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要问郎佳音？小楚捂住了心口。“我呼吸不了了。”
郎佳音的手也盖在了小楚的手背上。“小楚，你一年可以赚六位数吗？”
郎佳音比较关心这个，她实习工资是三千。现在刚转正，她还没拿到转正工资。问了一下财会，财会说六千左右。今年比较头疼的问题, 就是她要出来租房子了。很快她就要告别交通便利一年还只要几百块的大学宿舍。现在稍微好的地段, 一个月都要不少, 七七八八扣下来, 郎佳音还要动用自己的小金库。大学这几年, 郎佳音兼了一些职，还有一些学校发的奖学金和项目奖金。其实郎佳音也没花什么钱，每次奖学金下来，她给妈妈买点东西, 给自己添两件衣服, 再去看一下爸爸。钱就没剩多少了。
“是啊, 带上年终奖。我们部门可是年终奖最丰厚的。”小楚说道：“要不然你以为老田那些老狐狸, 肯跟着咱们经理干啊。”
“就是因为咱们部门的业绩。不说年终奖，每个月的工资都比其他部门拔高一些。这些都是经理去争取的。”小楚说道。
郎佳音点了点头。
“你好像是今年毕业。”小楚说道：“是不是担心租房的问题？”
“是的, 我看了一些租房, 地段都不太方便。”郎佳音说道。
“现在正是毕业季，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一窝蜂。我们公司又在企业广场这边。”小楚说道：“你要是看到什么合适的租房，先拿下再说，我们公司有住房补贴。”
小楚给郎佳音传授了一些经验，一些看房的经验。看得出，小楚对郎佳音挺有好感的。要不然，也不会和郎佳音说这么多。
“我们公司不是有员工公寓吗？”郎佳音记得经理就住在员工公寓。
“满很久了，都是一些老员工。”小楚说道：“不过经理挺看重你的，你可以问问。”
“说不定这会有人离职或者外调了。”小楚说道。
那估计没什么戏，大家都等着轮。很快，小楚又和工作血拼去了。郎佳音也缩回脑袋，开始整理起资料。看了小楚给她的资料，整理起来也快了许多。一天下来，郎佳音发现这些和她之前核对录入的东西有点关联。之前，经理出差，便交给她一些比较枯燥重复的工作。第三天下午，交给经理的时候，经理还专门挂掉了电话。“效率很快。”
难得被经理夸奖，实习那会，紧赶慢赶地完成任务，忙到晚上有时候还要把工作带回寝室。交给经理，经理都没有说什么。本来就是分内的事，渐渐地，郎佳音也没有什么期待了。现在交给经理，经理突然的夸奖，让郎佳音还是有点意外的。
“前几天，让你看了闻禹的走势，我看你在报告中提出了‘股价动力’。”经理拨了一下鼠标，又抬头看着郎佳音。
“短期内的走势，非常容易受到资金变化或者资金操控的影响。所以我认为，对于短期趋势分析来说，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成交量的地位要重于价格。”
“那中长期呢？”经理手指交叉，就这么托着下巴看着郎佳音。
郎佳音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想法。“对于上涨行情来说，成交量代表着股价上升的动力。就中长期趋势来说。股价上涨犹如汽车上坡，一旦失去了动力，那么将会越走越慢，直至彻底并开始倒退。”
本科知识挺扎实的，还会打比方。“那么说，你认为成交量是可以判断趋势的？”
其实前两天在整理的时候，郎佳音就有这方面的阻塞了。她没想到经理这一问，就问到了她有点迷糊的地方。郎佳音迎上经理的目光，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在报告中只提出了短期。给出的资料也是短期。经理绕了过来，问到了中长期。也就是说，在中长期的上涨趋势，成交量作为油门，是不能真正决定汽车的行驶方向。而这个期限如果是短期，那么汽车的快慢就主要取决于油门的大小。说到底，这个对成交量的分析和应用，还是她自己在报告中提出的股价动力。虽然她在报告里提了出来，但并没有完全吃透这个意思。
“量在价先，短线重势。”郎佳音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或许是当学生太久，还没有转变观念，真的拿工作当作作业在做。可是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最重要的还是变。脑子里要有想法。
“嗯。”经理勾起了唇角，又低下眼睑看了看郎佳音整理出来的资料。“对于转正后的安排，你是不是有点不满意？”
“没有。”经理大概是拿她当新人，像姚菁给她介绍的那本职场小说，即便是女主，都有相当长的一段冷板凳时期。
“和闻禹合作的项目，你应该也有记录。”经理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文件。“今天把它扫一下，明天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郎佳音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经理的意思。
经理仿佛看穿了郎佳音的心思。“你自己都说了实战，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经理，这个项目有点大。”是很大，郎佳音从来没有接过这么大的项目。
“我好像听懂了你的意思。”经理的手指一直放在文件上。“你是说，你不能够胜任吗？”
一下就问到了郎佳音的点，郎佳音的内心没有棱角，姚菁说她心里有个练太极的世外高人，如果对方出什么招，她都要先温软地化解对方的招式。让对方的招式趋于平和，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组里会有前辈吗？”
“你想要哪个前辈？”
“上次和我……”郎佳音准备把老田拉出来，之前听小楚说了，老田好像对这个项目很有意思。
“老田吗？他大概没有空。我昨天给了他另外的任务。”经理修长的手指，敲了一下文件。“我比你早入职几年，算不算得上你的前辈？”
“经理又给你什么任务了？”见郎佳音懵圈，小楚又探出了脑袋。要说郎佳音喜欢打太极，那经理就最喜欢出其不意了。郎佳音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了小楚。看了两眼，小楚的神情立马认真了。“经理真把闻禹的项目给你做了？”
郎佳音点了点头，和小楚说了经理的意思。
“可以的。”小楚赞叹了两声，她合上文件，又朝郎佳音开玩笑道：“连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经理潜了。”
“潜规则”这三个字，瞬间把郎佳音游离的神思拽拉了回来。郎佳音有些心虚了，怎么说呢。就是在一个游戏里，被其他玩家发现自己开了挂。郎佳音觉得有这方面的原因。要不然经理怎么会选择她，而不是有经验的老田。老田工作能力比她强多了。
“佳音？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生气了吧？”见郎佳音没反应，小楚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对于新人来说，潜规则这个话题还是有些严重的。很多新人都受不了这个。小楚还不想踩到郎佳音的雷区。
“没有。我在想工作的事情。”
“嗯嗯。”小楚把文件还给了郎佳音。
很快，部门都知道郎佳音调到闻禹项目上的事情了。和闻禹合作的这个项目，是今年的大重点。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闻禹合作了，但是这两年来，因为业务上的重合，闻禹和施达还是有一些摩擦的。这个项目除了互惠共利，还有一方面便是缓和关系。之前，市场部综合部一直在争取这个项目，后来落到销售部，也是看在销售经理宋元明。公司归公司，宋元明和闻禹的关系还算不错。同事们对她的态度有了些细微的转变，比较明显的应该是老田。之前老田当她是新人，又是在同一个项目，对她很多事情上都有提点的意思。现在她和老田打招呼，老田也只是非常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工作忙，顾不上打招呼？在一次郎佳音招手，老田连看都没看，低头看文件后，郎佳音才有点明白了。老田大概是拿她当竞争对手了。一个部门里，既是同事，也是竞争对手。
“你别理老田。他那人现在掉进了升职加薪的怪圈。”小楚似乎也看出了老田的态度，和郎佳音说道。
大概这就是要保持距离的原因吧。如果哪一天有了冲突，也不会因为疏远而特别低落。这方面，郎佳音觉得自己要向小楚学习。小楚既能和她聊工作，也能和老田聊日常。六位数的年薪，也是要经过一番的摸爬打滚。不过很快，郎佳音的重心就被工作转移了。这个项目，不光金额特别庞大，整个的架构都很庞大。有多少天上班，郎佳音便感觉自己要加多少天的班了。要不是之前，经理让她去做一些比较琐碎的数据报告和资料整理，她想她面对这么个庞大的项目，应该是毫无头绪的吧。
郎佳音是和综合部的同事一起去的闻禹，要不是同事喊出一个人的名字，她都不知道对方就是这些天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小冬。小冬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漂亮，气质也有些干练。见到郎佳音，便和郎佳音握手了。“你好，我是闻禹方面负责对接的。”
“你好，我是施达销售部的郎佳音。”
“你是今年的实习生吧？”小冬扬起了唇角。“我想我大概认识你。”
看着小冬莫名扬起的唇角，郎佳音愣了一下。一想也是，姚菁和小冬的关系好像不错？
“你好，前辈。”郎佳音的声音有些谦逊。
小冬先是没说话，等同事出去后，她才把手放在郎佳音的肩头。嘴唇快要挨上郎佳音的耳朵。“一个新人，能跟这么大的项目，想必花了一番工夫吧。”
郎佳音也是沉得住气。“前辈比我大不了几岁吧？现在不也是闻禹的对接方吗？”
“不一样的。我这边来了一个经理一个副经理，我只是打下手的。”小冬说道。
小冬的神色有些暧昧。郎佳音知道她在想什么。回去的路上，郎佳音也一直在想这个小冬。她拿出了手机，翻了一下小冬的朋友圈。会议后，她们便交换了联系方式。很快，郎佳音便翻到了小冬之前的动态。大概是她还留在施达的时候。小冬也不怎么发状态，但那段时间，是状态发得最勤的。小冬提到了经理。从她的这些状态可以看出，那段时间，她和经理的关系确实不错，经理会提点她的工作，甚至会带她出差。所有的事情都吻合了，有可能正如小冬所说的，宋经理向她提出了这方面的要求，她没有答应，然后便被宋经理辞退了。毫无疑问，郎佳音遇上了职场潜规则，她没有小冬有骨气，她向潜规则“屈服”了。这一点，让郎佳音有点难受。
“郎佳音。”经理连姓带名喊了郎佳音一声。
“经理。”
“你在走神。”经理的目光有些深。
郎佳音从闻禹回来，便来经理的办公室述职了。
“对不起。”郎佳音低下了眼睑。
经理拧了一下眉头，似乎非常不喜欢听到这三个字。“你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是我？”郎佳音开口了。
为什么是她？这个项目为什么会选择她？那一晚，为什么是她？
“你是问公事还是私事？”经理似乎有一双能看穿人心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