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秦一开始还以为是生意上看他不惯的人打来的恶作剧电话,直到听到对面描述的女人长相,才如当头一棒愣在原地……
挂了电话,他脸色凝重地瞥了站在一边的蓝心一眼,适才反应迅速慌张及脚步略显凌乱地朝着停在一旁的黑色悍马车跑去。
明白到定是发生事情的蓝心,马上跟在他身后,自发自觉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几乎同时间坐进车里的珂秦立刻掏出钥匙想要开车,却因为心口发慌,手指微颤而对不准钥匙孔几次将钥匙遗落在地上……
观察到这一幕,蓝心眼底浮现一抹深思,语气充满疑惑地询问,“刚刚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珂秦仿佛没听到她的问话一般充耳不闻,抖着手指拼命地想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如此反复几次后,终于被他准确地插了进去。
脚踩油门,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猛地将车子调头,毫无平日沉稳地将车子开向大道……
高峰期的早上,沿途都是车来车往,十分有规律的行驶着,略显缓慢,珂秦开得那辆车,却全然无视规章制度,一路横冲直撞,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赶着去投胎一样。
蓝心紧紧盘住车窗,才勉强抑制了一些身子被太过疯狂的车速惯性得带得失控晃动引发的晕眩感。目光深凝地瞥到珂秦一副不挂不顾的表情,心口微紧。识相的一句话没说。
悍马车停在帝都医院大门口,珂秦拔了车钥匙就推开车门跑了下去。蓝心见状,急忙紧跟在他身后。
此时,早已失去意识的觅茹苍白着脸色躺在手术台上,她身前立了个白色屏障,隔在那头的画面看来十分血腥,她身上的衣服早已失去本来颜色被染得鲜红,医生正一边吩咐护士再给她输液,一边熟练地做着缝合手术,旁边的机器上的生命线波动得十分厉害,导致室内的气氛也显得异常凝重。
被医生吩咐站在手术室门口的护士,十分焦急地走来走去,不停张望着。当她看到拼命朝这边跑来的男人,微愣了一会儿,立马快速迎上去。确定他就是之前电话里的男人后,忍不住再将觅茹的情况说了一遍。
追上来的蓝心也随之知道了事情真相。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珂秦满脸急切地询问。
关于这件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护士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切,只能等医生出来,才知道最终的结果。”
掏出卡让护士自己去结付所需的开支费用,珂秦走到一边的墙壁面前,无力地背靠着墙壁。脸上浮现一丝自责。
如果昨天能克制一点,不跟她吵架,不说那么难听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犯傻了……
“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觅茹为什么会突然自杀?”正在想这事的珂秦听到蓝心的问话,愣了愣。
“怎么了?”站在对面的蓝心,观察到他的反应,更加深信,这件事情一定跟他有关,遂蹙起眉来。
听出她语气里暗匿的逼供,珂秦双手紧握成拳,对此感到极为不适,但这件事情的由来,又让他忍不住心生出无数懊悔与愧疚。
“是我!”他微垂着头,似乎不愿面对这件事情。将昨天发生的一切,细细讲来,“我今天单独约你出来,也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情。昨天……”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她,“你应该还记得吧,昨天在蓝色海域的吧台里,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人。他们,是来抓觅茹的。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觅茹不停地跟我说她害怕,可是到底害怕什么,她全都不记得了。所以,在逃过那些人的追捕后,我们回家吵了一架。我把话说得有些难听,所以,我想,这应该就是她之所以犯傻的原因吧。”
话音落下,声音里带了几分惆怅。
他脑海里突然响起昨天觅茹凄然拉着他哀诉的话语,她说她只有他了,声音听来是那样的凄楚,只是正在气头上的他丝毫不为之所动,此刻想来,却止不住心口发紧……
蓝心注意到他变幻莫测的神色,但却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根据这些日子以来他所作所为的一些表现,她虽然无法猜测出他们吵架时的情形,却也隐约有些了解。
瞥到珂秦黯然伤神的模样,她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失望。她完全想不通,当初那般阳光正直的男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偏执,孤傲,以及自以为是,心胸狭隘……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犯错时,他替她顶罪时的画面,在她被人欺负,他脾气火爆地去帮她打架,打赢后大家又玩成一片时的场景,在如今的他身上,却是一点也找不出来这些优良的品行了……
失望而微冷的目光落在珂秦身上,他查觉般抬头去看,四目相对,触到她眼底的冰寒,他心里一颤,误以为她在谴责他的不是,禁不住有些恼羞成怒,“你不用这样看我。我知道这件事情我有错。可是,难道就完全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莫名其妙被人追赶?换做你是我,又会如何?”
听到这里,蓝心忍不住摇了摇头,目光锁住他,声音里透出一丝酷寒,“确定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什么意思?”珂秦被问住了,心里禁不住有些忐忑。
“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莫名其妙遭遇追逐而火大,还是始终介意觅茹身上所遭遇的一切?”蓝心声音略冷,一字一句,不容他逃避地将他心里的阴暗披露而出。
被说中心事而觉得难堪,珂秦的脸色完全变黑,他没有想到蓝心竟早已看透这一切,心里的恼怒更甚,目光阴森地盯着她。
蓝心对此视而不见,也没期望他会承认这些不堪的事实。她只是有些同情觅茹,不是因为还拿她当朋友,而是同为女人,她想,这样的遭遇,势必十分难堪,让人不想去触及。
而遭遇这样不堪痛苦的往事,还要被最亲的人嫌弃,着实有些可悲……
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声音透出严厉,“身为男友的你可以介意这件事,但是我觉得,你最起码保留对她基本的尊重。否则……别让我看不起你。”
话毕,言尽如此地收了音,她径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再多说一句话。
珂秦震惊地靠在墙壁之上,蓝心刚刚直白披露和严厉的指责皆让他措手不及,大受打击。虽然这话听来很是刺耳,可他心里部分理智,却也清楚,她这样的说词,无可厚非……
他心里其实也觉得觅茹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是出自自愿,换做是别的女人,可能还会同情,只是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女朋友,她身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痕迹,那些****时更加热情火辣大胆的举动,却让他情不自禁在触碰到一些所料不及的事情之后变得异常敏感而联想更多以至于心头恼火……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生气所说的那些话,会令觅茹想要自杀……
墙壁上的寒意猛地刺进他内心,他不禁自问,执迷三年,好不容易找到她,难道就要因为一些不可控制的因素,而逼她去死吗?
心里徒然生起的抗拒清楚的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手术室的门突然开启,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圣洁的医生在护士的拥护下,带头走出来。
看到这一幕,珂秦反应迅速地冲了上去,询问里面的结果。领头的医生取下口罩,露出一张熟悉而严肃的面孔来,严厉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又是你。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在急诊室观察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其他生理不适反应后,便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麻烦你找其他医院。”
他一副不愿跟珂秦多说一句话的表情,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走。
随后觅茹被转入急诊室,穿上消毒过后的专业服装后,是可以进入探望病人的,躺在病床上的觅茹脸色看起来比初次还要难看,惨白之中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冰冷,仿佛没有人气儿,憔悴的小脸上戴着一个大的氧气罩,呼吸声显得有些重,似乎下一秒就要接不上来气似的……
珂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睨见病床上看起来异常脆弱的觅茹,心中突然犹如被针扎一样的刺痛,自责感更深。他恍惚突然间才意识到,她原来这么脆弱,随时都会死去,根本经不起一丁点的刺激,是他太过大意,才会忽略这些,甚至还给她施加了灭顶式的危难。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珍宝似的捧在手心,自责的目光焦急地盯着她的惨然的小脸蛋,希望她能够快点醒过来……
站在一旁的蓝心,看到这一幕后,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烈日灼热,走在底下的行人或是脚步匆匆,或是遮打着太阳伞。蓝心走出医院,却只觉得温暖,日头的炎热驱赶了她久处医院身上沾染的凉意,只觉得舒服极了。
站在原地给珂秦编辑了一条短信说明自己先回去等消息。蓝心拦下路边一辆计程车,就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