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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了个爹的

    王永安对徐世昌的印象不错,更对他只身赴东北却降服东北的各个王爷与士绅大感兴趣,而徐世昌在对东北的发展上做出的贡献更是后人不容玷污,所以连带着王永安对他的贴身警卫影响也好了起来,追问道:“这人按理来说本事应该非常大,怎么会流落到了扬州来?”

    唐云逆立即说道:“回报四少爷,这人叫做张铁,老家是湘省长沙,其父最早参加过曾国藩的湘军。湘人悍勇好斗,张铁的父亲更是其中佼佼者,后来曾国藩解散湘军,他得了遣散费,回家乡定居。其后因与老家族人兄弟不和,便来到金山县定居,其后又到了松江县担任护院武师头领。张铁自幼随父亲习武,因甲午战败愤而北上投了北洋新军。因为武艺高强被选为徐世昌贴身警卫,随徐世昌赶赴奉天,悉心保护。去年年末,受袁世凯连累,徐世昌也被撤去东三省总督。张铁离开奉天并返回松江县,不过好像在松江与人有了争执,又被父亲赶出来了。他现在住在东大门旁的庙里,因为没得到四少爷您的应允,我没敢让他进来暂住。”

    “被赶出来……是什么原因被赶出来?”王永安皱着眉头,“若是不好的事,如作奸犯科之流,便没有必要将他留下。老唐,你现在派人把他叫过来,我看看人品怎么样,如果合适便住在家里吧,若是不合适打法了五两银子送走。这等人要么是亡命徒,还是不要得罪得好。”他心里想的是,要么不得罪,要么就弄死。

    “好咧。”唐云逆立即道。

    王永安走进内堂,穿过长廊来到卧室门口,便听到卧室里两个女孩在窃窃私语,站在门口打瞌睡的玉秀见了王永安,滴溜溜的大眼睛惊喜不已。玉秀正要喊话,王永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松开手小声地问:“里面是谁?不许叫啊,否则我可要对你家法伺候。”

    玉秀笑着低声问:“姑老爷,家法伺候是怎么回事,我可不知道家法是什么?”

    王永安咂咂嘴道:“家法嘛……嗯,皮鞭子抽,老虎凳,辣椒水,可吓人可吓人咧。”后一句用豫省方言讲出来,非但不吓人,反倒让人觉得好玩。所以玉秀眼中非但半分也不相信,嘴上还笑着说道:“好好好,我怕了,我怕了姑老爷,可吓人可吓人咧。”

    王永安纠正道:“以后你不能教我姑老爷了,因为你现在是我们王家的人,你该叫我老爷算了,我才十八岁,叫老爷把我也叫老了,你就叫我四公子吧,像以前一样。”

    “是,四公子。”玉秀道。

    王永安忙问:“里面的人是谁?”

    玉秀道:“是萧姑娘,这不是因为最近扬州军医大学堂马上就要成立了嘛,我们小姐想要报考军医大学的护理学,所以最近一直在学习医学知识。我私下里打听到,萧姑娘已经接受了军医大学校长的邀请,将来会成为军医大学的护理学老师,所以小姐就请她给你自己补一补课,以便将来能够通过考试。”

    王永安嘿嘿一笑,道:“这算不算是以权谋私,王夫人这样做可不对,走后门啊这算是。”

    玉秀立即替袁念祯辩解道:“四公子,咋能这么说咧,我们小姐和萧姑娘关系好,顶多算是公私兼顾,咋能算是以权谋私咧。”

    “你这伶牙俐齿的丫头。”王永安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

    里面的两个女孩可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便停止了谈话走了出来,袁念祯正要训斥小丫头玉秀,却一眼见到了王永安,只见他胡子拉碴但精神奕奕,袁念祯倚在门口眼含惊喜道:“靖云,你回来了,放假了吗?”

    萧晓悦也笑着点了点头道:“靖云公子你好。”

    “萧护士长你好。”王永安道。

    萧晓悦转身便向袁念祯告辞,王永安见天色已晚,便邀请她住了下来,袁念祯也拉着她的手央求她住一宿再走,天色如此之晚,从王家老宅到军医院宿舍要穿过半个扬州城,未免有一些危险。亏得萧晓悦曾经留洋,骨子里没有那种传统观念,又觉得最近扬州不太太平,尤其是前警长左平死后,盗贼多了起来,于是考虑一番后留宿下来。

    袁念祯高兴不已,王永安让袁念祯去安顿一下,自己趁机吃一些宵夜填饱肚子。正在吃宵夜的时候,唐云逆带着那武师张铁回来了。

    张铁身高不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但非常壮硕,长相略微惊奇了一些,远远看着仿佛钟馗一般。老唐介绍说张铁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分别叫做张金、张银、张铜、张锡,他是五兄弟中最能打的一个,也是最冲动的一个。

    王永安连忙放下碗筷,起身做好,这才说道:“张壮士,既然都是江湖儿女,别的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咱们单刀直入吧,我知道你的武艺非常好,既然能够做徐世昌的贴身警卫,必定拳脚过人。我们武艺方面先不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何被家人驱赶的原因即可。”

    张铁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起来,半响才用略带有津门口音的官话说道:“四公子,我也不骗你,我知道你这个人本事很大,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整个扬州都都服你。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因为我回到松江之后,把我爹给打了,我爹和我哥哥们就把我给赶出来了。我这也是没了办法,才寻思返回北方找点事儿做,你也知道我长大之后一直在北方,虽然是南方人,但我朋友都是北方人,所以只能取北方找事。”

    “你把你爹给打了?”王永安惊叫道,“为什么?要知道不孝之人,任何人都不愿意收留啊。”

    张铁摇着头苦笑起来,最后郁闷地说:“这话从哪说起来呢,就从我回到松江县说吧。一个月前我回到家中,我爹因为年纪大的原因,已经不做护院武师头领了,由我二哥张银代替。我爹便带着我娘和小弟张锡一起在上海县城里开了一间卤肉店,没想到开业当天晚上就有青帮的人来店里闹事,收什么保护费。我小弟张锡正巧去给顾老爷送货不在店里,只有我娘和两个伙计,我娘脾气火爆,因为不愿交保护费便被那几个青帮小厮给打了。我爹当时在外面跟人喝酒,听到伙计说有人砸店,回来之后正巧青帮的人刚走,便追过去与青帮厮打起来。”

    王永安点点头,道:“青帮之人素质参差不齐,有陈其美这样的为国者,也有黄金荣这样的为己者,可是你还是没说,你怎么把你爹给打了?”

    张铁叹了口气,难为情地说道:“我爹追出去不久,我也听到消息,便衣服都来不及穿好,跑过去打那几个青帮的人。他们打架的地方黑咕隆咚看也看不清楚,当天晚上别说月亮,便是星星也没有,我所幸将所有人都打倒了。等我回家之后我娘问我,说你见到你爹了吗?没有见到,我娘说不对啊,你爹去追青帮了。我才记得,刚刚我在追打青帮弟子的时候听到有人对我喊说:‘我是你爹,快快住手,我是你爹,快快住手’,当时我气愤不过,还多踹了他几脚……”

    众人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这理由也太诡异了,王永安忍不住道:“你爹因为这事儿就把你给踢走了?”

    “不是我爹,是我大哥,我二哥和我三哥,另外还有我家老五,一致决定让我出去找事,别再留在松江县,也别留上海了,免得我遇到青帮的人再没轻没重。那天晚上我把青帮弟子十几个人都打骨折了,青帮的人花钱买我的命,我留在那迟早要被人暗算。”张铁叹气道,“实际上我这次出来,也是避祸的,我一个人倒不怕,只是我爹娘岁数大了,经不得闹腾。我虽然不怕青帮,但是若是冲突起来,我爹娘和哥嫂侄子侄女必定会受到连累。”

    王永安点头问道:“原来是这么原因,这不怪你,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在关外(东北)奉天城的时候给徐大人(徐世昌)做贴身警卫,我记得好像是做了三年警卫,你说一说他这个人怎么样?我对他很是好奇”

    一提到徐世昌,张铁说话也利索了起来,大声说道:“徐大人对我很好,对手下也很好,赏罚有度,招纳贤良建设满洲。在关外时他整治**,尤其是在治理巡防营时遇到许多兵痞无赖,也有一些胆大包天者要刺杀他,那些反对他的人被他一一化解,那些刺杀他的人被我和其他警卫给一一化解。徐大人治理满洲两年,满洲面貌一新,别说我等警卫佩服不已,便是洋人见了都伸出大拇指。”

    “那徐大人有什么缺点吗?”王永安突然问道,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上去有一些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徐大人有什么弱点没有?若是如你所说,徐大人不是徐世昌了,而是江东周瑜了他就没有什么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