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陆蓥一在鸟语花香中醒来,刚想翻个身,却猛然脑子一顿。不对!这、这感觉不对……他一脑门汗地往下看下去,就见一只无比熟悉的爪子正占有欲极强地紧紧环在他的腰上,而他的背后也明显地感觉到了一具温热厚实的躯体,他的后脖子上还有湿润的热气规律地吹拂过来。
陆蓥一闭了闭眼睛,捏起拳头,猛然一拳砸向枕边人。男人在一瞬间醒来,他猛地睁开眼睛,浑身肌肉绷紧,刹那间就摆出了狩猎的姿态。陆蓥一吓了一跳,他并没有想要伤害卓阳,对卓阳的能耐他也自诩已经很清楚,两人这么你来我往地打着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刻的卓阳却是完全不同的!
陆蓥一在那一瞬间出了一头冷汗,他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头野兽,一头完全天生天养、没有任何束缚也不懂得人世任何规矩教条的丛林猛兽!
卓阳的眼神焦距对上了陆蓥一后猛地一震,跟着整个人就松了下来,一瞬间,他从一个普通人化为一头野兽,下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普通人的样子,甚至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类似于少年人的柔软。
“你醒了?”卓阳说着,凑过来极其自然地在陆蓥一的唇上亲了一下。
陆蓥一:“……”
陆蓥一:“我操!”房间里顿时发出了“砰”、“咚”、“哐”、“乓”种种声响。
“是大老板的声音!”正在不远处的餐厅里吃饭的里奥听到声音刚要站起来,却被芮文秀又按了下去。
“没事的。”她看了远处的客房一眼说,“小陆和思罕在玩呢,咱们不要打扰他们。”
“玩……”里奥傻傻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大姐姐,蓦然觉得这个东方古国里尽是一些深藏不露的厉害女人啊!
卓阳和陆蓥一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吃饭,比起昨天,卓阳的额头上多了一块创可贴,显然是被揍的,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乐呵呵的。陆蓥一没好气地坐到桌边,自己管自己吃饭,不肯理卓阳。
里奥觉得整个餐厅里都冷风乱作了,卓阳却愣是一点都没感觉到似的,还拿了筷子给陆蓥一搛菜说:“尝尝红花菜,是这里的特产,做早饭酱菜非常清口。”
陆蓥一没理他,倒是也没有让开,乖乖把卓阳给他夹的菜给吃了。
卓阳又说:“这是用今年新摘的菌子和土猪肉熬的酱,你尝尝。”
陆蓥一又没理,不过闷头吃吃吃。
里奥看着觉得挺新鲜的,回头一看芮文秀笑眯眯地也在看着两人,眼神里有点欣慰又有点说不出的深意。众人正在吃饭,外头进来个人,喊道:“文秀。”
芮文秀马上站起身来,一脸娇羞说:“阿风,你来啦。”
陆蓥一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来人。昨天他已经听说了,芮文秀是二婚再嫁,前夫就是那个江浩,本来是个挺出色的男人,结果不知怎么沾了毒品,变成了如今这副德行,芮文秀受不了了,便跟他提出离婚,一个人过。离婚后,芮文秀用家里的老宅开了间特色客栈,后来遇见了来这附近旅游考察的蔺春风,两人一来二去熟了,慢慢有了感情,这才决定重新投入一段婚姻。
这个蔺春风生得不是十分亮眼,比起江浩要矮一些也平凡一些,但是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看起来就是那种斯斯文文的老好人,穿得挺干净朴素,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居家好男人的气息。陆蓥一心想,不知道卓阳对这个新姐夫满不满意,结果一回头就发现卓阳压根没在看那两人,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看……看什么看啊!”陆蓥一在心里嘟哝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真的是这里四季如春的气候影响到了他们吧,陆蓥一觉得在镇宁县的卓阳要比在m市的卓阳更直白也更……野?而他仿佛也受了这里的影响,渐渐地,心里有些东西松动了。
这样是不好的,陆蓥一知道,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吃过饭,蔺春风和芮文秀就去忙了,毕竟再过三天,他们就要举办婚礼了,要做的准备工作多着呢。卓阳就说由他带陆蓥一和里奥一起出去逛逛,里奥是典型的西方人思维,往常都是一根筋,说难听点,叫不会察言观色,然而这一次却不知道是开了窍还是有人特地提点,竟然对陆蓥一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出去玩就行,那天车上好几个美女约我呢,大老板、二老板,你们也玩得开心点啊!”说完,一溜烟就跑了。陆蓥一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卓阳推门进来说:“准备好了吗?”
陆蓥一看了他一眼,心想走就走,谁怕谁啊!遂跟着卓阳出了门。
古诗、现代诗说起y省的风景一般都离不开一个“彩”字,彩云、彩蝶、彩花、彩布,这里的一切确实仿佛比别处都更加鲜艳,红的更红,绿的更绿,清澈的也更加清澈!镇宁县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子,没有k市的繁华多姿,但小有小的独特韵味,一路走去,只见处处修竹美泉,穿着各种民俗服饰的少女们在路上婀娜走过,宛若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卓阳走在前面,陆蓥一跟在后面,一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昨天他和里奥也曾在街上观察当地的民俗风情,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天走的路和今天的不是同一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今天的镇宁似乎比他昨天看到的更美也更有活力。
陆蓥一正四处看着,冷不丁鼻子一痛,“嗷”地叫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撞上了卓阳的背。卓阳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怎么,走神了?”
陆蓥一自觉有些没面子,他是一向以警惕心为生存的第一法则的,无论何时何地,这都是他最最看重也绝不会丢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竟然把这三个字忘了个一干二净。陆蓥一叹了口气,怪不得古人说红颜祸水呢,他跟卓阳也才认识半年多,这就已经快把老本都给丢干净了。
卓阳看着陆蓥一在那长吁短叹的,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痒痒的,伸手一把拉住了陆蓥一的手。陆蓥一马上就炸毛了说:“你、你干嘛!”
卓阳说:“前面的路不好走,我带你过去。”
陆蓥一说:“什么路这么不好走,还要拉着手啊!你放、放开啊,我自己能走的。”嘴里这么说着,却已然被卓阳拖着走了起来。陆蓥一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卓阳,最后渐渐地也就不吭声了,算是认可了卓阳的行为。
一路上从人多走到了人少,渐渐地就接近大山了。陆蓥一不知道卓阳是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他所走的路径似乎和任何一条旅游观光路线都不同,但却不可思议地并不担心,似乎只要被卓阳牵着,他就能像是一个真正普通的游客那样,不去注意道路的布局,不去记住重要的地形,以一种纯粹放松的心态去看待周围的一切。
“快到了。”卓阳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镇宁县外的山脚下。
山的名字叫作镇山,山本身不能算很高,但是上头的林木却十分茂密。据说山下镇得有龙,是以保佑了这一方水土的富庶安宁。陆蓥一觉得这个民间传说有点问题,人家保佑你太平,你却把人家给压在山底下,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卓阳说:“带你去的地方在山顶,前几天下了雨,山路可能有点滑,你小心点。”说着,拉着陆蓥一往山上走。
来镇宁旅游的人其实也不少,但是这镇山不知怎么并没有开发成个旅游景点,因此陆蓥一一路上走着没见到几个人,有也多半是当地人,挎着个布口袋,好像是来采野茶什么的。镇山上头还有一条盘山公路,两人沿着往上走,越走越高,渐渐地就到了山顶附近。
“咦,那里是?”陆蓥一陡然发现前头有一列建筑,外头还有一块空地,显然那条盘山公路就是为这里修的。他知道有些山的顶上会有气象台什么的,难道镇山上也有?
等到走近了一瞧却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竟然驻扎了一支武警部队。部队门口挂着镇宁县第四武警边防部队哨所的字样,大门里头是一栋三层的楼房,后头还有一些建筑。陆蓥一正在疑惑卓阳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就听卓阳说道:“这里是我成长的地方。”
陆蓥一猛地转回头来,认识卓阳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听卓阳说起自己过去的事,更没想到这一上来竟然就是这样的不普通。
卓阳笑了笑说:“我是个孤儿,哦,或者该说,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文秀的祖父收养了我,他当时是这个部队的政委。”
部队的门开了半扇,门口有两个小警卫在站岗放哨,看到卓阳和陆蓥一,眼睛都不眨一下。陆蓥一可以感觉到,他们表面上没有在关注他们,其实仍然对他们存有警惕心。
卓阳隔着门往里看了一看说:“你等我一会。”说着,松开陆蓥一的手,走过去跟那两个小警卫讲话。陆蓥一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空下来的手,忽然间竟然觉得有点不适应了。好在卓阳很快回来了,重新牵起陆蓥一的手说,“我走了个后门,他们同意我们进去看看。”说着,又拽起陆蓥一往门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