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云!
江小书心脏狂跳,那双覆着他的手分明是冰凉的,他却感觉到无比炙热,好似又有无穷的灵力源源不断流进了他的身体,令他顿时再次安心下来。
萧逸云站在江小书身后。他的手臂环绕过江小书肩膀,以一种将他拥入怀中的姿势,与江小书共同握住了长情。
他不知是何时醒来的,但此时萧逸云一旦介入争斗,战局立马发生了第三次扭转!
阿青的短剑被长情轻易挑飞出去,落在地上“哐当”发出一声轻响,然而紧接着,鹤鸟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就猛烈地把他整个人甩飞了出去!
阿青迅速在空中化出原身,以延缓冲力,却未想到萧逸云竟然在他落地后的瞬间,就迅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只是单手就掐住鹤鸟的脖子,把他巨大的身体猛地再次扔了出去!
“轰隆!”
此时石壁以鹤鸟的身体为中心,周围已经全部龟裂,就连远处的石棺也震荡不已,湖底的细沙四处倾斜。
江小书完全被惊呆了。
他知道萧逸云武力值一向爆表,但也从没见过他这么简直酷炫狂霸吊的状态。
萧逸云一动不动地站在鹤鸟身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挣扎着起身,眼底一片沉沉的墨色,显露出难以掩盖的暴戾冷漠。
不对,萧逸云不对!
江小书蓦然意识到,此时萧逸云对待鹤鸟这种犹如猫捉耗子般逗弄、残杀猎物的手法,根本不似他平常所为!
一种浓烈的不详阴云笼罩在他心头,江小书鼓起勇气开口叫他,“萧逸云!”
萧逸云置若罔闻,见鹤鸟实在爬不起来,他居然还好心地伸出指尖,往他身体里注入了几分灵力,好似还希望这妖兽多撑一段时日,以免败了自己兴致。
江小书心底升起一股剧烈的胆寒,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萧逸云竟再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这和那个温柔耐心给猫崽洗澡的萧逸云是同一个人?
这和那个细致给自己准备衣物的萧逸云是同一个人?
这和那个宽容温和,风光霁月的萧逸云是同一个人!?
那双漆黑幽深的眼底,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
江小书正在心里飞快权衡利弊,思索要不要上前去阻止,眼里却看到个非常古怪的现象。
萧逸云右手握着长情,泛着寒光的刀刃离鹤鸟身躯仅仅不到半尺,而他左手却紧紧扼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眼底黑雾升起又散去,仿佛两个对立的神志在争夺对身体的控制权!
“噗。”
最终,加以阻止的左手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萧逸云眼珠完全变得黑不见底,长情的尖刃缓缓划入鹤鸟躯体。
冥星照命的暴戾有多可怕?
清醒状态的萧逸云为什么对长情的嗜血,乃至使用它的自己有种难以抑制的厌恶?
他明知长情与自己休戚相关,为什么还要用缚灵匣折磨长情,全然不顾自己也同样痛苦?
此刻江小书已经全然明白了。
眼前一切的震撼感实在太过强烈,鹤鸟身下的白色细沙被鲜血染红一片,萧逸云的素色白衣上开出大片妖冶殷红花朵,他冰冷漠然的脸颊令人感觉犹如修罗降世。
鹤鸟已然垂死,眼眸漆黑的萧逸云却仿佛完全不为所动。
终于,萧逸云似乎玩厌了,他调整了一下长情,将它对准了鹤鸟的心口。
然而本应当轻轻松松就能刺下去的刀刃却突然顿住了,萧逸云向下用力,长情却突然低吟一声,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往下分毫!
鹤鸟全身浴血,心中早已知道自己必死,闭上眼睛许久,钝痛却迟迟没有来临。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长情在萧逸云手中震颤不已,仿佛有自己的独立思想般,要拼死抵御主人的命令!
“哈.......”
阿青唇角显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原来是这样。
他目光涣散地看着长情,好似在透过长情看见萧寒封印在其中的一抹三魂,看见记忆中那个白荷池边,容色温和的负剑男子。
“你想救我?”阿青声音轻微地问,“萧寒,你不恨我么?”
我散你三魂,毁你成仙前途,而今又想屠你萧门满门。
萧寒,你不恨我吗?
长情剧烈震颤,作答般微微低吟。
“你知道我恨你吗?”阿青挣扎着微微起身,靠近了些长情尖端,声音柔和地好似情人间低语,“......我告诉你,萧寒。”
“噗!”
然而下一秒,长情冰冷的尖刃就猛地刺穿了阿青心口!
阿青双手紧紧握住长情,痉挛着用力,瞬间又往下再次深深刺入了几分!
“.......我........不恨你,但是,我也不贱.......”他的口鼻涌出大量鲜血,堵塞住了气管,喉咙吐出的音节已经模糊不清,“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不要你救,”阿青残忍地笑起来,眉眼间依稀还有往日的凌厉傲然,“你...永远都不要想得到救赎.......!”
阿青心口温热的鲜血濡湿冰冷的长情,长情发出从未有过的悲鸣,刀柄处的冰雕竟隐隐出现了裂痕!
这场伤筋痛骨,纠纠缠缠长达百年的爱恨,终究以最惨烈的方式落幕。
如果当初,在白雾缭绕的荷花池边,来的不是萧寒,见到的也不是傲气凛然的白鹤阿青,他们二人会不会有其他更好的结局?
只可惜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而一旦遇到了错的人,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长情激鸣不绝,显然是属于萧寒的那一份三魂难以平静。与冥星照命的戾气长久以来保持的那份平衡也被打破,萧逸云周身气流混乱不已,灵力也忽高忽低。江小书放着胆子靠近了他些许,轻声叫了叫萧逸云名字。
萧逸云抬眸茫茫然看了他片刻,眼底黑气忽闪忽退,他踉跄着向江小书走近几步,微微抬起手,却在距离半步的时候突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