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贞营的二十万人马,不带丝毫水分,就是实打实的二十万。
人如人海、旌旗遮天、刀枪如林,大军一字排开,横亘三百余里。
在他们身后,荆州、岳州、武昌俱有兵马,急速行军策应北伐。
郑遵谦骑在马上,头戴亮银盔,身穿吞天兽铠,威风凛凛。身边的绍兴总兵叶时茂自从荆襄会战来到湖广,还没有回去过。他望着郑遵谦,脸带羡慕,问道:“义兴伯,越国公几次相召,让你入朝为官,主政兵部,伯爷为何不去?”
郑遵谦欠了欠身,攥紧了马缰,笑道:“除了荆襄会战,咱们绍兴兵马还没有立下赫赫战功,国公这是念我是江浙剿恢旧部,破格录用。大丈夫马上搏功名,岂能凭借亲疏封官爵。我已经回信国公,愿做北伐一前锋,不做朝堂一尚书。”
叶时茂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赞叹道:“义兴伯高风亮节,末将佩服。”
郑遵谦早年家中豪富,是真正的纨绔子弟,不喜欢读书,就喜欢舞枪弄棒,游猎飞鸟走兽,结交了一群草莽好友。后来他的一个好友许都,在苍山举兵起义,他就差点参加,被他爹拼死拦下。后来他爹降清,郑遵谦一怒之下,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在乡中招募壮士,呼朋唤友,,杀死投降清朝的会稽县令彭万里和清朝的招抚使,举兵反清。
由此可见,这个人一生不为功名,但凭着胸中的一股侠气做事。许都的白头军造反,他差点加入;钱肃乐被抓,他领着家丁就敢去劫狱。可以看出并不是对大明有多忠诚,就是不能容忍满洲人入主中原而已。
大军越往前走,一股肃杀之气,在天地之间。忠贞营所过之处,无不是惨烈的战场遗迹,郑遵谦望着地上无人收敛的清兵尸体,折断的旌旗,以及血红色散着腥味的泥沙土路,神色肃然。
叶时茂一夹马腹,上前说道:“伯爷,我看这番的清兵,实力不容小觑。忠贞营二十万人,北进中原,竟然连这样的小关卡,都有惨烈的血战。若是一般的绿营,早就望风而降了。”
郑遵谦点了点头,问道:“堵胤锡打到哪里去了?”
叶时茂沉吟道:“正午时候,探子回报说他们已经打下了邓州,再往前怕不就是南阳府了。”
郑遵谦豪情万丈:“南阳乃是先皇当年就藩之地,我听说朝中刚刚惩治了弑君主犯,不如就此打下南阳,夺回历代唐王埋骨之地,也算是不枉君臣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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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府,豪格、阿济格望着殿中的孔有德、耿仲明二人,眉宇间隐隐有怒气,却不敢发做出来。尤其是阿济格,当初孔有德登州作乱,被人打败,就是他接受了这支败军和他们的家眷一万人。孔有德的头发,就是阿济格逼着剃的。
豪格沉声道:“堵胤锡大军压境,恭顺王、怀顺王素来都是我大清的猛将,战无不克,攻无不胜,这番为何抵挡不住区区李自成余孽,竟然敢让他们打到了南阳。”
孔有德往日对满清还算恭顺,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一听这话,冷声道:“满洲勇士以一敌百,尚且被他们从长沙打到了南阳,更何况我们羸弱的汉兵。肃亲王万万不可小觑这支敌军,免得重蹈荆襄覆辙啊。”
豪格脸色铁青,手掌死死抓着坐椅,他的死敌阿济格虽然是多尔衮的大哥,但是面对满汉之争,自然还是向着他的。
阿济格厉声道:“限你们出城迎战,将他们挡在南阳以外三天,等济尔哈朗带兵前来。若是靠近南阳,明军火炮太多,南阳小城挡不住的。”
济尔哈朗虽然是努尔哈赤的侄子,但是自小就生活在努尔哈赤的宫中,由努尔哈赤加以抚养,所以他与努尔哈赤的儿子们关系很好,尤其是与皇太极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这样他才会在父兄反叛后依旧受到信任和重用。
第二百二十五章 顺王不顺-->>(第1/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济尔哈朗虽然是努尔哈赤的侄子,但是自小就生活在努尔哈赤的宫中,由努尔哈赤加以抚养,所以他与努尔哈赤的儿子们关系很好,尤其是与皇太极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这样他才会在父兄反叛后依旧受到信任和重用。
这个济尔哈朗不但是尔哈赤时期共柄国政的八大和硕贝勒之一,也是皇太极时代四大亲王之一。成为清朝历史上除多尔衮外惟一一位受“叔王”封号的人。
这样的人,都不得不领兵南下,足见满清已经捉襟见肘。
耿仲明久在清廷,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满清国势日颓,就不得不更加依仗自己这些汉人大将。耿仲明、孔有德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岂会任由他们拿捏。
孔有德眉毛一挑,就要跟阿济格理论,却被耿仲明悄悄拉住。他虽然脾气暴躁,但是最听耿仲明的话,隐忍了下来。
耿仲明拍着胸脯,朗声道:“肃亲王、英亲王放心,我们兄弟一定为大清,将堵胤锡挡在南阳以外。”
阿济格冷哼道:“这还差不多。”
“两位亲王,如果没事了,我们就回去布置守御工事了。”
豪格挥了挥手,低着头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等两人走出大帐,阿济格的声音传来:“这两个奴才,越来越放肆了!”
他们说的虽然是满语,但是孔有德、耿仲明久在关外,早就熟悉满语了。
耿仲明拉住孔有德的手,走出了南阳旧唐王府,骑在马上。
孔有德凑过头来,急道:“耿二,你有什么主意?”
耿仲明看着孔有德的样子,笑道:“老孔啊,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咱们打了败仗,要被清廷斩首都有可能。但是现在咱们越是打了败仗,就越要被重用重赏了。”
孔有德张嘴问道:“这怎么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
“满洲一共才多少人,他想霸占这大明万里江山,就跟癞蛤蟆要吞天一样。尤其是南方日渐稳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学习金朝,跟南明划江而治。要是你、我、吴三桂、尚可喜这样的汉人,他们连这半壁江山也坐不稳。”
孔有德急道:“坐不稳就对了,凭什么让他们坐稳?先别说这个,先说这次堵胤锡这条疯狗,怎么处理。”
耿仲明左右一看,都是自己的心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将堵胤锡放进来,豪格、阿济格兵力不足,根本没法抵挡。但时候打到后面,遇到济尔哈朗,他们才能杀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将后路一封,堵胤锡残胜我们就顺手收拾了他,占据中原。堵胤锡败了,我们南下襄阳,占据荆襄。到时候只要一张嘴,和清廷要什么他们就得给什么,不然大不了改弦易帜,在明清之间左右逢源,坐地要价。”
孔有德眼色一亮,说道:“到时候实力足够了,联络汉中的吴三桂,咱们辽人未尝不能坐一下天下。”