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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斐没把朱妙华和范之玖的帖子放在心上,她们两个人也没抱什么期望,一个彼此知道没有姐妹之情,一个在武林园就很得罪了她,如今还不服,她们出马能顶什么用,不过是上头的长辈病急乱投医,点名了叫她们两个使使劲,她们亲手写了帖子送过去,给长辈一个交代而已。

    此刻范之玖就在宣国公府上,在朱妙华的屋子里,冲朱妙华使着她小姑子的脾气:“你这位姐姐啊,眼见着攀上了皇家,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都这个点儿,收了我们的帖子也没个回复。长辈们有长辈们的架子,就叫我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朱妙华咬着牙才能不知声。泰宁侯府夫人是范之玫的姑婆,前儿回长兴侯府搬救兵,排排亲戚关系,李斐还是范之玫这一辈的,所以让范之玫去走动走动,范之玫一个人不想动,就把朱妙华也硬拉出来,既然知道自己的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也要叫她的热脸也去贴冷屁股。

    这就是小姑子这种角色,朱妙华前世嫁给赵彦恒,就没有受过小姑子的闲气,如今却只得忍着范之玖的性子道:“她早就是这副脾气了,她曾说过,她已尊贵,除了皇家上面几个也不用顾忌谁了。”

    朱妙华和范之玖说的‘她’就是指李斐,朱妙华说完满嘴的苦涩,当年她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也曾如此的尊贵,更加的尊贵,前世她顾忌过谁,用心讨好过谁,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李家母女把她的母亲早早除了,她的脊梁骨折断一半,长兴侯府悔婚是没有悔婚,可是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抬举她,范之玖以前在她面前小心翼翼,讨好她这个准大嫂,现在都反过来了,小性子十足,等着她去讨好呢。

    朱妙华想,她绝对不能一直这么窘迫下去,前世的先知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她得动用起来为自己增加砝码,可是廖夫人的这件事,她就知道一个结果,邓二太太头七之日,在泰宁侯府门前落发明志,前头往后一概不知,何况现在李斐插手,事情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妻悍。

    “她真有那么嚣张!”范之玖本来就对李斐不善,被朱妙华一拨就火,侯府的二姑娘火了也就火了,只能嘴皮子倔强,道:“且等着,宗室里不得夫宠的女人多了去了,就算宠得一时也没见宠一辈子的。”

    这话说了也没劲儿,范之玖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默念的那句话:保佑景王殿下登上九五之位。

    待她表哥做了皇位,襄王府都没得嚣张了,何况她李斐。

    一阵意淫之后,范之玖还意犹未尽,阴阳怪气的冲朱妙华道:“家里可是把李家和廖家胡家几十年的交情都查清楚了,彼此也没个深交,她为什么那么费心帮一个寡妇出头?不会是看上了寡妇的几两臭银子。”

    朱妙华真是忍不了范之玖了,眼一抬训她一句道:“你嘴巴把个门,什么叫‘看上了寡妇的几两臭银子’?”

    莫说这个论调对准王妃不敬,既说寡妇的几两臭银子准王妃都动意儿,泰宁侯府之前就没有动过念头?

    事情闹到现在,妹妹勾引姐夫气死姐姐的话有人在说,廖夫人丰厚的家资也是传遍了,勋贵宗亲强取豪夺,夺人家产,也是常干的事儿,其中的花样手段多了去了。天子脚下的庶民百姓都有一番见识,心里能没个想法?

    范之玖扁扁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朱妙华面上露出了鄙夷之色,这脸色是琢磨李斐干预此事的理由而显出来的,她自然不会把李斐想得那么高洁,而且李家给廖夫人吆喝了那么些天,还能白白替她吆喝了,自然得有利可图才费这个功夫,廖夫人能给的也只有银子而已。

    这一笔赚的,不知道李斐吞下了廖夫人多少家财。

    总之泰宁侯府可恶,李斐也干净不到哪去,全天下都是污的,朱妙华这心就痛快了一点儿。

    幽露还想着朱妙华和范之玖的两张帖子,日落之前多嘴问一句:“姑娘,两位姑娘下了帖子来,是请还是不请,姑娘可要回张帖子去?”

    “不用。”

    彼此都明白的那点儿交情,不用接着做戏了。

    幽露是对明天的局势紧张,念叨起来道:“我刚儿去看了看,宋妈妈的额头结了那么厚的一块血痂子,落疤是一定了,好在宋妈妈不是姑娘家,绿水姐姐的胳膊消了肿,如今已经能安吃安睡了。”

    幽露提到的这两个,是廖夫人最贴心的两个仆人,那一天簇拥着廖夫人踏门,泰宁侯府的人要震慑住廖夫人,不敢光天化日的在廖夫人和胡麒麟身上招呼,就狠狠的殴打了这两个奴婢,宋妈妈是头被人摁在地上砸,一脸的血被抬进来,昏了两天才悠悠转醒;绿水的手臂骨被棍子砸裂了,上了夹板吊着膀子,骨伤之痛,痛得人都睡不着。

    明天廖夫人还要去祭拜邓二太太,明天是邓二太太的头七,泰宁侯府要是不主动放廖夫人进灵堂祭拜,两边还有一场打闹,其实明天就是去打架的,都是有权有势的家族,明天谁打赢了,谁家的权势更盛。

    幽露这么担心着呢,李家能打得过泰宁侯府?

    李家没把襄王府和宣国公府的护卫搬来,就由着陈介琪去雇佣了一批人,能打得过泰宁侯府?

    那天廖夫人逃离泰宁侯府又折回来,就是雇佣了几个武夫壮声色的,结果碰到了泰宁侯府的人全无招架之力,否则自己的心腹宋妈妈和绿水也不会被打得那么惨了。

    李斐站起来拍拍幽露的肩道:“你就安心吧

    凤求凰之为爱重生。”

    再多的,李斐就不说了。廖夫人没有一个尊贵的身份,泰宁侯世子邓良琏是南城兵马指挥司指挥,泰宁侯府把近百年勋贵的气焰喷出来,廖夫人雇佣的那些人拿钱不敢出力,当然只有挨揍的份儿,至于明天李家是挨揍还是揍人?

    就当是对陈介琪的一种考验吧。

    第二天,东方泛白,朝霞满天,前来祭奠邓二太太的人络绎不绝。

    其实邓二太太只是侯府的次子媳妇,丈夫邓良弼又有些平庸,邓二太太的丧礼本没有如今的热闹,但是京城中多有站干岸看热闹的,七拐八拐的人都送了祭礼来。

    泰宁侯府正厅,侯爷夫妇,长子三子夫妇,还有一个成了鳏夫的邓良弼,脸面上都结着一层霜冰。

    邓大太太早就上了火,帕子捂着下唇的一个燎泡道:“等会儿小廖氏来了,再硬闯来,人是放还是不放,还得请老太爷老太太的示下。”

    干干瘦瘦的泰宁侯爷吹着胡子冲老妻瞪眼,邓家现在已经是四世同堂,等他们两个老的一伸腿,次子三子就要分家出去,泰宁侯夫人预备再为儿子拿下一个嫁妆丰厚的媳妇,早把眼睛盯在了廖夫人的身上。

    这个念头是她先起的没错,可是她把念头说出来,在场的包括已经死去的邓二太太,都是举双手赞成的,结果事不如人意,叫廖夫人逃了出去,邓家的人都是咬牙切齿的,就是邓二太太在临死前,也是叫着妹妹的闺名死不瞑目。

    说邓二太太被廖夫人一气死的,实也没有冤枉她,只是把这个由头换了一换而已。

    现在是怎地,这件事越演越烈就往起头的推?泰宁侯夫人即可就怒瞪了回去,泰宁侯夫人的娘家长兴侯府就在京城里,她是长兴侯的嫡亲姑姑,两府的老太太,脾气一直大得很。

    泰宁侯不敢对老妻发火,就对邓良弼摔茶盏,骂道:“没用的东西。”要是廖夫人看得上邓良弼,大家好声好气的,不就没这档子事了,所以还是邓良弼没用。

    邓良弼,忽视了谢顶的问题,身材的问题,五官还是可以的,不过现在的邓良弼鼻翼泛红,双目昏垂,眼圈发黑,缩着头听着老父亲的训斥,还真是提不起来。

    邓良琏一直派人盯着襄王府,宣国公府,清平伯府这些李家可以依仗的势力,低声道:“这几家都没有调拨人手给李家。”换而言之,没有那几家的帮忙,李家临时雇来的乌合之众,能砸破泰宁侯府的门?

    泰宁侯夫人的腰杆不自觉挺了起来道:“李家的姑娘还没有拿到金印宝册,就想踩着邓家的脸立她襄王妃的威风?邓家随太|祖皇帝从戎,随太宗皇帝征战,自有立世之基,不是她想踩就可以踩踏的。点齐了府丁,给我立在府门之外,下手留点情,别把人打死了就成,断腿断胳膊都可以,用人墙堵也给我堵住了,不能让小廖氏进一步。”

    厉声说完,泰宁侯夫人转而慈悲起来道:“我们要把老二媳妇清清静静的送走,别让此等荡,妇沾污了老二媳妇的魂灵。”

    这件事情好比赌徒上了赌桌,双方不断的增加筹码,越赌越大,已经下不来赌桌了。

    是是非非已经不重要,泰宁侯府不能先失了这份底气,硬着头皮也要把不贞的脏水继续往廖夫人身上泼。

    邓良琏目向着泰宁侯府,侯府的荣辱,还是要男人做主。

    泰宁侯唉声叹气了半晌,对邓良琏说道:“去吧。”

    狡诈的眼睛一转,又对邓大太太道:“你去看着三丫头四丫头。”

    邓三姑娘邓鲁莹,邓四姑娘邓鲁芜是邓二太太生的两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