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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揭秘

    ,最快更新古镜神之眼最新章节!天算卞神机的府邸在一条偏僻小巷的尽头,窄小的府门很不起眼,卞神机一生未娶,深居在府邸之中,穷毕生精力研究易经八卦,知道他名号的人多,见过他的却是没几个。

    曾经为先帝占卜,被先帝赐了“天算”二字,声明大震。多少人千里迢迢赶来,将卞府门前堵的水泄不通,却连面也没见着,后来卞神机将府邸迁至此偏僻之处,每月只为有缘人卜算一卦。

    郑译的马车在巷口停下,拒绝了侍卫的随同,和北宫原二人步行至卞府门前,递上了拜贴,不久便被召了进去。

    卞神机闭目坐在巨大八卦图前,须发皆白,盘腿而坐。

    郑译和北宫原拱手行了礼,在卞神机面前的软垫上坐下。

    卞神机换换睁开眼,年龄虽老,双目却是精光闪烁,他看了郑译和北宫原一眼,道:“二位请回吧。”

    郑译岂肯就此做罢:“大师,今日前来,并非占卜推演,而是有一物想请大师过目,帮忙掌掌眼。”说着,便将贴身放着的古镜掏出来,小心地放在卞神机身前。

    卞神机看了一眼,又看看郑译道:“想知道什么?”

    郑译道:“这古镜可是真的神之眼?”

    卞神机点点头。

    郑译又问:“那大师可知这古镜的秘密如何破解。”

    卞神机点点头。

    郑译喜道:“那大师可否告诉我如何破解?”

    卞神机摇摇头:“有缘人带着这古镜来,我自会破解给他。”

    郑译失落道:“我不是那有缘人?可是这古镜如今在我手中,怎么会是别人带着它来破解?”

    卞神机道:“古镜事关江山社稷,那有缘人定会与你同来。”

    郑译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师的意思是我与那有缘人相熟?”

    卞神机道:“正是。”

    郑译问道:“大师可否告知他是何人?”

    卞神机道:“不知道,不过我也在等他。”

    郑译还想再问,卞神机却重新闭上了眼,分明是下了逐客令。

    北宫原还什么都未问过,不甘心就此离去,他起身拱手道:“大师,我远道而来,可否为我卜上一卦。”

    卞神机闭目道:“送你三个字:莫强求!”

    北宫原一头雾水,看看郑译,郑译摇摇头。

    二人从卞府出来,北宫原问道:“这天算还真是惜字如金,连卦都不摆,就送我三个字,莫强求,还真是让人糊涂。”

    郑译道:“有总比没有的强,你还是谨记在心,日后行事谨慎些总是没错。”

    郑译回府后,将古镜反反复复仔细观察,不得要领,究竟谁才是有缘人?这古镜事关朝局,莫非……对了,怎么没想到他……莫非是自己昔日同窗,如今的国丈杨坚?

    不管是不是,总要试过才知道,郑译即刻提笔给杨坚修书一封,命人马不停蹄送去。

    郑元威这几日,每天都要去梧桐谷见豆月白,这半年下来,二人的情谊日渐深厚。

    连日大雪,整个梧桐山都被白雪覆盖,梧桐谷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因着是正月里,四处都挂起了大红灯笼,一派喜庆的气氛,郑元威和豆月白并肩而行,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两排长长的脚印。

    郑元威道:“月白,我们已经相识半年了。”

    豆月白点点头:“时间过得好快。”

    郑元威道:“我想等师傅回来,就辞别名剑山庄,和你成亲,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

    豆月白心里很是甜蜜:“好,我们就去桃花源。不过,你还有叔父,这样随我一走了之……”

    郑元威明白她的担忧:“这个你放心,我会给叔父写信告知,不管他同意与否,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豆月白道:“好,一切听你的安排,只是程枫也要随我们一起。”

    郑元威道:“嗯,他孤身一身,跟着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情投意合的二人,在这雪中许下了自己的终生大事。

    北宫原在长安城中赏过花灯,便赶回了名剑山庄。一回到庄内,便提了一大包裹去看沐凤。

    北宫原不在的这段日子,沐凤难得的清净轻松,,看到北宫原满脸堆笑地推开书柜进来,两名婢女知趣地行礼退下,去院中守着。

    北宫原将包裹摊在桌子上,高兴道:“沐凤,来,看我为你带了些什么?”

    包裹里各色物品,应有尽有,长安城中的小吃,小玩意,还有衣服首饰,甚至两个折叠的小巧宫灯。北宫原将宫灯撑好,在房内挂好:“这是皇宫中的宫灯,皇帝赏赐给郑大人的,他转送于我,我特意拿回来给你赏玩的,这里还有不少东西都是御赐的。”

    沐凤看看这精巧的宫灯,又拿起一直白玉簪子,通体洁白温润,一头雕刻成白玉兰花,虽然简单,却是玉中的上品,果然是稀罕物。

    北宫原看她喜爱这玉簪子,道:“这么多年,我没少送你东西,你连看都不看,如今难得有你看得上眼的,我帮你戴上。”

    沐凤本想拒绝,心内转了转,点点头道:“好。”

    北宫原大喜:“这么多年,你终于是开窍了,若是你早点这样,我们这二十年也不用如此别扭了。”

    北宫将簪子簪好,又左右端详了一番,赞叹道:“好看,淡雅又不失端庄,很适合你。”

    沐凤道:“这根簪子我留下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其余的拿回去吧。”

    北宫原道:“看来你真是变了,也愿意和我说上几句话,沐凤,我这二十年没有白等,终于等到你回心转意了,我很是高兴。这些东西你留着,只要你高兴,哪怕拿去赏给弟子也行。”

    沐凤道:“长安到山庄,路途遥远,你一路辛苦,早些歇息,明晚我们一起吃饭,顺便到谷外走走。”

    北宫原没想到一向冷眼相向的沐凤,如今肯软言细语于自己说话,他大喜过望:“好好,一切都听你的。”他上前握住沐凤的手:“凤儿,只要你真心和我在一块,我都听你的。”

    沐凤将手抽出,强笑道:“早些去休息吧。”

    北宫原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沐凤,才转身离开。

    远在亳州的杨坚收到郑译的书信,一身便装日夜不歇赶回长安,直奔郑译府中。

    郑译将他秘密迎进府中,又派人守好府门。

    杨坚道:“郑兄书信中所言可是真的?”

    郑译帮他拂去身上的雪花,又命人将饭菜酒水端进书房,二人围着桌子,坐在软席之上。郑译给他倒上一杯热酒,杨坚一饮而尽,周身寒气才稍稍好些。

    郑译没有答他,反问道:“夫人可还在宫中?”

    杨坚道:“皇帝对小女喜怒无常,她最近身子不适,夫人正在皇宫内探望。”

    郑译道:“皇后虽然性子柔和,却也是个有主意的,一定要劝她多多保重身体,来日方长。”

    杨坚又自饮一杯,“这雪好像快停了,这天也该变上一变了。”

    郑译道:“你若想得明白,便还尽早谋划,如今古镜在我手上,明日我们再去会会天算卞神机。”

    杨坚道:“好,如今你在长安,暗中联络刘昉,庞晃他们,早做安排。”

    二人喝酒谋划,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天亮后,杨坚乔装打扮成侍卫,跟随郑译前去卞府。

    很是奇怪,今日的府门前居然无人值守,府门大开,二人有些不解,正站着进退两难时,天算卞神机居然出现在门口,他一反往日的素衣灰衫,换上了绘着五行八卦之图的白色长衫,向二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杨坚化装成的侍卫跟随在郑译道身后,进了院子,卞神机反身关上府门。

    院子中静悄悄的,连个打扫洒水的丫头也看不到,仿佛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他人一般。

    二人跟随卞神机进入房中,郑译道:“大师,今日府中怎么都连个婢女都看不到?”

    卞神机道:“我已经给他们分发了银两,将他们遣返回乡了。”

    郑译疑惑不解:“大师,这是何意?无人侍奉,怎么能行?”

    卞神机摇摇头:“用不着了,请上坐。”

    郑译摆摆手道:“大师上坐,我们二人坐在下首便可。”

    卞神机越过他,走到杨坚乔庄的侍卫跟前,恭敬道:“请上坐。”

    杨坚连忙躬身道:“我乃侍卫,不敢僭越。”

    卞神机道:“着一身侍卫服,便是侍卫,那我若是着身黄袍,莫非就是九五至尊?”

    原来卞神机早就看穿,他并非侍卫,郑译心内佩服,道:“杨兄,大师号称天算,慧眼如炬,你还是听从大师的,上坐吧。”

    杨坚也是惊叹不已,这天算的名头果然不虚,他冲着卞神机拱手行礼后,坐上了上首的椅子。

    天算卞神机面向杨坚,神色肃穆,身姿挺立,后退几步,在正中立定,伸直手臂,缓缓合拢双手,跪在地上,郑重地叩了三叩才起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杨坚和郑译都被天算卞神机的举动惊到了,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

    直到卞神机开口道:“老夫终于等到了有缘人。”

    二人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要等的有缘人正是杨坚。

    郑译连忙将随身带着的古镜双手奉给卞神机。

    卞神机将古镜神之眼反扣在桌子上,古镜的背面密密麻麻镶嵌着随玛瑙,看上去杂乱的很,只是隐约能看出是日月星辰的图案。卞神机将桌子上的的小布包展开,露出几把极小又精致的小刀。他取出一把小刀,仔细将其中的碎玛瑙小心翼翼地撬起来,放在桌子上,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一共撬下来九颗,卞神机才将小刀放下,长长地出了口气,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他的额头上居然满是细密的汗珠。

    郑元威递上手帕,道:“大师,这等费力的活,由我们代劳便可。”

    卞神机擦擦汗,道:“不可,这乃是按天象排列的,若是错上一颗,里面的剧毒,哪怕只是手指沾上一点,便会要了性命。”

    郑译忍不住退后一步,道:“如此凶险,多亏大师胸有成竹。”

    卞神机道:“我也是靠推算天象而为,也并非有十足的把握。”

    撬去碎玛瑙的地方,留下大小九个小坑,若是仔细留意,便能看到,每个小坑中都有一个小孔。卞神机走到另一张桌前,取了八卦罗盘,复又返回,坐在镜子跟前,对照着专注地推演了起来。

    杨坚和郑译看得一头雾水,也不敢开口打扰,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从日正中天,一直等到掌灯时分,天算卞神机才停了下来。

    郑译道:“大师,可是推演完了?”

    卞神机道:“事关古镜之中的秘密,不得不慎重,我反复推演了五次,才能确保无误。”

    “原来如此,大师辛苦了。”

    卞神机道:“若是有错,这古镜中的秘密怕是要被毁了。可否帮我将那盏灯拿到近处,人老了,眼睛也花了。”

    郑译起身去拿,被杨坚拦住了:“让我来。”

    杨坚取了灯,双手捧着,恭敬地为卞神机放在桌上。

    卞神机取出一根银针,依次插进小孔,每一针都很凝重,一旁的郑译和杨坚看得大气也不敢出。

    九个小孔,扎了九针,最后一针落定,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声音很轻,若不是三人屏息凝气,这声音估计都被掩盖了。

    三人六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这古镜,只见古镜镜子和镜柄处应声而裂,分开了。

    郑译正要伸手去拿,被卞神机拦下了,只见从断裂处爬出一只黑色的小虫,卞神机眼疾手快,就手中的银针弹了出去,银针正中小虫,将那虫子牢牢钉在桌椅上,“这虫子古怪,当心。”

    郑译有些后怕:“多谢大师。”他低头仔细看着这虫子,道:“你们看,这不是真的虫子,倒像是个机关物件。”

    杨坚惊叹道:“竟然有如此巧夺天工之物。”

    杨坚拿起镜柄,从里面倒出一块极薄得竹片,上面满是蝇头小字。

    他激动道:“莫非这就是古镜真正的秘密?”

    郑译点点头:“应该就是它。”

    杨坚连忙向天算卞神机行礼答谢,却见卞神机头垂在胸前,没有吭声。

    杨坚又轻轻唤了几声“大师”,依然没有反应,二人对看一眼,感觉不妙,郑译上前将手指伸到卞神机的鼻子下,他惊讶第缩回了手,天算卞神机已经没有鼻息,寿终归天了。

    杨坚惋惜道:“难怪卞府中一个下人都没有,大师早已经算到了他的寿数。”

    二人下跪,恭敬地叩拜。

    杨坚道:“大师的身后事,就麻烦郑兄了,还望郑兄厚葬。”

    名动长安乃至天下的天算卞神机就此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