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镇长步迈进客厅,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的蓝家佣人,见自家夫人已经发现他来了,连忙一脸歉疚的表情,为自己没能事先提醒一下夫人而感到抱歉地冲着蓝妈妈摇了摇头,适才退了下去。
“是我。我想爸现在应该还在公司里上班吧。我是来帮蓝心拿衣服的,她走得急,没带几件换洗衣服。”律镇脚步停下,脸色平静,将自己的到来一本正经地说出。
这还是两人第三次见面,当着蓝心的面唤他们爸妈,他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当着本人的面,虽然表情镇定,但其实他心里也有一丝尴尬。只是想到站在面前的这个妇人,是蓝心的妈妈,他心里的尴尬感,才稍微好那么一点。
蓝妈妈速收起一脸惊讶的表情,站起身来,语气严肃问:“蓝心呢?她怎么不自己过来拿衣服?”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稍缓,她语气亲切地跟他抱怨,“怎么不带着蓝心一起回来?有一阵子没见到这个丫头了,还怪想她的。毕竟从小跟在身边长大,突然说嫁就嫁了,我们两口子到现在都没能适应过来了。”
律镇心知她说这话的意思,为了让她安心,他浅浅一笑,回道:“我让她去了公司帮忙,只有双休日才可以休息。妈如果想她的话,随时欢迎您来我们家小住。她每天五点半下班。到时候就可以陪着你聊天解闷了。”
“去公司了?”蓝妈妈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再看在外人面前一向严肃冷酷的女婿脸上露出的笑容,偷偷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小两口应该是没发生什么事情才是。
“我们家丫头自小就被养刁了,性子顽劣,又什么都不懂,去公司里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她就这样,还请你多担待了。你是来帮她拿衣服的对吧,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她房间。”蓝妈妈边说着,边领着律镇朝楼上走去。
蓝家内室的楼梯设计是旋转的,站在高处,无论从哪里眺望,都可以将楼下的角落一展无遗。时尚不失精巧。与律家中规中矩的建设大为不同。
“就是这间了。”蓝妈妈推开走廊靠阳台的一扇房门,回头冲着目不斜视跟在身后的律镇说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娴熟地打开了房间里的大衣柜,把蓝心平时穿得比较多次数的衣服挑了几件,便开始着手整理打包。
一边将衣服一件一件地叠起来,装进小旅行箱里,一边还不忘解释地跟随后走进来的律镇说道:“我帮她整理了几件适节的衣服,以后有需要,我给你们送过去,或者让她自己过来收拾也是一样。反正都在一个市,能隔得有多远。”
精锐的目光扫了一眼衣柜里面还挂了一大半的衣服,律镇聪明的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正在帮忙收拾的蓝妈妈,轻轻点头:“也行。”
随后走过去,想接下她手上的工作,“还是我来吧。”
蓝妈妈大手一挥,就把他轻推到一边去,“还是我来吧。你一个大男人,总没有我们女人做事精细。再说了,你第一天上门,我怎么好让你动手。而且这还是我丫头的事情,身为她妈妈,还是我来收拾说得过去一些。”
律镇见她坚持,也没在继续跟她客套。他直觉,那也不会是她想要看到的。与律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很放松。虽然是第三次见面,但蓝妈妈跟蓝心一样,身上都有一种令人很舒心的感觉。会让人不由自主就放下了那些客套生疏,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亲切感。
律镇无事可做,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蓝妈妈收拾衣服的样子,怕给她造成一种错误的想法,以为他在催促她快一点。
他于是踱步,观察起蓝心的房间,她的房间设计得很简约,但又失雅致,很普通的瓷白色墙壁,但床榻的左前方墙壁上却挂了一组相册,结合了星空皓月的感觉,在挂着的相册附近粘贴了不少金色的星星跟月亮,相册里大概是蓝心儿时拍摄的照片,从小到大,若不是看到那张她近期的照片,他还不一定认得出来是同一个人。
难怪别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律镇盯着那张百日照里面光着头,胖乎乎得几乎分辨不出性别的照片,嘴角不由得浮上一丝笑意。再继续看下去,便是她长大后的样子。
一岁的时候,身上穿了一件粉色的蕾丝裙,没多长的头发被人扎起来,竖在脑袋中头顶,律镇瞬间联想到了天线宝宝,眸中的笑意不由得加深许多。
然后就是她两岁的时候,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脑袋两边扎了两个马尾,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眼圈红红的狼藉模样,说实话,跟美真扯不上一丝的关系。
她小时候似乎很胖,肉嘟嘟的,眼睛也很小,唯一称得上漂亮的,大概就是一如既往如初生婴儿一样粉嫩粉嫩的肌肤。这幅样子一直到大概6、7岁时才有所改善,这时候的她脸蛋长开了,留着齐眉卷发,眼睛大大的,穿了件公主裙,真有种巴黎公主的感觉。很可爱,很漂亮。
在之后拍摄出来的照片都很美,可最吸引律镇的却是一张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照片,大概是谁随手给她拍的,18岁的蓝心一身简单的衬衫及牛仔裤,正蹲在院子里的草坪地上拔草,白色的衬衫被卷到手肘处,但依稀还能看到衣服沾了泥土的痕迹,她双手拿着一束小小的四叶草,笑得一脸满足,好似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弯成月牙形,微微上扬的脸孔迎接着阳光的照耀,散发着圣洁而美丽的光彩。
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她笑弯的眉眼,却不曾料到,那张照片却突然意外地从相框中脱落下来,律镇下意识迅速地伸手握住,英俊的五官瞬间呆滞了,等反应过来,又不禁流露出几分尴尬。
他动作略有些僵硬地握住相片,小心翼翼地扭头瞥了一眼依旧在整理衣服的蓝妈妈,犹豫一下,果断把照片收起来装进口袋里。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到蓝妈妈身边,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已经好了。”蓝妈妈把最后一件叠好的衣服装进旅行箱里,锁好箱子,对他说道。
“嗯,谢谢。”律镇想了想,还是说出道谢的话来。
“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嘛。”蓝妈妈拍了拍他的手臂,由衷地说道:“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就行了。”
“我知道。”律镇慎重地点着头。
蓝妈妈见状,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绕过他走到相片墙上,脸上浮现怀恋的神采,“刚刚看你在看这些照片。怎么样?有没有很失望?我们蓝心啊,小时候胖乎乎的,可跟美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女大十八变!”律镇跟在她身后说。
蓝妈妈会心一笑,说道:“是啊!比起小时候,现在真是漂亮不少呢。”
视线无意瞥到一张空白的相框,蓝妈妈不由得疑惑拧起眉,说道:“奇怪,这里面应该有一张照片的才是,怎么不见了。”
律镇心虚的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那张照片,神色平静地回她:“可能是时间久了,掉下来被打扫的阿姨扫走了吧。”
“是吗?”蓝妈妈凝着疑惑的目光盯着那张空白相框看了很久,最终也接受了他的话,回道:“可能是吧。平日也没怎么注意。我回头问问看有没有人看到。希望没有真的被扫出去,这些照片,可都是属于蓝心小时候的记忆了。”
“嗯。”律镇应了一声,才出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下次有空,再带蓝心来看您们。”
“嗯。要记得啊!”听到这话,蓝妈妈满意地点着头,把他送了出去。
律镇提着行李,走出蓝家大门,迈过庭院的风光,走到大别院门口,又碰到了那个保安,两人视线对接,保安恭敬地弯腰,律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而后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看见我妈妈?她有没有问起我?”等候许久的蓝心,一看到他坐进车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看到了。”律镇点点头,注意到蓝心一脸激动的表情,故意吊她胃口,缄默不语。
“然后呢?”蓝心无语,一句看到了就完了?要不要这么简洁。
律镇觉得差不多了,才忍不住蹙眉道:“我又没有禁止你们见面,至于这幅模样么?”
蓝心掀眸刮了他一样,回道:“你懂什么啊。”要不是怕妈妈会追着她问关于觅茹的事情,她一有空就会回家的好吗。
“是,我不懂,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嗯?”律镇挑起眉,发动车子戏谑的回她。
注意到他脸上的玩味的表情,蓝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故意的,瞬间被气笑了,冲他骂道:“律镇,你无不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