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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暇里流沙

    晁千琳最近几乎就没睡过好觉,短短几天之间,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有些憎恨晁千神,又有些憎恨自己。

    为什么他突然就变得理智了起来,她刚来到岚城时那个疯狂的他,怎么不见了?

    她又为什么一直这么懦弱,一边想要证明自己足以站在他身边,一边依赖着他做出决断?

    在这种时刻,任道是的多此一举其实根本就不在他二人考虑之内。

    他不过是个诱因,是个催化剂,这种局面,从某个角度来讲,几乎是注定。

    晁千神看她埋头吃着早饭,连手中的勺子都拿不住,整个人没精神到了极点的样子,赶紧叫了她一声:“千琳?”

    “嗯?”

    “今天在家休息吧。”

    对上他关心的目光,晁千琳没来由地怒气上涌,瘪着嘴说:“不要,我不要陪你了。”

    晁千神苦笑了一声:“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

    “那你生什么气?”

    “你……”晁千琳被他僵住,叹了口气。

    ——都以为对方会先开口,却统统失望了,她很气恼,他很无奈,这种事又怎么说明?

    “大哥,我想去找白阳。”

    晁千神突然有些担心。

    他想起昨夜晁千琳提到的白阳的说辞,不知道怎么应对她的陈述。

    晁千琳几口喝完了粥,看着晁千神:“我走了。”

    “早点儿回来。”晁千神低着头,没看到她眼神中的留恋。

    晁千琳故意等待了他几秒,最后还是无奈地应了一声:“好。”

    晁千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在面临她关上房门,顺便关上心门的情境。

    明明他才是该主动出击的那一个。

    任道是的话也不无道理,“要么上,要么撤”,总在畏惧,难道真的要等到亲手把她交给别的男人那天才肯开口吗?

    那扇门拦住的不止是视线,似乎也在拦住他们两个的交集。

    他突然很后悔,想叫住她,把一切好好讲清,可刚站起身,白明就也站起身来。

    晁千神下意识看向白明,见到他冷漠至极的眼神,心中又是一凛:

    “你想说什么?”

    白明摇摇头:“我吃完了。”他收了自己的碗筷,默默在厨房洗碗。

    晁千神听着“哗哗”水声,心中的恐慌和彻夜未眠的过快心率相互掺杂。

    又一次,他和晁千琳间插进了这个白明,却只给他带来了恐惧,而非愤怒。

    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为这时本能的恐惧隐隐动摇,让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个性到底如何。

    看着白明的背影,晁千神反复深呼吸,终于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好吧,什么事都晚上再说吧……今天我……该做什么呢……】

    晁千琳走在路上,只觉得脚步都是虚浮的。

    她根本就还没约好和白阳在什么时候见面,可就是觉得,当时的情境下,自己走出那扇门前,晁千神说不定会叫住自己,说些什么。

    现在,她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了解晁千神。

    她坐在小区门口的花坛边上,不顾路人的侧目,愣愣地发呆。

    她真的太困了,甚至坐了五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应该给白阳打电话。

    白阳来得很快,见了晁千琳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直接动手把她扶上了车,安置在后排座上。

    他今天开的车和前两次又不相同,是辆宽敞的suv,后座足够晁千琳蜷着腿睡一会儿。

    白阳什么都没问,开车带她到市内的小公寓,命令式地对她说:“你在这儿睡一觉,下午薛洪澜才过来。”

    晁千琳窝在沙发上,看着白阳拉上窗帘,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严厉地看着她,鼻子突然很酸。

    他实实在在是个长辈,虽然长得稚嫩,平日里也极不正经,可这种情况下难以言说的威严和关怀,让没有父母只有师傅的晁千琳产生了微妙的依赖感。

    “白阳……”

    “你不要说。”白阳止住她的话,“你自己没有想通、没有认准的事,不要告诉我,也不要问我。”

    “可是……”

    “该怎么办,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晁千琳看着他的神情,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理智到如此冷漠。

    白明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和躺卧的她平视。他把她的鬓发拨到她耳后:

    “千琳,每个人都是第一次活,谁都没有经验,你的酸甜苦辣除了自己咽下,没人能和你分担。你的路,注定会越来越艰难。

    “你不会有家族、不会有朋友、不会有同类。晁千神护不住你,你真的,只能靠自己。”

    他讲出的内容分明沉重得要命,可听到他的声音,晁千琳的眼皮却越来越沉,精神居然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就这样睡了过去。

    白阳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看着十九岁的晁千琳美丽却不合常理的睡颜,紧紧皱着眉头:

    【晁昭,我恐怕没什么时间了,最多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你真的相信,那种事凭这些孩子就能做到吗?】

    还没到中午十二点,奚满月的电话就把晁千琳吵醒了。

    “满月姐……怎么了?”晁千琳半梦半醒,尚且朦胧。若是她还清醒,一定不会接这个准和事佬的电话。

    “你才睡醒吗?”

    晁千琳脑子已经清醒了些,只想把事情岔过去:“嗯……其实还没醒呢……”

    奚满月沉吟了一下:“那个,我想请你帮个忙。”

    听她没提自己和大哥辞职的事,晁千琳有些好奇,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啊?”

    “那个……晚上能不能帮我接一下钩月?我未婚夫今天到岚城来,下午我得去见他,事务所里都没人,给老任打电话也不接,我想了想还是拜托你比较好。你那边外勤方便吗?”

    看来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两个离职的事。

    晁千琳不知道怎么拒绝,如果以辞职为理由,似乎显得和奚满月太过生疏。

    “你如果太忙就不用了,我再问问其他人……”

    听到她话语中的无奈,晁千琳突然心软。

    也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聚在事务所的众人,似乎除了彼此都没什么朋友。

    她和晁千神就不必说了。

    被其他家族排挤,孤苦伶仃支撑着事务所的任道是也是,连身在奚家的奚满月似乎也和奚南等同族关系很不好。

    她被“发配”到事务所之后,从来没有同族人关心过她,每天都在两点一线的上下班。最近有了奚钩月,她才变成在家、事务所、学校三点之间往返。

    甚至是借住在事务所的奚钩月,也孤僻到连社交软件都不用。

    这间事务所还真是物以类聚,怪胎云集。

    晁千琳打断奚满月惨兮兮的台词:

    “你把她学校地址发来吧,她行动不方便,我需要进入校内接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