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爱我了么qaq 然而问起驷马居的老板,老板憋着胖乎乎白腻腻的脸,笑道:“哎呀,真不凑巧,今个车夫全都出去了,铺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您要不急的话, 可以等等。”
程璟微皱了眉, 他看了一眼面前喷着鼻息的马,踌躇着要开口,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从门外进来了。
那老板一见到他, 眼睛就亮了, 朝他招手, “诶诶,大武, 你过来。”
大武看过来,脚步一顿,朝他走了过去。
“大武, 你这趟怎么这么快?”老板随口问着,朝程璟看了一眼, 程璟目光微亮的看着这个看起来有些沉闷的男人。
大武闷闷的说:“那家嫌我太快,赶我回来了。”
老板脸色微变,但顾忌到程璟在旁边,倒没有说他什么,“.......是这样的,这位公子要去京城,你来赶这一趟。”
大武目光落到程璟身上,顿了顿,垂眼应了一声。
老板笑了起来,对程璟说:“如此,便让大武跟你可好?”
程璟点头,“现在就出发吧,我很急。”
老板连连应好,趁着程璟上马车放东西的空档,他拉过大武,悄声警告道:“你给我注意一点,这都几次了,你怎么就这么呆,那家给你钱了么?去泸县至少都得三两,你可别告诉我一半都没有拿回来。”
大武微敛了眼神,他沉默了一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竟是五两大锭,老板那细小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惊喜起来,他快速的接过银子,喃喃道:“那家也不像什么有钱人,路上赶你回来,钱倒给的不少。”他用手指擦擦银子,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次你给我小心点,这位连几十两的马车都买了,肯定也不差钱........”话没说完,老板见程璟从马车上下来,立即消了音,他朝大武使了个眼色,却发现大武根本就没有看他,而是直直的看着程璟。
程璟下了车,对着大武说:“我们走罢。”
大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便上前将另一匹马套好马嚼,拉着马出了后门。
大武问走在他身边的程璟:“你不上车么?”
程璟低头看了一眼还是粗布衣裳的自己,说:“再去一趟成衣铺。”
大武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去京城有事么?”
程璟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大武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时,程璟朝他摆摆手,白皙手指指了指前方的铺子,“我过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程璟说着,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大武手里捏着缰绳,望着程璟离开的背影,伸手从怀里取出一瓶玉瓶,摘掉盖子,微抿了一口,又盖回盖子,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程璟便从铺子里出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裹,几步小跑回来,没让大武动,自己动手将梯子拉下,踩着上了马车。
“走吧。”程璟对大武说了一声,便钻进了马车。
大武侧头看了一眼还在颤动的帘布,寡淡的脸上僵硬的露出了一个笑,他也上了马车,摆动马鞭,轻轻的打在马屁、股上,让它们动了起来。
这马车买的指,不仅宽敞,还铺满了柔软厚重的毛皮,程璟一上车,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了柔软的毛上,身体也软的连手指头也不想动了,躺了一会儿,他坐起身,伸手取过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套用料极好的衣服,他摸了摸,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次回家可不能看起来太简陋,换身好衣服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么想着,他扯了扯衣襟,两只手扒掉了身上的粗布衣裳。
换上新衣之后,程璟将那旧衣叠好捧在手里,打开另一包裹,想放进去,但目光落到里面那身白的耀眼红的鲜艳的衣裳时,动作停住了,他将手里的衣物放下,伸手摸了摸那包裹衣物上精致的红色绣纹,想起了铁奴。
铁奴现在还好吧,大夫也说了只是小问题,他离开的时候他也要醒过来了,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想到这里,程璟又心虚起来,这样子不告而别,不知道铁奴会怎么想……等等,他走了,大夫还在那里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铁奴是他请来的大夫么?那他岂不是知道了自己可以变回人了么,难怪他会出现在码头上,专门来堵自己的吧,这么想着,程璟收回了手,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时候,外面的大武说话了,“公子,快出城了,接下来的路坎坷不平,你且忍一忍。”
程璟应了一声,放空脑子里的纷杂念头,身体一软,朝后倒去,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大武在车外听到程璟的回应,手上一扬,用力地在马屁、股打上一鞭子,使得它哀鸣出声,疾驰起来。
他侧身看了一眼帘子被风吹开露出的黄色木门,抬眼看了一眼阳光愈盛的天,伸手摸了一把脸,摸出了一手透明粘稠的液体。
大武忍住喉咙里要涌出来的嘶鸣,又从怀里取出了那个玉瓶,用拇指撬掉了盖子,仰着脖子将那一小瓶全都灌进了自己的肚子。
一瓶下去,身体那股灼热感立即消退了,拇指揩去嘴角的残液,他那深色眼瞳浮现一丝猩红,顷刻之间便已消失不见,他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手里握着的玉瓶,只迟疑了一刻,就将那只空瓶子放回了自己的怀里。
脸上的粘稠感减少了很多,大武随意的拿了一块布擦了擦脸,丢开,便全神贯注地开始赶起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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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邑州城已经苏醒过来,宽大的街道上也开始热闹起来,这样大的地方,的的确确和那偏僻的小镇有着本质上不同的地方,比如说见到铁奴这样高大且面目全非的样子也见怪不怪的没有过多关注。
铁奴没有一刻的停留,直往邑州城府而去。
他身上怀揣着那铁物,要见邑州城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因此也没受到什么为难,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邑州城主是一个年轻人,身材很高挑,只比铁奴矮一个头而已,在气势上却不输铁奴,他摩挲着那枚铁物,眼神锐利的问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这个东西,你可知道是什么?”
铁奴极黑想眼瞳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道:“这是只有皇室贵族子弟才会有的飞铁令。”
邑州城主眸光一闪,轻笑道:“你知道的倒还挺多。”他修长的手指摸到这枚飞铁令背后那细小的刻字,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所以,这皇族之物,怎会在你手里?”
铁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低沉道:“程璟交给我的。”
“程璟?”邑州城主目光一凝,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僵住了,不动声色地飞快看了一眼飞铁令背后刻着的【璟】字,目光落到铁奴身上,“他为何会将此物交于你?”他轻声问着,将飞铁令握在了手心。
铁奴有些不耐,他看着邑州城主那让人生厌的俊美脸孔,低声道:“程璟被我所救,一心想回京城,将此物交予我,是想让我送他回来。”
邑州城主眸光一沉,心道他果然没死,面上却漫不经心不紧不慢的问:“那怎么不见他人呢?”
程璟一愣,目光从铁奴身上移开,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上面虽是一点点的红色,都在这样白皙的肤色衬托的格外显眼,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被敏锐的铁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我没受伤,这应该是抓鱼的时候没洗干净手吧。”这么说着,他混不在意的扯了扯自己的手,没扯出来,他只好仰头看铁奴,一脸认真的说:“真的,没骗你,我没受伤。”
铁奴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倏然浮现出凛冽的寒气,“不要骗我,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血?”
程璟一怔,这是他除了开始第一次见铁奴这样可怖的表情,他那身上的压迫感在此时显得格外的凝重,一瞬间竟让程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般,竟什么话都难以吐出。
铁奴见他没有说话,表情越发可怖,然而目光落到程璟脸上,看到他眼中掩盖不住的惊悚和恐慌时,不禁顿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嘴唇扯了扯,闭上眼睛,又睁开,那寒意尽数敛去,他慢慢松开了程璟的手,说:“抱歉。”
程璟没有看他,嘴角却扯了扯,说:“没事,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铁奴唇角轻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无论你是哪里受的伤,都不要碰到水。”顿了顿,“等会儿我去给你买些药。”
程璟垂下眼睛,不再说些辩解的话,“谢谢。”
铁奴顿了顿,正要离开,程璟拉住他的衣角,低声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这伤实在是有些丢人,让我难以启齿。”
铁奴侧头看他,程璟仰起头与他对视,暗红色的眼睛像浸满了水般潋滟,那红而薄的嘴唇动了动,继续道:“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没想到你这么在意。”
铁奴表情和缓起来,他垂眼看着程璟,“我给你换些水罢。”
说着,他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程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伸手摸了一把脸,他的目光落到那只手上,苦着脸放进水里开始扣洗指缝间的已经凝固的红色。
铁奴很快就回来了,他两只手都提了两只颇大的水桶,毫不费力稳稳当当的走了进来。
他放下水桶,走到程璟面前,将他一把抱起,走到一张桌子旁边,那桌子不高,若让程璟坐那桌子,尾巴却是要拖到地面上的,铁奴心里淡淡滑过了这个想法,脚步一转,朝自己房间走去。
“不用这么麻烦啊,把我放那桌子上就好。”程璟在铁奴耳边说。
铁奴没有说话,他踢开门,一弯腰,进了房间。
程璟看着这小小的房间,一时有些惊讶,“这般小的房间,你能舒展开身体么?”
铁奴将他放在自己那张不大的床上,答非所问道:“我能看你的伤口么?”
程璟目光落到他脸上,犹豫了一下,将长发撩至一侧,微微侧了些身子,露出了腰间那块相较于周围显得更加粉红的皮肤,“就是这里。”他用手指指了指,抬眼看铁奴。
铁奴眸光一沉,他看了一眼程璟,见他一脸认真,便知他没有骗他,他半跪下来,伸出一只手,抚上了那一片粉红色的皮肤,只这么一下,便听到程璟轻吸了一口气,抬眼看过去,见他竟是疼的脸都皱了起来。
“很痛?”铁奴轻声问道。
“痛啊。”程璟吸了一口气,说,身体却没有躲开铁奴的触碰。
铁奴垂眼,放下了手,“我知道了,你先不要再碰水,”顿了顿,“你可以这么做么?”
程璟犹豫了一下,“可以。”
“我知道了,”铁奴说,“你现在把衣服穿起来罢。”
说着,铁奴从床旁边的小柜子里取出了昨天那件衣裳,放在了床边。
程璟看着那身衣裳,有些牙疼,他看了铁奴一眼,竟在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些许的期待,不禁更牙疼了,他伸手取过衣服,穿在了身上 。
多少还是有些羞耻,他这样的年纪………程璟扯开微紧的领口,有些不自在。
“我去给你买些药。”铁奴看着程璟,低声说完,缓缓站起身,转身大步出了门。
程璟伸手摸摸那看似平坦实则一按就能渗出血来的伤口,叹了一口气,正要往后一倒,像想到什么一般又坐了起来,捞起他那过长的尾巴,抱在胸前,往后倒了下去。
宽大的鱼尾扫过他的脸,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让程璟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到自己的尾巴上,从漫不经心变得呆愣起来,等回过神来,他伸手将那鱼尾按在自己脸上,深深的闻了一下,待又闻到那股异香,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这个气味他是不会记错的,他记得在那奇珍白面鱼上闻到过这种味道,然而那鱼像是不小心沾染上的浅淡异香,而他,却是浓重而持续不断,像是他本身生出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