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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缙隐隐猜到是谁在操纵这一切了,那个人一直要杀他,只因为他身在公主府中不得便利下手,如今怕是瞧见洛颜来看他便盯上了洛颜,只这一面他就害的她深陷危机,叫他心中如何能安?

    他在房里焦虑的打着圈,不知道那厮在公主府是否有耳目,又不知会不会隔墙有耳,他不能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昭和,只因关系着洛颜的性命安全。那人要的是他的性命,倘若动用了公主府的兵士,那人一定得了消息知道了洛颜立即就没命了。

    他左思右想,也只能单身前往看能否有机会救回那丫头。

    他脱去外袍,从柜子里拿出当初昭和送他的黑色软甲穿在里头,又在外面套上了青色袍子,将那枚弯月银匕首揣如怀中。

    那人要他亥时到达西山破庙口,他现在去准备快马,待会便能到达破庙口了。

    他立即起身往马厩那边去了,没想到却正好遇到了府里的侍卫官肖远,肖远见他牵马,便问:“你这是要出去?现在已经闭了门禁,若要出去必须要有殿下指示,你有吗?”

    聂缙一愣,顿了一下才说:“有。”

    “那拿出来看看!”肖远疑惑的看他。

    “是口头的吩咐。”聂缙答道。

    肖远想起上次他不经公主同意便私自出府结果闹得他也受了公主责备,如今若是再闹这一遭,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我看,还是随我去见见公主再出去也不迟。”肖远眼神一动,立即有两个侍卫看在了他的身后。那架势,若是他不去,肯定是两个大汉架着他去。

    聂缙知道今日若是不见昭和定然是出不去了,只得跟着几个人走。

    昭和神思懒倦,晚间吃了点水果便没再吃东西,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几日功夫这手腕倒显得越发精致。

    外头秋容传话说肖远带着聂缙要见,她此时也并没睡,只是不想瞧着那人生气,合上了手头的话本子,坐了起来。既然是肖远都来了,聂缙肯定是有事了。

    昭和披上了粉黄色软锦披风出了卧房到了小厅中,两个人已经低头等在门槛外。

    “怎么回事?”她落了坐,依旧像没骨头似的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微蹙峨眉瞧着外头两个人。

    “禀告殿下,方才聂缙去马厩牵马,说要外出,属下问他有没有殿下指示,他说有口头的吩咐,所以属下特地过来请示。”

    聂缙要出去?还撒谎?

    昭和缓缓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那男子的脸上,只见他白皙的脸微微红了红,显然也知道在她的面前这个谎言戳穿了。

    “肖远,你先下去,本宫有话同聂缙说。”

    肖远听她这话便明白聂缙果然是撒谎了,但是公主对聂缙不同府里人都知道,这件事他是尽责了,至于如何处置自然都在长公主。

    他安心的退了下去,留了聂缙一个立在门槛外。

    昭和目光凉凉的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话说?能让你聂缙撒了谎这大半夜里出去的,怕不是个关系普通的人吧?”

    聂缙蹙了蹙眉:“属下的确有要事,还请公主放行,明日早晨之前定能回来。”

    “还要在外头过夜?”昭和的声音微微上扬,她冷笑:“那你告诉我,是个女子?”

    聂缙没有说话。

    昭和“呵”的笑了,“是洛颜?”

    聂缙一愣,抬眼望她,她竟这么快就猜到了。

    昭和突然笑出了声:“呵呵……”

    然而,聂缙焦急,哪里顾得上她此时莫名其妙的笑。

    “属下需要尽快出府!请公主成全!”聂缙一急便半跪在了汉白玉地面上。

    昭和的眼底浮起薄薄的雾气,一股戾气正冉冉从心底升起:“那你告诉我,你这大晚上的去见她,是她生病了?还是说……你打算带着她走呢……”

    聂缙紧紧攥着拳头,眼看着亥时越来越近,他心急如焚。

    “无论是什么原因,只求殿下恩准!”他抬眼双目灼灼的望着她,异样的坚定。

    “那要是本宫就是不许呢!”昭和蓦地冷斥,争锋相对的盯着他。

    四目相对,仿佛隐藏着刀光剑影。

    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柔媚似水的女子狠起来那目光竟如刀锋一般,她从未如此看过他,这目光刺的他心头一疼。

    “殿下!你不要无理取闹!”他失声道。

    昭和冷笑,站起来向他走近了几步:“你难道是第一天认识本宫,本宫从来都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你不知道吗?她在等你是不是?误了幽会的时间是不是?本宫就要你这么跪着,跪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她话说的这么绝,聂缙也怒了,豁然站了起来,“我现在就要走,不管公主同意不同意!”

    “你敢!”昭和高声道,“你信不信,本宫一声招呼,弓箭手能将你射成马蜂窝!”

    她竟要杀他吗?

    一股悲凉由心而起,回头,他目光沉沉的望着她,是了,她是能生杀予夺天下人性命的长公主殿下,他聂缙一个小小奴才算什么?

    “倘若我还是要走呢?”聂缙凉凉的看着她,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你……”昭和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他宁愿死也要去找那个女子吗?她真的想不到那个女孩在他的心目中竟已经占到如此重要地位?

    “即便是本宫要杀了你,你还是要去找她?!”她狠狠的咬着牙问。

    聂缙看着她,点头。

    侯在门外的两人看的心惊胆战,春华和秋容对看了一眼,春华想要劝,秋容拉着她的袖子低声说:“殿下盛怒之时,谁的话都听不进的。你听我的,别劝,越劝越乱。”

    春华急道:“聂缙也是的,这般倔强,这大晚上的见什么女子,明日再见不是一样的?无端的惹得殿下恼怒,这几日本就气色不好,要是气病了可如何是好。”

    昭和心如刀绞,蓦地从袖中抽出了随身的银蛇软鞭,扬起手腕“嗖”的一声抽打在他的脸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呆住了。

    春华秋容看的傻眼,只见聂缙的脸上一直到脖子,长长一道血痕,鲜红的血珠儿沿着伤口正往外冒呢。

    脸上、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然而男子倔强的昂着下巴,脚步又往后退了一步,鞭子再次扬起,“嗖”的一鞭子,再次狠狠的抽打在他的肩头,抽的衣服破开了口子。

    春华再也看不下去了,跪在地上:“殿下息怒啊!打了人是小,再怎样不能伤着自己身体啊。”

    聂缙看着她,墨眉紧紧锁在一起,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又往后退了一步。

    昭和悲凉的看着他,垂下了手,鞭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转了身,将手撑在桌子上用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低声说:“你走吧,从今往后,你是生是死,是荣是辱,都跟我无关了,我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

    两颗滚烫的泪水落下来打在桌面上,打湿了软绸桌布,冉冉氤氲开来。

    聂缙听了这话,心中狠狠的绞痛了一下,蓦地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聂缙……”昭和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转身追出门去,她就要失去他了,她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了。

    “殿下……”两个侍女在后面喊着跟着追了出来。

    昭和顾不得,只是聂缙走的极快,她用尽全力追到了门口,只看到一抹骑着白马的背影没入黑夜之中。

    “聂缙……”纷纷泪珠如同珍珠一般滚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殿下……”春华赶过来,急忙拿出锦帕给昭和擦泪,她轻声道:“殿下怕是想多了,今日奴婢看到聂缙如此,应该是真有急事出去,殿下不想想,他若是真想走,何时不能走,何必单选着今晚。若是他倾心洛颜姑娘,也不能是洛颜姑娘巴巴的找上门来看他,他却从未去找过洛颜姑娘。今晚看起来,倒像是洛颜姑娘出了什么事。”

    昭和蹙眉:“她能出什么事?”这时,她冷静下来,倒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聂缙既然要报血仇,必定不能今晚就带着洛颜私奔了,他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但绝不是为了儿女私情就会抛下一切的人。

    昭和想起什么,立即叫人去搜聂缙的屋子,不一会便得了回报。

    春华递给她一个盒子,道:“是在聂缙房里柜子角找到的。”

    昭和打开盒子一看,顿时惊呆了。

    春华又道:“日常替他整理房间的小丫头说,那柜子里好像少了一套黑甲,他平日里喜欢把玩的银匕也不见了。”

    昭和恍然大悟,是她错怪他了。一股希望重新升起,让她的身体有了力气。只是他一个人去跟找死有何区别?她立即吩咐春华道:“让秋容召集本宫的暗枭队,本宫今晚要亲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