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千琳和奚满月一起回到客厅,晁千神也终于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回来啦?”
晁千琳向他走去,被他一把拉到身边。
“大哥,刚刚我和满月姐聊过了。”
“啊?”晁千神没懂她没头没尾的这句话想表达什么,将要出门的奚满月却笑了两声。
他被奚满月分神的同时,晁千琳已经敲开了任道是的房门:“大嫂,你出来,咱们三个聊聊。”
任道是哪敢驳她的面子,也乐得该到场的人全部到齐,倚在门边冷淡地瞧着晁千神。
“千琳。”晁千神有些责怪地看着晁千琳,又立刻别过头去。
“喂,你们俩能不能别像是冷战的小夫妻一样啊?”
晁千琳这话激得晁千神额头上青筋直爆:“你拿他开玩笑也就算了,怎么还把我拽进来?”
“你以为谁愿意给她当大嫂吗?”任道是也忍不住呛声。
气氛瞬间就剑拔弩张,晁千琳无奈地扶额:
“拜托,你俩怎么这么幼稚啊……大哥,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你对老任不满意可以等他酒醒了再跟他讲嘛。总之,你先道歉。”
“我干嘛要道歉,我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是吗,需要我告诉你昨天晚上你都说了些什么吗?”晁千琳威胁道。
“千琳……”晁千神惊讶地看着她,一脸不满,转念之下却还是一声叹息,“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人。”
他不服不忿的样子让这句话没有一点儿诚意,可是晁千神这种脖子涂了印度神油的人能说出“对不起”已经很不容易了。
晁千琳本以为,任道是很了解她这个哥哥的性格,应该会顺坡下驴,让事情就这么过去。
没想到任道是两步走到晁千神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晁千神你个孬种!”
“啥?”晁千琳吃了一惊。
【他这是要找打吗?】
果然晁千神眉头一挑,眼神中的杀意混合着嘴角勾起的笑容,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任道是却也带着怒意,继续说道:
“你就是个缩头乌龟,只会缩在你那个名叫‘哥哥’的壳儿里。当了快二十年的‘大哥’,你还没当够是吗?
“你昨天晚上抱着酒瓶子絮絮叨叨,管身边的姑娘叫谁的名字你自己忘了吗?爱得要死要活,还不明白,要么上,要么撤?你爱她却什么都不说,还等着她自己投怀送抱吗?
“送到嘴边的也不吃,偏要轴着!憋着你那点儿纯阳之气练童子功吗?憋着憋着早晚要爆发的,爆发给谁?是祸害她,还是祸害你自己?
“你以为我不知道去送请柬那天你干了什么,想要假装别人亲哥,你真的坚持得住吗?”
“任道是!”晁千琳反手就抽了任道是一个嘴巴,两人对视,皆尽呆住。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昨天的酒桌上到底都说过些什么,最后的结果虽然是任道是塞给晁千神两个姑娘,可经过到底如何在此刻变得格外复杂。
但她的关注点却只在“假装”和“亲哥”两个词汇上。
“我辞职。”
皆尽沉默之中,晁千神扔出这三个字,好像一颗石头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激起任何回响。
但他管不了那些,拿了西服外套,拉起晁千琳转身就向外走。
晁千琳挣开他的手,受伤极深的表情写明在脸上。
晁千神的眼睛已经失去了一切光彩,就像两颗已经烧尽却没来得及崩散的炭块残渣。
他瞥了眼晁千琳,又瞥了眼任道是,不知朝什么点着头,勾起一个毫无感**彩的笑,开门离去。
“对不起。”
尽管任道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他还是低声向晁千琳说了这句话。
房门关上的同时,晁千琳的眼泪疯狂地砸落。
她怎么可能没想过自己和晁千神的兄妹关系到底有几成事实?
她还亲口向他询问过不止一次。
可是,她想听他亲口告诉她。
她也希望,第一个听到这个秘密的人,是自己。
可就像任道是所说,晁千神绷不住了。
他心里藏着太多沉重的事。
他们的身世,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安危,还有,对她的爱。
“千琳,对不起。”任道是把手搭在晁千琳肩上。
全世界最美丽的女孩子被他弄哭了。
可是他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人陷在扭曲的关系里互相折磨。
只因为,任道是实在好奇,爱到底是什么。
世铛铛的话让他不断反思,最后发现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真空,是“爱”的绝缘体。
他没有爱。
不爱吃饭,不爱睡觉,不爱读书,不爱唱歌,不爱父母,不爱朋友,甚至不爱自己。
因为不爱,所以不讨厌,也不恨。
除却庸庸碌碌,随波逐流,做到值得他人肯定的程度,任道是从来就没有发自内心的想要做任何事。
他本有能力把法术学得更好,可是做到这种程度足够让家族把事务所交到他手中,他便没有兴趣再学。
他本有能力把游戏玩得更好,可是玩到这种程度就足够打发时间,他便没有兴趣再玩。
他本有能力把自己变得更好,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就有女孩子愿意跟他过夜,他便没有兴趣再努力。
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是这个样子。
他沉迷声色的最近,确实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因为,生理上的快乐,是他唯一能享受的。
没有精神上的追求,也就没有精神上的满足,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
但他知道自己想要搞懂的唯一一种东西,就是他从来都不曾拥有的——爱。
他见过的最深沉、最真挚、最纯粹的爱,出现在晁千神身上,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份爱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晁千神的陈述被他反复琢磨。
参考了无数恋爱相关的小说、学术专着甚至过来人的建议之后,任道是认为,说出来,才是获得爱的第一步。
他们两个被封锁在兄妹关系中太久,只有拆穿真相,才能走出下一步。
只需要一个契机,而使人崩溃是最容易的。
他灌醉晁千神,激怒晁千神,给他创造了情急之下说出来的条件。
可是他低估了晁千神心魔后的坚持。
还来不及再有下一次,晁千琳就主动创造出了三人对峙的局面。
好吧,晁千神不说,他就帮他说了。
晁千琳的眼泪流个不停,任道是发自内心地认为这是必经的过程,依旧没有丝毫内疚。
“千琳,你应该回去和他谈谈。”他冷静地说着,其中不含情义的味道浓厚至此。
晁千琳透过泪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终于明白了世铛铛当初的感受。
“任道是,你难道,没有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