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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顿足叫恼又记起女子桃腮上还有一对可怜可爱的浅浅梨涡,真个是痴了又痴,但想:不知道是哪家小姐,不能立时请官媒,聘了家去。

    “你怎么了?”傅云天这头后悔不跌,那头肩上一沉回头一看却见那小少爷下了台阶到了自己跟前行礼道:“七殿下,你倒叫臣好找。”

    原来这小少爷正是圣上的七子贤妃的儿子,定国公府的外孙宁臻睿如今不过十三出宫为自己舅舅贺寿,到了定国公府,因和着表兄表弟蹴鞠玩耍,不意将这球踢了过来,他自己犯倔翻墙来寻,却撞上了醒酒的苏妙真。

    宁臻睿见傅云天一直望着那刁丫头的离去方向大抵有了知觉。宁臻睿刚满十三连伺候的宫女也还没有但也已懂得了些许奥妙。

    此时见傅云天一脸呆相全无平日校场上的英武神勇,不由道:“就是个傻丫头,你还看上不成。”

    傅云天的母亲是贤妃的姨表姐姐,不算血亲但自幼相好。傅云天和宁臻睿自然也熟,宁臻睿性好武,更时时寻了傅云天切磋练手。此次定国公府请傅家过府,傅绛仙也该去贺寿,但因着和府里的几位姑娘生过口角,还没消气,竟不肯去。只说要去许府和相熟的朋友们耍,镇远侯经不得她磨,又思量到底不是多近的亲,竟允了。

    傅云天被他噎住,喃喃道:“殿下你不懂,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眼瞅着傅云天这幅为色所迷的模样,宁臻睿倒尽胃口,暗道:若是自己,绝不会为一女子神魂颠倒……虽则那傻丫头却是长得不错,可性子那么讨人厌,居然还把这镇远侯府小侯爷给迷住了,真是稀奇。又道“得了,赶紧回去,别让人发现。”两人翻墙回府,只说是找球耽搁了阵,不提遇见一陌生女子之事。

    未时回府,傅云天和通房丫鬟厮混一回,尚不能忘姣娇女子。又忆起今日自家妹妹去,想来定是认得的,想要差人去请傅绛仙问个明白,又暗骂自己忘了这妹妹有多难缠,差人去把婢女轻儿请来,自己亲去花厅问话。

    轻儿有些憨傻怯懦,并不是傅绛仙的贴身侍女,但这次她也跟过许府去。傅云天吓唬她,说:“一个字也不许跟傅绛仙提,否则发卖出去。”

    轻儿吓得面无土色,知无不言道,“大爷,奴婢一直在外头伺候着,哪里能上前端茶倒水,也就临走相送时,偷瞄诸位姑娘一眼,依稀记得那鬓戴喜蝠翡翠簪,身着鹅黄绫袄的姑娘是许府里的,好似叫什么许莲子。”

    傅云天又问年纪长相,轻儿哭丧脸道:“奴婢哪里敢仔细看,似乎是有十四五岁。”傅云天暗自忖度,簪子年岁衣裳都对得上,想来就是许莲子无疑。

    打发了轻儿去,又差人去打听了,才知许莲子不是左都副御史的亲女,而是上京来投奔族叔的孤女。心下又是黯然一回,为这无父无母的可怜娇儿叹了回气,恨不得立时把人纳来府上,好好疼爱。他素来看上的绝不松手,当即就打定主意,要把这许莲子纳来做妾。

    傅云天虽好妇人,但也不是那等情痴之人,此时无非是见色起心。自觉那女子不过一介孤女,能入府做个贵妾已经是那女子修来的福气,毕竟他是日后的镇远侯,正室夫人必须是世家大族出身。

    ……

    次日一早,傅云天便黑了眼圈去请示自己母亲,只道听友人提了说这许莲子孤苦无依,却清贞柔顺,有心聘她做正妻,还望母亲应允,即刻请了官媒做定这头亲事。

    傅夫人听了大惊。立时斥退室内婢女仆妇,恨声看向跪在地上的儿子说:“要娶一个孤女作正妻?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侯府如何能容她一个孤女作正头娘子,你还要不要前程了。”

    傅云天把头磕得“咚咚”响,编那瞎话道:“去年妙峰山进香,儿子无意间窥见那女子容貌,这一年下来茶不思饭不想,在外寻了许多女子,都觉得到底不如那人可心,娘要是疼儿子,还请圆了儿子的一片痴心。”

    傅夫人气怒难言,抓了那锦榻茶几上的杯盏就用力扔去,“你这孽子,直要把娘气死你才满意。”“哐当”一声,见自己儿子丝毫不躲,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傅夫人也唬得不行,忙忙让人进来给傅云天上了药,见傅云天仍跪地不起,方无力叹道:“我儿,你要娶这许姑娘那是绝对不行,我已经为你相看好了那成山伯府的苏五姑娘,真个儿是绝好模样,配你,娘都嫌人家吃亏。”

    傅云天只道是自己母亲诓骗自己,心道那苏五姑娘可不就是诚瑾的亲妹?

    那日听景明所言,这苏五姑娘聪明绝顶,他自觉世上绝少有哪双全的事,好比自己虽在武艺疆场上过人,可文章诗词上就头疼了好比诚瑾虽文武双全,但身世孤零再好比景明,他亦文武皆精,可未婚娘子还没过门就一命呜呼了……所以这苏五姑娘家世顶端,人又伶俐,那就绝没可能还生得美貌,何况……仰头道:“娘,儿子心里只有许姑娘一人,若是没有她,我绝不肯娶任何女子。”

    傅夫人听他语气虽然还坚定,但已经没硬要娶那许莲子做正妻了,心道不若退步让儿子宽心,免得成日见地往外跑,也叹气道:“得了,只要你不僵着要娶她做妻,纳进府来做个妾室倒是可以的。”看到傅云天面露喜色,也摇头道:“你啊,净给你娘出难题,那左都御史一贯清贵,如何肯答应许姑娘入府做妾。”

    傅云天道:“如何不肯,又不是他许府的正经女儿,有我侯府托庇于她,许御史想来也是理的明白的,还望母亲怜惜儿子,尽快把这亲事定下。”

    傅夫人见他情切,忍不住摇头道:“希望如此,为娘多少要舍了这面子,只是此事还需徐徐图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过几日冬至入宫谒见各位娘娘时,我去探探许夫人的口风……”

    傅云天又是苦肉计又是以退为进,终于把自己母亲说动,去许府提亲,也是志得意满,次日便回贡院,说要用功读书。

    某日中午,宁祯扬也来国子监探望他们三人,手里却还拿了四本小说,傅云天定睛一看,竟是那贞观术士录第二卷,抢在手里哗啦啦地翻个大概。

    他平时不爱读书,往往就读些淫词艳曲或是杂家小说,自打读这江湖术士录更是喜欢它天马行空,虽有个不足之处,但此次粗粗一翻看,再没看见自己名字,道:“这安平居士还算识相,此次没有把我的名讳用进去。”

    苏问弦知其缘故,全因书稿经他过手,已经修了一遍……书童为宁祯扬搬张椅子,苏问弦笑道:“没料到这第二卷这么快就版印了。”

    宁祯扬自坐,接过热茶,笑道:“你们在贡院里头,不知道外头的事。这本书前几日就版印了,当天就脱销,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上头的故事。京郊的明虚观、三清观等等道观,可是人山人海,那些闲汉们纷纷想和这书上的傅家三兄弟一般得个机缘,好有朝一日修得仙术,得结金丹,闹得张天师求到五城兵马司,巡逻治安,以防生乱。”

    顾长清合上他那本,袖进袍子,爽朗说:“这里头没有酸诗涩词,平民百姓们也能看个热闹,难免有憨傻的信以为真……就连现在的说书先生,也开始说这上头的故事了。”

    宁祯扬吹吹浮动的茶叶,赞:“庐州云雾,好茶。”苏问弦道:“今年新摘的。”

    宁祯扬又道,“所以我那长史为这几本书,可是绞尽脑汁才托人买到。”傅云天道:“难道无仿刻本么?”

    苏问弦自笑不语,宁祯扬接话道:“你有所不知,这安平居士可是个精明人。他让画师在这书扉页上画几位主角以及里头灵宠的图,总计有九张。也就是说,这有九版本,若能集齐九本,就可以在书坊换一副合图。这所有的画,又经过书坊盖印,难以仿造。。”

    顾长清翻开,见这四本书稿本本画像不同,赞道:“这心思巧,其他书坊也会效颦了。不过若没有足够好的书籍,难有人买账。”

    天色亦黑,各处掌了灯,苏妙真被绿意蓝湘扶着一出厅堂,黄莺提着梅兰竹菊纹样的宫灯,后面的侍琴,侍棋,侍书,侍画也都提了小灯过来,翠柳把披风给苏妙真系上,“夜里风冷,姑娘别小瞧了这风。”

    苏妙娣也由婢女扶着缓步过来赞同,姐妹俩说着些话,跟在父母后。苏问弦倒在她们后面五步,伺候的只四个小厮,不发一言地跟着,高大精瘦的身材被光一影,落在苏妙真前面,拉长成了个奇怪地长形。

    苏妙真看那影子有趣,又有心和苏问弦讲些话,免得他为周姨娘的事多想。一边抬脚去踩了踩肩膀处,一边回头笑盈盈道:“哥哥,你看,我踩到你的肩膀了,疼不疼?”她故意说了这种天真童语,也是为了逗乐苏问弦。

    “是吗,现在呢?”苏问弦带了笑意,往一侧走去,恰好把影子与苏妙真错开来。苏问弦虽看不全她的面容,但也能想像苏妙真撅了嘴巴的娇俏模样,毕竟今天他可看了不少次苏妙真的撒娇模样。他见苏妙真转了身,也跟着步伐去踩,大笑,“不行的,真真你速度太慢,赶不上我。”

    兄妹二人嬉闹间,就看见一个影子跑过来,正是大喘气的苏妙茹,后面还跟来几个慌神的丫鬟:“真真妹妹,那个艾小姐镜中漫游的故事你明天可得讲给我哦,不要忘了。”

    “我明日多半要去外祖家,你别等我啦,我一定找时间给你讲。”“啊呀,不行不行,真真妹妹你就不能早点回来么。”

    苏妙真无法,应承下来,“好啦,我一到家就去寻你。”

    说着,苏妙茹一步三回头地让丫鬟们领着往另个方向去了。她母亲林氏在走廊那头轻斥,“跑那么快,也不怕摔着。”

    苏问弦心道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故事能让一贯懵懂的苏妙茹惦记,又觉得苏妙真不该应下这硬赶着的要求,她去外祖府上必定一天劳累,如何又精力给苏妙茹讲故事。

    待入了二房的大院口,他的明善堂在最前头,与苏妙真一行人在竹林路口分手,他正看着苏妙真往自己的小院去,忽见她提了灯转身过来,却一干丫鬟落在身后,只看向自己,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轻声道:“哥哥,明日你若有空,我遣人去寻你,有件小事商量。”

    苏问弦心下疑惑,但也没拒绝,与苏妙真约好时辰后离去。

    且说当晚王氏与苏观河回了主屋,一进里间,王氏笑吟吟道喜,苏观河虽高兴能再添一丁,但也怕王氏拈酸吃醋,岂能忘形,当下道:“玉娘,此事有劳你费心。”他与王氏少年夫妻,经了不少风雨。便说当今圣上尚在潜邸时京城诸多纷扰,伯府牵扯其中,王氏仍愿下嫁,让他感念不已,后来王氏在子嗣上吃了不少苦楚,他心疼王氏早年为自己落了隐疾方有此难处让父母不满,又本不是好女色的人,便一直敬她爱她,几房妾室不过为求后嗣及官场装点,岂能比得上他与王氏数十年的伉俪情深,当下道,“我也就几个月前,扬州汪总盐商府上大宴那天喝醉,让斯容伺候了一回。”

    王氏斜他一眼,“得了,你这话让人听了还以为我是个母老虎呢,”见苏观河一昧摇头称不敢,也软下声道:“家里能多个孩子热闹我高兴还来不及,老爷倒小瞧了我,只是周姨娘到府里才把这已有二月身孕的事揭出来,我心里头有些不适,总是我疏忽了她。”

    苏观河摇头:“斯容出身奴婢,后来虽全家脱了奴籍,但行事上难免小家子气,玉娘你提点提点她,就好像今日她身边婆子失言,可笑。”原来他并不是没听见那句话,不过碍了众人在场不好发作,又见王氏似有不明白,嘱咐道:“无论她这胎是男是女,弦儿是咱们的嫡长子,这点却是不变的。如今弦儿马上就要出人头地了,万不可伤了那孩子的心。”

    王氏明白他原是怕自己更亲近与苏观河血脉更近的那庶子庶女,暗暗哂笑苏观河到底不懂女人心事:苏问弦虽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与苏观河实质上也只是叔侄关系,但那也比周氏肚子里头的那块肉要亲近,她怎么会因为周氏肚子里是苏观河的骨血就把它看得比养了十几年的苏问弦重要呢?说起来到底都不是打她肚子里出来的,弦儿好歹还没个便宜姨娘呢!只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诚瑾现在即将春闱,绝不能让他在这时候寒心,本来老爷你不提我也要劝你多去看看诚瑾的,再说了,那肚子里是男是女也不一定。”

    苏观河亦道:“正是如此,且即便是男,若要等他长大又又得许多年,岂能指望他支撑门户?弦儿才是我二房的根基。”

    夫妻二人叙了一会,苏观河要去书房回入京以来的拜帖,王氏便自去了苏妙真的平安居看女儿,一进院子,见苏妙娣的丫鬟们也有在外头翻绳说笑的,知道二女关系密切,进屋便见苏妙真与苏妙娣灯下弈棋,笑:“真儿,你可是赢了娣儿几回了?”

    苏妙真正为自己败相已显而抓耳挠腮,见王氏来了,忙下榻来迎,“娘亲,姐姐老赢我,都不说让让我。”

    苏妙娣见礼后直笑,绿意快嘴道“夫人,姑娘她硬拉了娣姑娘下棋,这会子赢不来反而怨起娣姑娘了。”

    苏妙真假意埋怨道:“绿意,你到底是我这安平居的丫鬟还是姐姐的丫鬟呐。”

    绿意道“姑娘,咱这是帮理不帮亲呐。”一句话把屋里伺候的婢女们全都逗笑了,王氏也拍拍苏妙真的手心,嗔道:“娘还不知道你,恶人先告状了不是。”

    苏妙真见她面色舒缓,一点不似先头在养荣堂笑得不真心,把王氏也拉在塌上,让她指点自己下棋,待白子胜出后,与苏妙娣互换了眼色,方搂了王氏脖子道:“娘亲好厉害,我怎么都下不赢姐姐,娘亲一来就下赢了。”

    苏妙娣也笑了:“得亏娘厉害,不然我还得陪真儿下到她赢为止,真儿也是的,次次赢不来我,还不许我放水,倒难住了我,这要何年何月才能让小祖宗赢了我,以后不再折腾女儿来陪她下棋。”

    王氏笑道:“真儿是个臭棋篓子,娣儿你要想把把她教成国手,那可难上青天。”

    苏妙真脸一红,她是想要说笑说笑,让王氏高兴,但居然被王氏翻了老底。心道她已经挺可怜的了,来这世上她、既不爱看咿咿呀呀的戏,也不爱听说书讲那些老套无趣的故事,而琴棋书画四艺也都只是会而不通,这里头就这下棋能让她用来排解时光。今日却被王氏又笑了一回,搂紧王氏不依道:“娘老说我坏话,就不怕我越来越没自信,以后更不上台面了?”

    王氏道:“那哪会呢,娘就是说一声,心里知道咱们真儿最是伶俐了。”又道,“不过过几天,你就得也在家学里进习了,琴棋书画针线女工得再磨一磨。明日我去你外祖府里头,让你外祖母给你寻个用过的宫里嬷嬷教你礼仪,这京里可不比扬州,到处倒是皇亲国戚,可不能让人笑话你散漫。你姐姐也跟着再学点,不过她主要还是要趁着出嫁前把打理家事这桩儿给学会了。”

    苏妙真一听还得上学,不由泄气,王氏安慰她道:“也不只是学琴棋书画,家学肯定是要让你读些史书经典的,你恰好可以把累计的疑问说与夫子,让他解释,也免了你爹爹还被你打扰。”

    苏妙真瘪瘪嘴,又想起周姨娘:“娘,周姨娘她是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晕倒的?”

    王氏没防备她把自己心里的疑问直接说出来,又无语又思忖道,自己女儿还是明白其中关节,一眼看懂,只是未免失了分寸,这样的事也能张口就来?王氏却不知,苏妙真压根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而已,苏妙真本来就觉得这地方束缚女子,她又存了别的志向,日日为他事烦恼,如何愿意把时间精力放在后院小小一片天地?

    只王氏不知,反过来教她道:“这话也能说出来的?”又见女儿不甚在意,有心教教她低声说道,“真儿,这种事你心里明白筹谋就得了,没必要摊开,母亲这次失了神,让她在老太太那边过了眼,不过母亲也不在乎,我已经有了你们三个,她又只是个妾,如何也翻不过我去,这时便施恩示好就是,左右已经有了孩子,这也是为何我要让人把尽快她兄嫂招进府来……”

    苏妙真与苏妙娣两人认真受教,只不过苏妙真自己知道自己到底听进去多少……

    苏妙真心知没叫苏妙娣的缘故是她已经定亲,另外三个姐妹都还没着落。不能丢了王氏的脸,且她若在这地界想要干点什么事情总要依仗兄弟丈夫,必须好好挑选才是。

    她跟在于嬷嬷后头,穿过曲折游廊,存了心事。自己若是在这个时代出嫁,就不得不和陌上男子同床共枕,她两世为人,都一心学业,对这婚姻情感从没有起念。

    可这地方不容女子在室过久,可若她要嫁人,不愿和陌生男人亲密,也不能留血脉。

    这几年她时时琢磨,下定了好好生活的决心后日日保养这世的身躯,不过为了将来丈夫能看在容貌上对她多几分爱重,好让她插手外事。待后来觉得,不能长久容忍与此地的男子耳厮鬓摩,立下了个搜寻美妾的办法,不过也没有放松对自己容貌的要求,到底人人有爱美之心。

    她开年便有十四,出阁的时日也没那么遥远。

    一路悬灯结彩,苏妙真无心赏玩,到东暖阁,碰见从明锦堂退居处被引来的苏妙茹苏妙倩。

    于嬷嬷见她面带愁容,以为苏妙真心里惧怕人多,安慰说,“五姑娘这段时间日日练习,这通身气派已经成了,各位太太见了必定喜欢,别怕。”

    回京的这两个月来,于嬷嬷日日辛劳,苦口婆心地教导起坐卧立,一举一动但有错处,定不厌其烦地教了有教……极为精心,她和于嬷嬷的感情也日渐深重,于嬷嬷对她也比对伯府里的其他人要亲近。苏妙真反握回去,“嬷嬷,我是您教导的,哪里会怕……”

    于嬷嬷欣慰一笑。

    苏妙真知道自己的种种心事,这世上绝不会有人能懂……可她既然要借着未来丈夫的官势做事,那必须得寻个好的,也打起精神,款款而入。

    再说苏母和广平侯府,武定侯府及永安侯府的几位年老太君,高坐在暖阁席位说笑。镇远侯府傅夫人,宣大总督赵夫人,并王氏陶氏林氏三妯娌等中年诰命,坐了次席。

    媳妇子呈来的戏单子搁在茶盘被王氏接了,送给几位老太君过目,苏母等人正在退让间,就见得这三个女孩提裙而来,步步轻翩,到下首见礼。

    诸位老太君及其他诰命忙忙让她们起了,诸位诰命夫人一瞧这三姐妹,顿时暗暗叫好。又见其中一容色最娇艳者,上着鹅黄色百花竞艳对襟袄,胸前挂了长寿平安昆山玉牌。

    腰间金丝话珠七事儿与荷包环佩参差有度,湖蓝拖泥妆花罗百褶裙挂着熠熠生辉的禁步明珠,鬓上不过插了珍珠嵌宝足金蜻蜓双股发钗,不算名贵,却做工精巧。

    诰命们往来应酬间的一桩大事就是为自家适龄儿郎相看正妻,眼下见这最艳美者,真是好一个杏脸桃腮的绝色女子。

    又见她梨涡浅浅,带笑甜俏,见之让人欣悦。且行礼道福时,恭谨完美,各自存了满意,吩咐身旁下人取那见面礼来。

    且说其中的傅夫人,满意表露无遗,忙亲自扶了苏妙真起来,道,“这就是真姐儿了吧,好个齐整女儿。”又夸了苏妙茹苏妙倩几句。

    苏妙茹苏妙倩一直在京中,夫人们都也认识,傅夫人与其他诰命俱是第一次见苏妙真,扎眼一看,见她姿色超群,娇艳无匹,却半点无那骄矜自傲之色,无不夸赞。

    傅夫人默默想到,这江南果然养人。

    傅夫人之前就存了个要给自己儿子寻顶尖美人来拘束朱傅云天的心思,可又一直在家世相当者里找不到合适的,今日一见苏妙真不但容貌过人,还进退有礼,甜俏里带了可人,心下大喜,拉了她手,详尽问道闺中琐事。

    苏妙真作答周密,条理分明,半点不惧怕人多,而且她拿了主意要好好表现,当然也出了十分气力,把苏母及几位国夫人还有其他诰命们哄得高高兴兴。当傅夫人问她读些什么书的时候,苏妙真本想如实作答,见王氏一个劲地使眼色,她方只说,平日只读些女四书,白认得些字罢了……

    几位老太君和那些诰命们,也都爱她这份淡定,急急见赏,把那镶金玉镯、绿松石戒指并着其他各色玩意备下三份,一一赏下。

    傅夫人瞅见宣大总督赵夫人解了璎珞翡翠坠荷包,塞给苏妙真,自忖不能落于人下。给了其他礼物自不消说,还忙拔头上的福寿双全团花嵌宝点翠金凤簪下来,要赏与她。

    王氏见此,如何不晓得她的意思,推拒道:“她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哪里能戴这么华贵的东西,可压不住。”

    傅夫人才又解腰间玉佩,亲手与苏妙真绑在鸳鸯绦子上。

    她外祖母永安伯府王太君,也拉了这六年只见了两次的外孙女,在身侧看了一折子戏,才放她去和小姐妹玩耍,嘱咐道:“得了,真姐儿陪咱们这些老太太们估计也拘束,且去你姐妹那儿耍吧,只不要在外头受凉。”

    深秋寒气逼人,绿意和蓝湘应下。

    苏妙真一出东暖阁,上了游廊,就松口气,正慢悠悠地往回走,就见侍画侍书哭丧了脸,过来道:“不好了姑娘,毛球它不见了。”

    苏问弦,傅云天,顾长清以及宁祯扬四人在前堂同席,宁祯扬是已经请封的吴王世子,除了几位国公侯爷能在身份上盖得过去与他寒暄一番,席间其他高官却不好拿他当普通后辈来提点指教,也连着苏问弦他们三人沾了光,他四人俱是赫赫有名,顾长清与苏问弦才华横溢,声名远播,傅云天也是个勇武过人的小霸王,偌大一桌,便无人搭讪烦扰。饭毕,前堂戏台开演,席面撤下换了果子点心之类。

    台上咿咿呀呀唱戏,台下四人松快吃酒,谈天论地,无所不包,傅云天虽然觉得没自己在外头吃花酒来得舒畅,也别有一番清欢,联诗作令时他也和了几句。

    “假山跳出胭脂虫”。

    苏问弦、顾长清和宁祯扬俱哑然失笑。他们以“花鸟草虫”四字行令,几轮下来傅云天黔驴技穷。他一时想不出,就胡诌了句出来,还振振有词,“谁说家里假山没有母大虫了,我侯府里头可不就有一个么。”

    三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说府里的妹妹,苏问弦以己推人,不忻道:“你在外头,也好说自家妹妹的闲话的?庆而是我们几个听了,否则不得生出事端。”“那我也只可能和你们几个抱怨,”傅云天嗤笑,俊脸一沉,“我又不似你有个贴心贴肺的好妹子。”

    宁祯扬和顾长清从没听苏问弦,在外提过自己妹妹,略略一思,领会是那刚从扬州回来的五妹妹。宁祯扬好奇道:“你妹子也该有十四了吧,可到了快说亲的年纪了。”又笑道,“我倒是还缺个正妃。”

    他这话本是要和苏问弦套近乎,可顾长清瞧见苏问弦似有不愉,岔开话道,“恪然,你可和人妹妹差了七八岁,何况你的婚事,肯定要过皇上的眼。”苏问弦心知顾长清的解围好意,也知宁祯扬并没有恶意,他们这一席并无人敢近前来,也不会被人听去伤了苏妙真的闺誉,微笑道:“真真她年纪尚幼,父母还想多留她几年。”

    宁祯扬和顾长清都听出来他话里对这个妹妹的回护爱惜,自笑不提。傅云天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自己小厮顺儿过来,附耳极其小声对他道:“少爷,姑娘差人抱来了一只小狗,说是在伯府里捡着的,她不好放马车里,让咱们带回去。”

    傅云天闻言怒道,“你答应了。”见那小厮哭丧着脸,起身离席去外头花园,问道,“人伯府的东西,怎好乱拿的?”

    “姑娘说是只土狗,还说要是少爷你答应帮忙遮掩,就不把琴儿的事告诉侯爷和夫人。”

    原来那琴儿是傅绛仙身边新来的一个婢女,某日傅云天见了不知情,调戏了几句,琴儿如何不为傅云天这贵气英俊的小侯爷看上自己而欣喜,就千恩万谢地接过傅云天赏她的一朵珠花,曲意奉承,只恨自己身在傅绛仙处,许多不便。他们这番眉来眼去,恰恰被傅绛仙在假山处看见。

    当时傅绛仙未曾发作,不意却在这里等着自己。傅云天暗暗叫苦,本来老侯爷就溺爱这傅绛仙,他要防着自己妹妹告自己黑状,更不必提有珠花这个把柄在手。

    “小的看过了,那狗一点不名贵,土兮兮的,想来是哪个婢女婆子养着好玩的。”

    他左思右想,心里又是发虚又是发狠,想要不办这事,又怕被老侯爷禁足,听顺儿说这狗既不名贵多是哪个下人养的,也一咬牙吩咐:“那你把那狗先看好了,等我骑马回去时一同带走。”

    傅云天回席,见三人都好奇地看向自己,又对上苏问弦的目光,心里为自己偷拿伯府的东西不舒服,安慰一番:那肯定是下人的,自己不算对不起诚瑾和伯府。

    ……

    还有那顾长清,顾家五代皆出肱骨之臣,顾长清他又才名甲天下,来年春闱必得高中。

    苏问弦和苏观河回了伯府,先是赐了下人,午时又小小地在养荣堂开了家宴。

    苏母因着前些日子苏问弦为她做功德广赠书籍已然大悦,今日又有此封赏,更是喜气洋洋,把那冬至当日落下的病也好了七七八八,饭后,拉着苏问弦嘘寒问暖小半个时辰。

    苏问弦恭恭敬敬地聆长辈教诲,更让苏母对这个长久以来忽视的孙子多加好感。

    等到口干舌燥后,苏母喝茶润了嗓子,对其他的孙子孙女教诲道:“你们也要效仿诚瑾,不说这份才华胸襟,就着孝心那都是了不得的。”

    苏妙真坐在苏母身旁的小几凳子上,怀抱暖炉,笑嘻嘻地看向苏母,闻言故意皱眉,凑趣道:“祖母偏心,我也很孝顺的,您也不夸我。”

    苏母瞅着自己孙女俏生生的小脸在那貂毛领子的拥簇下,越发显得白嫩娇艳欲滴,也乐:“好好好,我们真姐儿也很孝顺,是祖母说错话了。”

    这些时日苏母风寒卧病,苏妙真先和诸位姐妹一齐送刺绣荷包和手抄佛经,后便干脆硬赖在养荣堂住下,终日衣不解带地为苏母端茶倒水,服侍她用药进膳。

    苏母连儿媳都不让侍疾的,王氏三妯娌只得早出晚归过来探视,比住下更麻烦。苏母也没有让孙女辈侍疾的想法:苏妙娣来年就得出阁,诸事繁忙苏妙茹是庶子所生她并不待见,苏妙倩又过于胆小了些,在苏母面前拘谨得很。

    而苏妙真,苏母本舍不得这嫡孙女吃苦。可苏妙真这一月来伺候得比丫鬟婆子还细心,端药倒水,无所不作。

    见她眼下熬得青紫一片,苏母心疼道:“真儿,今日你就搬回去住吧,我已大好,你再这么熬下去,可不要坏了身子,白日里过来陪祖母说说话就得了。”

    王氏心疼女儿,替苏妙真应下。苏妙真端详苏母气色,的确已大好,也不推辞,甜甜“哎”了。

    其实她这月尽心服侍苏母,一方面是因为这是疼她的祖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王氏,苏母虽恼了周姨娘,但她总仍疑心苏妙真收拾周姨娘是王氏授意,时不时提点王氏,让她多安排金姨娘白姨娘伺候苏观河,看能不能再开枝散叶。

    亏得苏妙娣想出了釜底抽薪之法,用家事把金姨娘绊住,金姨娘有心挣个体面,在这些事情上极下功夫,往苏观河处去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苏妙真在苏母面前尽心伺候,专讲王氏的好话,想将婆媳二人关系回转过来,仍可惜效果不显。前世婆媳拌嘴,一般人也会问个究竟才评理说情,这世孝字当天,错处都是小辈的。

    她这厢出了养荣堂,跟在王氏与苏妙娣后头慢慢走着,抱着鎏金暖炉在怀,那厢就见苏问弦跟来,见苏问弦有事与自己相商的样子,也留在原地不动,站在太湖石堆鲤鱼池上的石板桥等苏问弦向前来。

    ……

    苏问弦引她过桥下亭,寻了一松柏垂藤的暗香园,让她在树下避风处立了,自个儿挡在风口。驾轻熟路地屏退二人婢女,方直视她道:“真真,这次天颜大悦,多亏了你……我竟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苏妙真四下看了一眼,暗香园处处红梅白梅相杂,宛如仙境,暗暗思忖道自个儿竟一直没来此处赏玩一番。

    又见婢女们都远远地站着,看回苏问弦,笑道:“哥哥说哪里话,这聚珍没有哥哥推行,哪里有人愿意相信试行,且顾家太爷的上书,和哥哥的关系也是脱不开的……”又慢慢道,“哥哥肯信我一深闺弱女,不因女子而小觑,只这一层,已经是天下极难得的了。”

    身为女子而困于后宅,居然让她如此烦恼……

    苏问弦听她言语惘然,心下一软,伸手,抚摸上苏妙真鬓上青丝,安抚道:“真真……”

    苏妙真紧紧披风,努力忘掉这些不快之事,笑吟吟地看向苏问弦,俏皮道:“哥哥,你若真想谢我,也不是没有法子哒。”

    往前走几步,几乎要凑到苏问弦面前,悄声道:“我听说京城里的元宵灯会比扬州府还热闹,我都好久没去看花灯走百病了……你若是心疼妹妹,就在正月里带我出去看看花灯吧……”

    她去年来葵水,王氏当年便连一年一度的元宵灯市都不许她逛。苏妙真见苏问弦脸上犹豫,连忙撒娇拽住苏问弦的胳膊,仰头柔声唤道:“哥哥……”

    苏问弦眼见着苏妙真巴巴地来求自己,撒娇做痴,拽住自己袖子,大有他不答应她就不松手的趋势,不免失笑。替她整整碎发,犹豫一时,温声道:“好,我那天就带你出去一回,只一桩,你要听我的话,不准自己瞎跑……”

    苏妙真千恩万谢,狗腿地把苏问弦好一阵恭维,从此日日数着时间,就等元宵佳节。

    没几日,京里又连下数场瑞雪。

    伯府里为了年节忙忙碌碌,开宗祠,备供器,扫各房。各个庄子上送来鸡、鸭、鹅、猪、鱼、獐子、狍子、鹿、羊、五谷杂粮以及各色炭火,流水也似的进了府,宫里也赏了纹银、彩锻、古董、书画。

    伯府今年好事连连,各个下人做起事来也都脚下生风,面带笑容。二十九当天贴门神画儿,换对联,挂桃符,忙得脚不沾地。

    朱红大灯笼挂满整个伯府,越发显得喜气盈门。爆竹声声,焰火阵阵,夜里阖府的主子们都向养荣堂去团圆,苏妙真守不住岁,撑到子时就回房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文武百官,公侯伯爵,皇族宗藩、圣贤后裔、内外命妇、羁縻卫所和琉球朝鲜等属国进宫朝贺,正旦上笺。

    贺典赐下大宴,光禄寺主管筵席宴犒一事,各色珍馐酒醴无不妥当精致,期间又有教坊司专供筵席歌舞,一派升平气象,不一而足。

    待这朝贺结束之时,乾元帝赏下文武百官白银钞锭、胡椒、苏木、铜钱、并财帛衣服,还例赐了休沐,满朝文武都有五天休假,国子监也同着放了年假。

    成山伯府开祠堂祭先祖,旁系诸房凡是在京的,都按此排班进入宗祠祭拜先祖。礼毕后大伙儿都往苏母处行礼,足足又闹了半日,各处亲友前来贺新年,苏母便让三个儿媳代为接见,自个儿只和几个孙女一起吃宴耍乐。

    初一后,苏妙真连着五天先后拜了镇远侯府、永安侯府,魏国公府、成国公府等等亲眷,在王氏的陪同下见了许多诰命,她心知这是在把自己推出去给这些贵妇诰命们相看,也尽力表现得极为贞静,直到初六才有机会去文婉玉,许凝秋两人府上拜会,不久傅绛仙又单独下了谒帖,苏妙真推说身体不适,送了些礼物过去就算拜年了。

    她这么数星星盼月亮地总算盼到了元宵佳节,此地最重的便是这元宵,元夕,万寿三节。

    而元宵则更是十分热闹,从正月十一开始文武百官赐了十日的假,苏问弦也回了府,好生熬到吃过晚饭,就等苏问弦禀告了王氏和苏观河带她出去玩耍。

    一般而言元宵节是此地女子最喜爱的节日,因大部分妇女不受闺阁礼教拘束,皆可外出赏灯。当然,家世显贵的高门少女仍不多出门的。

    王氏之前拘束苏妙真拘束得极其谨慎,但此时苏问弦亲自来求,她并不好不答应。

    且苏妙真前些日子就开始嚷嚷着在府里闷得胸疼头疼,她心里半信半疑地,问过黄莺翠柳二婢女,知晓苏妙真夜里常常睡不着,盘着两人问外头景象,也疑心是否拘束她太过,再不知苏妙真这是早早地为了元宵而装出来的难过样子,黄莺翠柳二人不上夜的日子,苏妙真睡得倒很香甜。

    此时便细细嘱咐苏问弦把苏妙真给看好了,万不可由着苏妙真的性子胡来。苏问弦一概称是,调了几个家丁小厮,又让苏妙真带上侍琴侍棋两个丫鬟一同出门。

    她用力挣开周姨娘的桎梏,“周姨娘,既下人做错事,主子罚也就罚了,你来参合又是何必呢,再说,这院子里是兄长住的地方,你闯进来不知又生多少闲言碎语?也要为这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大冷天的可不利于安胎。姨娘请回吧。”

    周姨娘发现她偏帮明善堂这边,如何肯依,嚎啕得涕泗横流,“我就知道你必是帮着这院子的,到底你们都是外头过继来的一条心,如何待见我肚子里的老爷的亲骨肉?你们打了成哥儿让我心里头不好过,就是要害了这没出世的孩儿……他三少爷怕我生了儿子,夺了他的东西,却不知我一心只盼着孩子长大,哪有争权夺利的心,眼下这府里……”

    苏妙娣听她提及过继,脸色顿时青白一片。

    苏妙娣平日里虽然王氏夫妇待她极好,但她天性贞静,处处小心谨慎,唯恐行事不端让人戳了王氏夫妇的脊梁骂,眼下听周姨娘的诛心之论,眼冒金星,道:“姨娘慎言……”

    她气得话也说不下去,只能让婢女扶了大口大口喘气。她身边的婢女春兰是个泼辣的,便道:“这么污蔑我们姑娘,老爷太太知道也决不轻饶!”

    周姨娘正是旗开得胜的时候,又抬手要去抓春来的脸,那春兰可比称心机灵。闪身一躲,倒叫周姨娘打了个趔趄,周姨娘见她一脸得意,眼睛一转,滚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我的肚子”。春兰脸都吓白,“不关我的事,她自己扑个空倒地上的。”

    红儿一头撞上苏妙娣,哭得震天响:“不得了了,这是要杀人了,我可怜的主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哟……”苏妙娣先唬得刚说道:“还不看看周姨娘怎么了”,又被她一撞头昏眼花,当即不好,“你你,你”三个字,厥了过去,把婢女婆子们吓得半死,忙扶了她。让称心给拾掇塌子躺下。

    周姨娘在地上打滚:“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过继来的不安好心,先打杀了成哥儿,再寻机哪天把我的孩儿和五姑娘给害了,你们就得意了,我这肚子也是保不住了,只是苍天有眼……”

    她话没说完,就听一声怒喝,“还不堵了她的嘴”,抬眼望去,竟是苏妙真。

    苏妙真在席间看见自己姐姐不舒服,就留个心眼,交代苏妙茹两人好好招待客人后,要去探看。

    刚走到竹林口,就听见周姨娘的这番话,她也不要人打灯在前,进院就道:“还四下张望什么,周姨娘发了癫疯,你们也傻了不成?”

    明善堂和苏妙真自己的丫鬟婆子不敢懈怠,忙寻了汗巾要来堵了周姨娘的嘴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r_?}》,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