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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二章 回乡的路

    骨思朵虽然是粗鲁的混人一个,但在男女情感方面,也是毫无经验的菜鸟,一旦爱上了,便陷得很深,无比认真。再说雪姝跟了他之后,对他也确实是温柔体贴,情浓意浓,上回骨思朵偶染风寒,雪姝还亲自端水煎药,细心服侍,所以一来二去,骨思朵的心早已牢牢地栓死在了雪姝身上,不仅对其宠爱有加,无事不从,还破格将小根安排在自己身边,做个传令亲兵。

    好容易两人分开,雪姝忙将骨思朵的外袍脱下,仔细将浮灰拍掉,抖开了挂起来,又转身端来盏热水,伺候骨思朵坐下,给他轻柔的捏着肩膀,一副温顺贤惠的小媳妇模样。骨思朵心中甜丝丝的,咧着嘴呵呵傻笑,只觉得如今的幸福日子,给个皇帝的宝座也不乐意换。

    “夫君,妾身有一事相求,你可要答应啊。”

    夫妻间的私密话说了几句,雪姝便却摇着骨思朵的臂膀,娇声道。骨思朵端着的茶盏被她摇的水花四溅,一口水都没喝到嘴里,但还是眉开眼笑地回道:“咱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求不求的,什么事你尽管说。”

    “夫君可知道,妾身的老家,便是咱们新兴城三十里外的沙洼乡?后天是我早逝父亲的祭日,我想回去祭奠一番。”

    “哦?怪不到当日在本城中遇见你,原来就是这左近的籍户。你想回乡祭祖,好的很呐,我就陪你同去,拜一拜老泰山,也是该的。”骨思朵哈哈一笑,将大手摆摆,表示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雪姝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接口又道:“我要你带一千士兵去。”

    “嗯?”

    骨思朵一惊,慢慢收了笑容,迟疑道:“祭祖乃是私事,不好劳动军队。再说,若是从安全性出发,我带个百人的亲兵队,已经是绰绰有余,何至于要如此兴师动众,雪娘,你这是何意啊?”

    “我就是要兴师动众!”

    雪姝绕到骨思朵身后,俯下身子,用饱满的胸脯紧紧贴住他,娇嗔道:“不怕夫君笑话。早年间,我家在沙洼乡,乃是个无钱无势的家底子,父亲又是个老实胆小的人,所以我家经常被乡里调侃轻视,让人很是生气但又没法子。如今,我跟了你这样大的官儿,也算是出人头地了,父亲现在过世是看不见,但从前为难过我家的那些街坊,却都还在,我正是要大张旗鼓的回去威风威风,好让他们睁开眼看看,我现在已是今非昔比了,也算给父亲长长脸,扬眉吐气一回。”

    虽然有些势利和虚荣,但对于一个若是真的从小受尽了白眼和轻视的女子来说,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能回去出一出胸中郁气,也是情有可原的。骨思朵被雪姝蹭得肉酥骨麻,不禁心思变得松动,但还是有些顾虑。

    “我的好雪娘呀,你听我说。虽然我如今做了将军,手下有三千人的兵卒,威风是很威风。但这新兴城,也不能我一人说了算,明面上讲,万县令乃是一城之主嘛,我与他是一文一武的搭档,大事小情都要互相告知,总还要跟他照会声是不是。但我估摸他不一定会同意啊,毕竟守城责任重大,没有战事,我私下调动军队出城,这是很犯忌讳的。”

    “万县令平日对你,不也很客气热络么。再说咱们当天去当天便回来,不会耽误事。”雪姝撅起嘴道:“人家就这么一个小小要求,你还这样那样的。”

    “动用千人以上的军队,原则上这是要城主及守将二人,共同商议决定后,方才可以的,还得立即再发文书上报主公做备案。雪娘呀,你这不是小事诶。”

    骨思朵苦笑一声,不禁摇了摇硕大的脑袋。孰料雪姝支起了身,默默地走到一边,不声不响的却掉下泪来。

    “我连身子和心,都一起给了你,你却这样对待我……祭祖也好算是我家的大事,那么冷冷清清,乡里人还以为我在哪给别人做三房四妾呢……原指望你做了大官,还能带我享福,没料我的命也苦,呜呜……”

    雪姝断断续续的埋怨和啜泣声,让骨思朵心中发紧,坐立不安,忙两步过去,搂住她道:“哎哟我的心肝,你别哭了。这样吧!我去和万县令讲讲,便带八百人去给你撑场子,如何?八百军兵也足够多了,而且不满千,我也好开口相商,行不行?”

    “八百?嗯……那就是咱们城中总兵力的四成了吧?也可以!”

    雪姝止住了泪,想了一想,破涕为笑道:“好夫君,我就知道你最有本事,不会让我失望。为了表示谢意,莫如妾身陪你饮几杯吧。”

    “只此一回,下次莫要让我再为难了。不过也就是我老骨和主公关系匪浅,要不然,你换个别人来试试看?”

    骨思朵被雪姝没口的夸赞,不由也有些自得起来,扬着眉毛将大拇指一翘。桌上的可口菜肴,清冽水酒,再加上艳若桃花曲意逢迎的美娘子,骨思朵很快就醺醺然,酒意上头,他一把抄起雪姝扔在榻上,在其娇嗔的惊叫声中,骨思朵哈哈大笑着扑了上去,二人激烈床战一场后筋疲力尽,立时便昏昏睡去。

    屋外寒风刺骨凌冽呼啸,便使人格外留恋温暖的被窝,缩在厚实的褥子里,睡意浓重,难以苏醒。骨思朵饮了酒又卖了力,睡得鼾声震天,似乎摇都摇不醒,雪姝片缕皆无,像只温顺的小猫般,蜷在骨思朵宽阔的怀里也睡得香甜。到了夜深时分,一片阴冷静谧之时,雪姝却陡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在黑暗中熠熠有光,竟然好似是一直在装睡!先自躺着不动,适应了下黑黢黢的环境,接着将骨思朵搂住她的粗壮的臂膊,轻轻抬起,慢慢的爬起身来。皱着眉将骨思朵流在她粉臂上的口水狠狠擦去,雪姝想了一想,俯下来将骨思朵摇了摇,又唤几声,骨思朵兀自打着呼噜,毫无反应,她立时迅速的伸出手去,在骨思朵枕下略略一探,便握住一柄钥匙在手。

    雪姝便下得床来,精赤着身子,在黑暗中看着骨思朵,面色阴沉难辨。站了一小会,有些冷意,她披起衣裳,蹑手蹑脚走到屋内橱柜前,轻轻打开了锁,摸索一阵,便找出了一件东西,似乎是个印章。接着,她迅速从衣服的夹层里抠出了叠成很小的一张笺纸抖开铺平,将那印章用力盖了上去,然后迅速将一切恢复原样。

    “哎哟!”

    甫才转身,却撞在了桌角处,雪姝疼得下意识低叫出口,接着床榻处便传来异常响动。她激得一个哆嗦,立时紧紧攥住笺纸藏在身后,弓着腰惊惧的朝床上望去,昏暗中,骨思朵又一动不动,原来他只是翻了个身,照样睡得死沉。

    雪姝心头狂跳,不由擦擦额头的汗,将手紧紧按在高耸颤动的胸脯上。她暗骂一声,长吸口气,尽量放轻了动静,慢慢走到了门后。

    “小根,小根。”

    她的声音,在凄冷的暗夜里,压得很低,带了几丝颤音。须臾,门外便传来了非常轻微的敲门声,一轻二重。雪姝立时小心翼翼的将门开了道小口子,将那笺纸递了出去,又急促说了句什么,那小根再无平日里淳朴老实的模样,露出阴谲的笑容将头一点,却从外间的窗户跳了出去,消失不见。雪姝随即手脚麻利的将门关好,走到床边,脱了衣服又钻进被窝来躺倒不动,只一双大睁着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