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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吃呀?”陆蓥一好容易喘了口气说, “哎, 你这个汤炖得欠了点火候,下次我有时间做给你吃,你尝尝就知道区别!”
卓阳的眼睛微微一亮:“哦?你会做菜?”
“当然!”陆蓥一伸手一递饭碗, 示意卓阳再来一碗,“你以为做‘金丝雀’容易啊, 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吃得了苦叫得了床捱得了寂寞装得了孙子呢……”
卓阳听他一边吃一边稀里哗啦说了一串乱七八糟的还不带喘气儿,简直叹为观止,几乎觉得这可以算得上是门功夫。他问:“既然这么累,你为什么要做‘金丝雀’?”
“当然是因为钱。”
卓阳想了想说:“你现在这样, 算是有钱?”
陆蓥一被冷不丁噎了一下,一时都有点吃不准卓阳这是实诚的疑问还是狡猾地嘲讽了,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一本正经得不得了, 最后他眼珠子转了转说:“我是为了兴趣, 兴趣更重要嘿嘿!”说完了这句便不肯再开口了, 只一个劲地吃吃吃。
卓阳轻轻一笑, 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 陆蓥一放下饭碗说:“好了, 我吃饱了,你慢用。”
卓阳说:“等等,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个打算?”
陆蓥一说:“什么怎么打算?”
卓阳不给他机会装傻, 清楚地问:“对付胡博文, 解决这件事, 你有什么打算。”
陆蓥一说:“没什么打算,等他来呗。”
“你认为他还会派人来偷罗婆婆的遗嘱?”
“未必是偷,也可能是毁。”陆蓥一说,“偷太麻烦了,何况上次已经被你发现,毁就不一样了,简单、粗暴、容易操作。”
“那你就打算随他派人来毁了蔷薇山庄?”
陆蓥一的眉毛一挑,眼神之中满含傲气:“只要他敢来,我就怕他不来呢!”
卓阳看得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说:“那你就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陆蓥一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回头看了卓阳一眼,嘻嘻笑道:“怕什么,这不还有你吗?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下午会有人来给大门口装监控摄像头,你记得看着点。还有,上午你送小烟走后,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把我的东西搬你房里了,今晚你随便找个其他房间住就好。”说完,他便上楼去了,只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卓阳。
※
下午,天下太平。
陆蓥一一直在三楼的图书室里看书,哪怕装摄像头的人来也没下来。卓阳进图书室瞧了几回,只见他窝在懒人沙发里,晒着太阳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活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他也进自己的房间里看过,除了多了个不起眼的麻布背包,其他没什么变化。卓阳看着陆蓥一那口背包半晌,过了会,还是决定下楼忙活。
自从罗婆婆出事以后,蔷薇山庄被迫关闭了几天,如今虽然正常营业了,但是却没有一个客人来,卓阳立在柜台后头望着外面装摄像头的工人,想着打桩机、挖掘机今天都是一反常态的安静,这恐怕是一个不太寻常的信号。
果然,到了傍晚,施工队突然又开始动起工来。这附近的人家能卖房子的都已经卖掉了,只剩下了蔷薇山庄一家,所以这天大的动静基本全应在了卓阳和陆蓥一两个人身上。吃晚饭的时间,陆蓥一苦着张脸从楼上下来,耳朵里塞了两团纸球,跟卓阳说话都是连喊带比划,吃饭时候还好几次差点把筷子戳鼻孔里。
施工队这一施工就弄到了半夜,直到一点多才停工。卓阳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见陆蓥一像骨头都被抽掉了一样倒在本属于他的床上打哈欠。
“累到了?咳。”卓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量,让分贝跟随环境降下来,“你早点睡吧。”说着,坐到床沿就开始脱鞋。
陆蓥一没精打采地说:“嗯。”“嗯”完了,猛地坐起来说,“你干嘛?”
“睡觉。夜深了,该睡了。”卓阳毫无负担地说完,便在陆蓥一的身旁躺了下来。卓阳房间的床为了照顾他的身材是特地加大了的,但是躺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可不宽敞。
陆蓥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说:“喂,我说过这间房我征用了!”
卓阳说:“嗯。”然后轻轻地闭上眼,按熄了灯,翻了个身,似乎打算睡了。
陆蓥一:“……”过了片刻,他呼出口气,缩到里面,贴着墙也睡了。
卓阳等待着,听身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和绵长,陆蓥一似乎真的睡着了,他想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还是做了什么布置呢,就一个摄像头能有什么用?他就这么想着、等着,直到真的陷入了沉睡。
早上,陆蓥一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卓阳已经起身了,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猛然想到了什么,该死,他居然真的睡着了,还有他居然比卓阳醒得晚!他跳了起来,飞快地跑到窗边向下看去。卓阳的房间带一个小阳台,视野宽阔。他向下望去,灰蓝色的晨光中,卓阳高大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陆蓥一一看见他蹲在墙边,就知道晚了。他跑下楼去,犹豫着要不要跟卓阳搭话。
“这是什么?机关?”卓阳却主动问道,手指按在一块活动的青砖上。
蔷薇山庄靠墙部分本来生长着密密的蔷薇花丛,如今被他拨开后,露出了底下一条宽几十公分的秃边,原来那些蔷薇并非贴墙栽种。这条秃边上头覆盖着薄薄一层土,遮住了底下的青石砖块,石砖能够活动,卓阳伸了一根木棍进去,一用力,木棍便顺着石砖翻转陷落,只听轻轻的“咔哒”一声,一个像是黑铁材质的镣铐便猛然合拢,锁向了木棍,要不是因为木棍细,此时恐怕已被牢牢锁住。
陆蓥一说:“我也不知……”看卓阳的眼神,觉得自己装疯卖傻没什么用,只好老实道,“是个防贼的机关,叫连环板。”
卓阳立起身来,看向蔷薇山庄道:“靠墙的地方都有?”
“都有,除了大门口。”
卓阳看向才装了摄像头的大门:“所以你昨天特地让人在门口装摄像头的真正用意不是抓贼,而是为了引诱他们翻墙进来?”
“是。”反正已经被揭穿了,陆蓥干脆一弯下腰,从某个镣铐上扯下一块沾有血迹的布料,“可惜还是被猎物逃走了。”他蹲到地上,逐寸地看过去,“一、二、三、四……五,一共来了五个人,有一个人触发了第二道机关飞石,我替换了投掷物,不会造成致命伤,但也应该够他受……”陆蓥一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那是一小块断裂的涂了丹蔻的女性指甲。
陆蓥一捏着那片指甲想了片刻,脸上的神色猛然变了。
※
“你说得对,陆蓥一不是个普通人。”她懊恼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甲,本来做得很优美的法式长指甲断裂了一部分,因此不得不修剪掉,而这一个坏了的点又影响到了整体的美感,害得她最后只能全部都剪短,短短的指甲现在看起来就像个男孩子的一样。
老人坐在床上露出了个得意的孩子般的笑容:“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看得人多了,就不容易看走眼,你要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也是一样的。”
“不,我对长命百岁可没什么兴趣。”她说,“衰老、无力、安稳、单调的生活,我不喜欢那些东西!”
“所以你才会选择现在这份职业诈欺师的工作?”
“我更乐于听到你用‘私人定制演员’这个称谓来称呼我。”“李烟烟”十根手指翻飞,轻快地用一柄匕首削了个苹果,切下一片递到罗婆婆嘴边,“刀消过毒,放心用,奶奶。”
罗婆婆轻轻咬了一口,眼神里却有些低落的情绪。
“李烟烟”说:“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胡博文那边那群没用的杂碎暂且不说,你原本选定的卓阳还需要再试一下吗?”
“不,我想……”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罗婆婆看向门口,然后歉意地笑了笑:“你们来了。”
虽然事先已经有过猜测,陆蓥一仍然还是深吸了口气才稳住情绪。“罗婆婆,”他说,“你可把我和卓阳骗惨啦。”
卓阳说:“什么?”
陆蓥一说:“VS151,黄洋可能坐的另一班飞机。”
提前准备好多条撤退线路确实是很符合黄杨这一类高智商犯罪分子的作为,前往A国的航班有不少,但是要能够赶上后日拍卖行的拍卖会就有了一个局限,如果今晚就要离开,那就更缩小了范围。即便如此,在公告板上此时也有多达七个机组班次能够实现这个目的。陆蓥一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见卓阳疑惑的样子,陆蓥一笑了笑道:“我有自己的渠道。”
卓阳刚才已经看到陆蓥一在跟某个人通讯来往,他猜那个人就是陆蓥一之前在图书馆号称聊天的对象。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居然数次帮助他并能够迅速锁定黄杨的退路,更重要的是,对方和陆蓥一是什么关系?
陆蓥一说:“好了,下次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卓阳心中本来有些纠结的情绪因为这句话而稍稍得到放松,至少他能够亲眼见到对方,他想看一看,陆蓥一如此信赖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突然,机场的一侧起了骚动,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抓住他!”周围一群便衣统统行动起来,扔下拖把,丢掉抹布,甩开行李,十多个人从四面八方向着骚乱点奔去。陆蓥一和卓阳对看一眼,也跟了上去,那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有个男人被摁在地上,正在骂骂咧咧:“你们是什么人,我要报警!”
韦正义拨开人群走进去,蹲下身,强硬地把对方的脸抬起来看了一眼:“不是他!”
“不是?”摁着男人的警察惊讶道,“可是手机定位系统显示黄杨的手机在他身上。”
韦正义伸手到那人的口袋里摸了一阵,末了,掏出了两只手机问他:“这都是你的吗?”
男人骂道:“我凭什么……”
韦正义掏出警*官证晃了晃:“警察办案,请你配合。”
不说还好,一说男人更生气了,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他怒道:“警察办案警察办案,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怎么又来了,我又没干坏事,你们干嘛盯着我不放!”
韦正义说:“从你口袋里发现的其中一只手机来自一名通缉犯,你要是不老实交代,那就只好当你是共犯处理了。”他说着直起腰来,“把人带回去!”
“等等!”男人挣扎着爬起来道,“这个……这个手机不是我的!”
“那怎么在你的口袋里?”
“我怎么知道,我从机场宾馆出来就坐了出租车过来,中间没有去过其他任何地方,我哪知道这手机怎么跑我口袋里来的。”
韦正义一愣:“机场宾馆?出租车?那个出租车司机呢?”
“走了吧!”男人愤愤地从韦正义手里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说,“我可跟你说,我手头有几千万美元的生意要做,没空跟你们瞎掰扯!”
韦正义拔腿就往外跑,与此同时,黄杨默默路过人群,排队进入安检口。值机的地勤人员验看了他的证件后,示意他把行李放上传送带进行称重检查。
“张先生,您的行李托运已办妥,这是您的登机牌。”
黄杨点点头,接过证件往安检口走去。K市是个二线城市,但是也有一条经转线路通往A国。他一步步稳稳地走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镇定一途,越是镇定,便越不容易出错。他要像一滴水,融入溪流之中,才能沿着航道进入大海,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