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151章 坠爱河上的婚礼

    丰都的河水与地府中的忘川河相连,这河水流入阳界,却并不再悲情,许是人们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吧,那些将这里当成名胜游览的文人墨客将这河叫作坠爱河。

    大概也是有意以此名祭奠忘川河里那些为了在奈何桥上多看心爱之人几眼,而等待千年的痴缠灵魂。

    在魔族人潜入地府的这段时间,禹殇不分昼夜的忙碌着,既要派兵部署严查各殿,除了勾魂使者尚可从东南西北四方去务公职,其余人就连他都不曾离开地府。

    然而百忙之中他仍旧没有将同火月的婚事操持的马虎,想着多给她些惊喜。

    丰都鬼城中也有许多大型酒楼等场所可供操办这场婚宴,但是禹殇却独独将婚宴放在坠爱河上,意预他和火月永坠爱河。

    河道上所有楼船哪怕是渡水的小舟都用来招待宾客。因各妖族同样会派人前来道贺,便早早在码头搭了个舞台,丝竹筝乐飘扬在河面上,流出的都是婉妙华音,旖旎非常,舞台上妓生们身着曼妙红纱,伴着晚来清凉的一缕河风,卷了红灯艳舞,河面光影摇动。

    沿岸是由丰都城内几家酒楼提供的厨子、侍从,当场制作招牌美食,就连城里的一些小食店,点心铺子也都在这里设了摊贩,此时无论是酒店的大厨还是小食店的老板都使出浑身解数,就像把这里当成了竞技场,每个食位上都有个浑汗如雨的人在舞刀弄铲,在坠爱河边发出铿铿锵锵的声音,再由专门负责传菜的小舟将这些饕餮美食送到各个船上,供宾客享用。

    正因此坠爱河河道两边也吸引了无数人前往,甚至比往日的鬼城夜景人气更胜,那些无缘登船的人同样想凑这热闹,都面带各式各样的面具围结在河岸两边,边吃着小食,边欣赏河面上灯火阑珊的大小船只。

    而拜了请帖的宾客自然可以一登楼船,来得早的都登上了较大的楼船,不愿凑热闹的也可协同三两好友一同乘坐扁舟饮酒作诗、遥看歌舞。

    此时刚入夜,坠爱河上就已经灯火通明,沿岸也热闹得叫人心生澎湃,就连街道上都是用大红色布置得一片喜气,似要邀天地同贺此等良辰。

    坠爱河上,一艘最大的楼船灯火阑珊,船首上系着红色锦绸编缀的硕大红花,船身船尾也一应被用红色绸带系着并蒂结。

    甲板上,两个身穿大红喜服的身影,并蒂而站,众宾客在登船后最先做的就是摇船前来像新人道贺,然而道贺的人多了,大家又是驾着船来的,就只能一人说一句。

    那新郎官身材健壮高大,面带一张白骨面具,头顶两只巨大的犄角,每一位宾客前来道贺,他都点点头意思意思,早就听闻这位冥王爷冷酷得很,不爱说话也就无人挑剔,还好旁边跟着喜婆小厮,还都帮忙将宾客打点得妥妥当当。

    渐渐最猛烈的一波到访结束,前来道贺的宾客也渐渐减少,三三两两驾着扁舟离去了。

    一个一身白衣翩翩的美妇人怀里抱着个一身红衣,头顶还顶着两只毛茸茸大耳朵的小姑娘宛若仙子般落到了甲板上,随后还有个矮不隆冬圆得像球老头也紧随其后落到甲板上。

    三人落定后朝那对璧人道贺,那美妇人魏然半蹲:“灵狐族玉娘携幼女前来道贺,愿冥王殿下和火月姑娘共……”

    话音未落,那顶着牛角带着白骨面具的新郎官嗖的扶了把玉娘,将她搀起,还有那个蒙着盖头的新娘子也在玉娘开口的档口,本顶着凤冠站在甲板上多时有些疲累的身姿一僵站得笔直。

    红缨年幼,好奇盖头下新娘子的模样,便仗着身高的优势抬头向盖头里看去,这一瞧不要紧,正对上了一副熟悉的翦水秋波。

    红缨嘻嘻一笑,正欲喊人,却被那新娘子一把捂住了嘴。

    一旁的鼹伯起先没瞧出来什么异样,只是觉得新郎官这身大块头挺眼熟,再加上新娘子这异动,让那大镜片后的一对黑豆样的眼睛闪了闪精光。

    跟在两个新人身边的喜婆也瞧出来,这三个人八成是熟人,立刻将他们让进了楼船里,安排了间包间,说过会拜过天地,二位新人自是会来,请他们远道而来的宾客先吃些喜酒,语罢带上门出去了。

    然而那喜婆也不是个寻常的老太太,必须是个能说回到,还得是新郎新娘心腹之人,作为地府的阴神,孟婆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方门一关上,红缨终于忍不住说:“娘,那新娘子是紫鸢姐姐。”

    玉娘一听吓得不轻,本是来恭贺冥王和火月的婚礼的,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鼹伯捋了下八撇胡子:“嗯,新郎也不是冥王殿下。”

    玉娘一听紫鸢这样胡来,急冲冲想要开门出去,将女儿拽进来问个清楚,一开门却对上一副黑黢黢的圆眼睛,鹰钩鼻子,褐色长袍,正是原本同他一道的雕掌柜。

    鼹伯见来人是他,便问了声:“老雕情况如何?”因冥王殿下将情报网全都交给他,所以但凡异动他都得上心留意。

    雕掌柜将玉娘迎了进去,还没坐定方说道:“鼹鼠,那场雨确实蹊跷……”

    原来他们三人带着小红缨本打算前来丰都道贺,半路上遇到一阵又急又大的雨,这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哪里来的这等风雨,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

    雕掌柜化出真身前去查看,果真那雨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因为雕掌柜并未与榷打过照面,只知此人该是龙族,并不知道他和这新郎官和新娘子是什么关系,经他一语带过,鼹伯也没猜透,又闻这风雨交加应该是为了扑灭一场大火,然而怪就怪在这等大雨也没将火扑灭。

    鼹伯听到这方觉不对劲,一对黑豆大小的眼睛在镜片后瞪了瞪,埋怨了一句:“你这眼睛不是无论多小的东西,都能将地底下的活物揪出来么?怎么就搜罗到这么点消息。”

    两个半老的老头子真身一个是猫头鹰,一个是鼹鼠,本来就是天敌的,可是这年头猫和老鼠都能是莫逆之交了,他们这芸芸众生中的小小一员早前也在妖街势不两立,一个开的是酒楼一个开的是客栈,这两家点本该没什么利益冲突,却因为两位掌柜的互看不顺眼,自两家店存在起,就互相没来往过。此番能坐在一起全因为今晚这对新人而已。

    雕掌柜也不客气,一对黢黑的眼睛也使劲瞪着,似要与鼹伯的黑豆眼比大小,即便本就实力悬殊,他依然将隐藏在眼球后面的白眼仁瞪出一条边方才作罢。

    “老夫的话还没说完呢,谁告诉你就这么点消息,不服就自己瞅去。”

    这俩半老的老头将幼稚进行到底,雕掌柜终于觉得自己搬回来一成,谁不知道鼹鼠的视力是最要命的,雕掌柜竟然拿自己的优势和对方比长短,无异气的鼹伯不轻。

    “有话快说,拖拖拉拉的。”

    雕掌柜也不再矫情:“老夫也怕被雨水打湿了羽毛飞不回来,只在那火海上空飞了一圈,远远的见到火焰中心像有个人影,那个布雨的龙族也只是站在空中像是等着火灭,所以这并非像是在交战。”

    鼹伯听到此,喃喃自语:“世上连龙族都熄不灭的火也就是天火、地火、至阳之火、和魔域之火。天火自是天雷才能勾起的,地火在地狱里,魔域之火在魔域中没人会闲来把一座山搬来,那就是至阳之火了……”

    鼹伯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突然忆起火月的佩剑就是燃着至阳之火的上古神兵和禹殇身边的青龙弑神,又想起新娘子并非火月,而是紫鸢。

    这串联在一起,让鼹伯黢黑的脸冒出了冷汗,那火海里那个人又是谁?

    难道?

    鼹伯手里的茶杯“咣当”掉在地上,黝黑的脸上露出嫌少的慌乱。

    “老雕,你确定看到了火海里有个人?那人什么样?”

    雕掌柜也被他的深情震惊到,这鼹鼠从没来都是极持重的,连忙答道:“你当老夫这是火眼精金?哪里看得清里面的人什么样。嘶!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人身边立了一把剑,起先还以为是跟木头。”

    话音刚落,鼹伯矮圆的身子顿时抖得跟筛糠一样,他终于知晓为何新郎官看着眼熟了,新娘子也不是火月,别人不知禹殇的事,他如何不知禹殇和火月双修的事。

    “哎呀!”

    鼹伯恸呼了一声。

    玉娘和雕掌柜忙问:“鼹伯,你这是怎么了?”

    鼹伯说:“出大事啦!”

    ……

    楼船中一件最大的房间布置得喜气洋洋,显然这里是今夜的婚房,明明楼船中布置得喜气洋洋,都无法让屋里的这些个面如娇靥的男女脸色好起来。

    “那丫头到底去哪了?”

    虽然知道这场和婚礼相伴的是场恶战,但玉鼠还是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此时他足蹬蓝色缎面绣着彩色团锦的短靴,身穿淡蓝色八团团花吉福袍,若不是颜色是蓝的,说他是新郎官保没人怀疑。

    他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