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稀罕,我稀罕。”伏羲趁机将烤鱼夺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狮子大开口几乎要咬了一半。
敖青儿手中长鞭一甩,冲着伏羲飞去,却被敖熵一把抓在手里。
伏羲琴更是出现在伏羲身侧蓄势待发。
“青儿,少些任性。”敖熵嘴角还带着一丝油腻,一双眼睛看着青儿满是宠溺。
敖青儿一只脚狠狠跺地埋怨道:“哥哥!”
只见她夺门而出消失在我们眼前。
敖熵无奈轻笑:“各位见笑了。青儿总是这般孩子脾性。”
“不知青儿多大了?”据我猜测,她应当比我小那么一两岁。
“大概有三万岁了罢!最近总是想着要出嫁。”说着还看了阿飞一眼。
“三万岁?”我一时之间惊的说不出话来。
敖熵看我惊异的样子,嘴角一勾:“我们龙族三万年不过弹指一挥,正如你们人类的少年时代。”
我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怎么也想不出三万年的光景该如何度过?
然后我甚至不知道,阿飞活在这世上也有了十数万年的光景,久到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便是让我随意地叫着“阿飞”的这两个字。
十数万年啊!
沧海桑田也有了几道轮回,他所见到的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很多,可是我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甚至就甘愿在断念谷做一个井底之蛙,我与他真的能站在一起吗?
这些信息就像是突如其来的闪电一般将我劈的七荤八素,不知该作何感想。
相比他们这些神袛,我不过如蝼蚁一般弱小;我百年的生命,于他们来说不过弹指一挥的眨眼之间。
这么渺小我到底为何要站在这些神袛面前?
只觉胸口一痛,我轻咳一声,手掌心却尽是鲜血。
“阿月……”
阿飞轻唤一声,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焦急。
“夫君,我究竟为何存在?”我谨记着阿飞的嘱托,要在有人的时候叫他夫君。
阿飞的手在我的肩膀箍紧,痛,很痛,可是却不及我胸膛的疼痛。
甚至,我就想这么闭上眼睛,然后再不醒来,那么这些难题便是统统不用管了。
闭上眼睛本就是一件像捉鱼这么简单的事情,却不曾像我想的一般。
我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阿飞,看着那张最熟悉的脸。
兴许是我眼花,或者是我出现了幻觉。
忽而,另外一个阿飞站在我的另一侧。
他一袭白衣,仙风道骨的样子,我伸出两只手,两个阿飞竟是丝毫无差。
“快,把月牙石给我。”白衣阿飞抓住了我一只手急切道。
黑衣阿飞轻叹一声将那一块月牙石递了过去。
白衣阿飞将那月牙石放在我的心口,他的眉心冒出丝丝白烟冲着我心口而来。
那月牙石光芒大盛,而且变得滚烫起来。
“夕月,你可知,你本就是一个石头,却异想天开,想要探知这世界无穷极的因果,这本就是苦楚。”白衣的阿飞说着令人心碎的话,语调却极为轻巧。
“我不知。”
“可要后悔,跟我回去,便是永生安稳。”
“我……”
每次到了这种抉择的时候,我习惯性的看向阿飞,白衣阿飞眼睛里尽是戏谑,黑衣阿飞却温柔的笑,那刻骨的柔情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随他去吧。”
“我愿……”习惯性的听他的话,可是话到一半,那些属于我跟阿飞的回忆啊,却在此时不断的翻涌起来。
那一年,师父将他带回,他寒冰一般的脸;
那一年,看着我烧焦的鱼,他紧皱的眉头;
那一年,他一袭黑衣从天而降;
那一年,他与我拜了天地;
还有那些年,他始终温柔的笑……
阿飞,你这是在骗我。
“我们永生在一起罢。”他那紧张带着孩子气的脸清晰的定格在我面前。
对不起罢!阿飞!这一次没有听你的话。
“我是一个渺小的人类,不知道几万年里会有着怎样的心思,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可是我遇见了我的阿飞啊!我便是回去,我也放心不下。”我的手触碰到他的脸,捕捉了那些愕然,“我夕月,便是要在这人世之间走一遭,与我阿飞一起,不离不弃。永世安稳,不若一世无悔。”
那一瞬间胸口的痛几乎让我窒息。
是谁的叹息入了耳?
我带着些许歉意看着阿飞:“夫君,你可怪我没有听你的话?”
“不曾。”阿飞那棱角分明的脸蹭上我的脸颊。
白衣阿飞皱了眉:“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我看着他,那一张与我阿飞一模一样的脸,却不曾是他。
他没有了犹豫,施法而下。
胸口像是那炽烈的火在灼烧,那痛已经是我所不能承受。
“啊——”
我抓着阿飞的手,忍不住嚎叫起来。
阿飞吻上我的唇,一股股冰凉的气息开始奔向我的胸膛。
我曾被鱼刺扎入手掌,我曾被炭火灼烧了小腿,我曾被石头砸中了脚趾,可是那些痛绝不及这里的万万分之一。
胸膛那道剑伤,硬生生被撕裂开来,我看到自己已经破碎的心被抓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块月牙石驻进心房。
破碎的骨血在缓慢的愈合,很遗憾我并没有昏睡过去,此时此刻无比的清醒。
“夕月,去爱,去恨,去痛,去沉沦,这就是你的宿命。”
不知道是谁在我耳边吟唱,我停滞的心脏突然跳动起来,那炙热的疼痛开始蔓延向全身。
饶是阿飞温润的气息都追不上他们。
一点点的腥甜在口中融化。
是阿飞的血吗?
我伸出手想要将他推开,可是他却将我箍的更紧了一些。
我很怕痛,但是我舍不得你也痛,即使你是神袛,却也是我一直以来呵护的小阿飞。
我的手被禁锢,便摇着头,阿飞施法绑了我的头。
身体里阿飞那温润的气息迅猛地暴涨,那炙热的痛缓解了一些,可是我更加担心的是阿飞此番会不会有所损伤?
其实这是一定的,不是吗?
我的担心,我的挣扎,丝毫不会让他减少一分痛苦,甚至,他现在是不是承受着比我这更甚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