆都对付不了,我看你们别叫龙族,叫蚂蚁族算了!”

    小青龙忍气吞声道:“花神大人有所不知,那半老太婆,就是蜀中大名鼎鼎的紫微元君,连妖精都不敢惹。谁能想到,我们碰上的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什么?原来她拜了个师父也很厉害!魅兰愈加生气,该死的贱人,来凡间没几天,居然一下子巴结了两座靠山!一转念,下令道:“你们先回去,谁也不许对外透露我和龙族的关系。”

    寒玉回到紫微宫,元君并未立刻允许她回屋见众姐妹,而是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卧房:“把衣服解了,让我看看你的朱砂在不在。”寒玉一怔,顿时有种屈辱感:“师父你……不相信我?”

    元君轻抚她的秀发,温言道:“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只是,这是紫微宫的规矩。你夜不归宿两天,必须验过朱砂才能确保清白,继续做我的弟子,也让师妹们服气。”

    柔和的光线里,她小腹上美丽的红点依旧。元君替寒玉穿好衣裳,轻轻叹口气,将她拥进怀里。

    寒玉心头一热,离开青女后,她再也没有被长者疼爱过,如今师父慈爱的动作,令她无语凝噎。“寒玉,你虽然入师门时间最短,慧根却最好,师父心里最是看重你,你感觉到么?”元君轻声道。

    “嗯。”寒玉埋在师父怀中,心里甜丝丝的。“好好修炼,心无旁骛,将来继承我的衣钵,你可愿意?”元君问。

    “师父,弟子哪敢有这样的奢望,只要师父不赶我走,我就心满意足了。”寒玉抱紧师父,由衷地说。“唉,寒玉,师父这两天真是紧张得要命。”元君笑着捏捏寒玉的脸蛋,“我这般疼你,生怕你给男人拐了去哟。”

    “不会的啦,朱砂又没丢。”寒玉调皮地娇笑,忽然狡黠地想到了一件事,“师父,要是无凌想拐我呢?”元君板下脸道:“那也不成,就算他是太子,我也要以下犯上打他的头,让他死了这条心。”寒玉咯咯笑起来,师父还挺幽默,不过,心里暖暖的,说明师父疼她哩。

    寒玉在青城安安静静过了几天,不见龙族上门找麻烦,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看来有师父在,龙族也不敢造次。只不过,躲着虽然安全,但之前那件事的疑惑却益发窜来窜去让她抓狂。

    李南轩为什么不杀姬无凌?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立刻飞到太守府找李南轩问个清楚。可如今的形势又让她半步也不敢离开青城。

    这天上午,寒玉就这么烦乱着,在山里转悠。忽然,林中传来一声娇笑:“妹妹锁着眉头,想什么心事呢?”

    寒玉循声望去,当即花容失色,惊叫道:“你……你怎么来了?”原来,林中的女子竟是魅兰!

    “广寒,龙族向天帝报告说你在青城,我还不敢相信呢,想不到竟是真的。”魅兰敛了笑容,怨念地看着她。

    啊,天界已经知道了!虽然这个结果在预料中,但寒玉亲耳听见,还是觉得压力山大。她支吾地试探:“那姐姐此番……”

    魅兰忙道:“你别怕,不是天帝派我来的。是青女姐姐非常担心你,她自己行动不便,所以让我来看看。”

    寒玉激动地抓住魅兰的衣袖:“青女姐姐她还好吗?”

    魅兰悲伤地摇摇头,叹息道:“能修改四季轮盘的混沌之珠不见了,天帝震怒,青女被关进了天牢。”抬起眼,询问地看着寒玉,“你无故失踪,天帝认定你拿走了混沌之珠,所以要抓你归案。广寒,你怎么那么糊涂,那宝珠对你有何用?”

    “魅兰……我没拿混沌之珠。”寒玉矢口否认。

    “没拿?那你为什么逃下天?”魅兰追问。

    寒玉沉吟不答,脑子却飞快地开动起来,花神和青女一向不睦,青女怎么会派她来看自己?而且,青女明知道她藏了混沌之珠,如果像魅兰说的,天帝正在通缉她,那青女此刻派人来找她,岂不欲盖弥彰?总觉得不太对。寒玉做出忐忑不安的模样:“魅兰,青女姐姐她怎么说的?”

    “广寒,天牢的刑罚你也是知道的,青女当然希望有人归还宝珠救她一命。”魅兰忧虑地皱紧眉头。

    “她真的这么想?”

    “唔……”魅兰犹豫了一下,飞快地说,“妹妹你有所不知,青女与神龙不和,才故意让人拿走宝珠。如今天帝将两人都责罚了,他们都很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只要找回混沌之珠,两人愿意捐弃前嫌,共同辅佐天帝。所以说此一时彼一时,你若拿了宝珠,赶紧交还天界吧。”

    不对!寒玉深吸一口气,青女的为人和性格自己了解,她不是那么随意的人,她既然认定神龙要祸害天界,绝不可能因为畏惧天牢的刑罚就甘愿与恶魔言和。魅兰是在骗人!

    忽然心中一凛,如果她真的在骗自己,那她会不会是神龙的人?她既然能潜入紫微宫,搞不好龙族就在附近守株待兔,自己的处境就更危险了。不能硬来,要想办法把水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