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雨离开后,应江湖也离开了。
陆三yin三人也林子中走了出来,来到百里溪的时候,看到那里亮起了几盏灯。
灯影朦胧,映出一个亭子,而坐在亭子中的人一身青衫,正是司马轶。
“我靠,软民币玩家啊。”
阿漂哥惊叫起来,他来百里城半年有余,这里从来没有什么亭子,这显然是司马轶刚刚搭建的。
看到陆三yin三人,司马轶赶紧起身,双手作揖,说道:“有请三位入亭一叙。”
阿漂哥拍了拍陆三yin,说道:“人家显然请的是你,我们就不凑热闹了,飞羽,咱们走。”
不待陆三yin回应,阿漂哥便拉着盛飞羽离开了。
陆三yin犹豫了片刻,走进了亭中。
司马轶笑脸相迎,说道:“恭喜陆兄……”
陆三yin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司马轶感觉有些尴尬,后面奉承的话突然卡住了。
陆三yin忽然问道:“开心不?”
司马轶微怔,他要恭喜陆三yin解了止戈流的困局,陆三yin却反过来问他,他是否开心。
他本想陆三yin拿着他的客卿令,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至少应该对他客气一点,却不料陆三yin说话仍是这般直接,不留余地。
如果他说开心,陆三yin就会不开心。
如果他说不开心,陆三yin又会觉得他虚伪。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接这句话,于是便冷了场。
冷场意味着尴尬,但陆三yin却不觉得尴尬,看着别人尴尬其实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陆三yin对这个场面很满意,也开心够了,于是他打破这个尴尬,说道:“南境就是站着待客的?”
司马轶如蒙大赦,连忙做了下请的手势,说道:“陆兄请座。”
陆三yin把椅子往后一拉,缓缓坐下。
司马轶松了口气,抹掉了额头冷汗,屈身入座,不知道为何,他竟感觉有些狼狈。
陆三yin倒了杯酒,说道:“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随便吃。”
司马轶简直要吐血,这一餐明明是他请的,现在怎么gao得跟陆三yin是主人,他是客人一样。
他只得强颜欢笑,说了声多谢,夹了一块rou搁到zui里,准备说些什么破开话题。
“吃饭的时候说话对身体不好。”
陆三yin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司马轶张开了zui,却是哑口无言。
陆三yin才不管他,左手端酒,右手夹菜,把五脏六腑祭了个饱饱的。
“真香。”
陆三yin打个了嗝,然后看着司马轶,却见他一块菜没下,问道:“司马公子咱这么小心呢,饭菜不合胃口?”
司马轶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先前吃饱了。”
陆三yin极为可惜的感叹道:“有钱人真是会浪费。”
司马轶有些无奈,好好的话题,被陆三yingao得乱七八遭。
好在这时候,陆三yin终于认真了起来,看来是要谈事情了。
只见陆三yin神情庄重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显得有些犹豫。
这是谈大事的眼神,司马轶这么想着,于是他找回了南境少子的自信,默默地等他开口。
陆三yin沉默了很长时间。
司马轶很有耐心的等待了很长时间。
陆三yin破开了沉默,说了这么一句:“你不吃我可要打包带走了啊!”
再次冷场。
司马轶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开始回忆人生,反复回想了好几遍,最终很确定的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司马轶几乎就要掀翻桌子,拂袖而去。
看着他这狼狈的模样,陆三yin决定不再欺负他了。
装逼可以,但不能过分。
再这样玩下去,那些埋伏在四周的南境高手,怕是要集体跳出来,将他qun殴至死了。
陆三yin看着他,问道:“俗话话宴无好宴,司马公子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
气氛从一种尴尬陷入了另一种尴尬之中,司马轶在心里暗想,陆三yin和宁溪能成为朋友并不是偶然的,这种说话方式,简直太无赖了。
这回可没有台阶,司马轶沉默了好一会,才恢复镇定。
“自西门缜死后,就流传着两境想借谋害西门缜,以此来打破两境僵局的传言,我想陆兄不会没有听说过。”
陆三yin眯着眼盯着他半晌,淡淡地道:“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然后呢?”
司马轶说道:“但我想说的是,世人都过分高估了止戈流对于两境的战局的影响力,普通人眼中颇负实力的止戈流与青思阁,在南境眼中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量,所以南境跟西门缜的死一点关系也没有。”
陆三yin问道:“如果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南盟少子又何以会屈身降临止戈城?”
司马轶看着陆三yin说道:“如果我说只是路过,顺便来看一看,你会不会相信。”
“需要路过止戈城的地方可并不多。”
司马轶认真道:“告诉陆兄倒也无妨,我要入苗疆访巫教。”
陆三yin好奇问道:“南下巫教山遥路远,什么事值得南盟少子亲自走这一趟?”
司马轶有些感叹,说道:“为了让两境重现当年六道奇人的风采,多远也是值得的。”
“当年的三大传奇啊,确是我辈心生向往的人物。”
三大传奇的故事,陆三yin并不陌生,尤其是三传奇中唯一的剑者,更是他所向往的人。
尤其是见到农应qun后,更是激起他心中的那股向往。
农应qun并非一个弱者,从昨夜的事件亦可看出,他是一个冷静大胆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配合北境之主所排的剑阁四十九人剑阵,竟被那一人一剑,吓得丧失勇气,由此可见那是多么可怕的人物。
陆三yin毕竟也只是十九二十岁的少年,三大传奇这样的人物,怎能不令人心生向往,要不是看司马轶不缺钱,他都想资助司马轶一笔路费,让他早去早回。
为此陆三yin一直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着司马轶,gao得司马轶以为他在盘算什么,忙解释道:“我想陆兄应该不用再怀疑的我居心了吧!”
陆三yin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当年你父亲跟西门缜前辈达成的协议是什么?”
司马轶说道:“那封遗书不是在陆兄手里,你没打开看看吗?”
陆三yin摇摇头,说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司马轶有些无奈,真的觉得拿他没办法,只好作了最大限度的坦白,说道:“我只有告诉你,这和传说中的一位人物有关,具体哪位人物,我父亲并没有告诉我。”
“传说中的人物?”
陆三yin陷入了深思,这两境传奇中的人物不多,倒也还是有那么四五位,那么究竟是谁?
司马轶说道:“这或许才是一夜风雨进攻止戈流的真正目的。”
陆三yin眼中闪着光,问道:“你的意思是?”
司马轶说道:“不知道陆兄有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青思池之所以清澈见底,不染尘垢,是因为青思池是由圣人的眼泪结成的。”
陆三yin沉默了会,说道:“这不是传说,而是神话。”
司马轶说道:“这百年的历史有一段是断裂的,而当年的雨宫八百士则是一个以解开历史断层为目标的组织,他们将手shen向了青思阁,也在青思阁覆灭,而且覆灭的原因也成了谜团,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我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陆三yin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啊,但你无疑无故告诉我这些干吗?这不符合利益至上的南境准则吧!”
司马轶笑道:“或许是因为石中龙的死吧,陆兄的处理方式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陆三yin的目光陡然一寒,问道:“谁?”
司马轶说道:“那就是我的父亲,你的行事风格和我父亲当年太像了。”
听完这句话,陆三yin沉默了很长时间。
“那你岂不是要叫我爸爸?”
一片安静。
林中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这不是被风吹起的,而是林中的南境高手靠近时造成的。
林叶骤乱,杀意骤起,自四面八方而来。
司马轶眼瞳骤缩,瞪了前方一眼。
杀意突然消失了,四周恢复了安静。
司马轶说道:“还有件事想麻烦陆兄。”
陆三yin倒有些好奇了,问道:“哦,什么事?”
“钱百万是我义兄,就是那天那个非常讨厌的有钱的胖子……”
司马轶特意补充了一下胖子这个词汇,继续说道:“本来是要陪我去巫教的,谁知道来到这止戈城,这家伙就挪不动地了,他待不待在止戈城倒无所谓,主要是这人也不是有一点讨厌,我是怕哪天冲撞了陆兄,你这边担待一点。”
陆三yin想到那又胖又有钱的胖子,心中想泛起想揍人的冲动,心想这事担待得有多担待啊,于是他眯着眼说道:“我只是保证不死。”
介于钱百万之前的经历,司马轶已经很满意这个结果了,笑道:“不死就好,不死就好。”
陆三yin问道:“你现在就要走?”
司马轶想了想,说道:“后天吧!”
陆三yin忽然站起来,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后天才走,现在摆的什么离别宴。”
司马轶有些无语,心想我本来就不是他设告别宴的,是你自己说的。
“真无聊,我就回去睡觉了,免送免送。”
陆三yin摆手,离开了这片杀机四伏的林子。
司马轶转身,向着百里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